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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易驯/作者:艾鱼』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新学期新班级新同学，班主任根据成绩调桌，实行同学间格外友好的“帮扶”计划。常年占据年级第一的段易不幸对接上了全年稳坐年级倒一的封卓。封卓不屑地痞笑说：年级第一了不起啊？爷就不配合！段易冷笑一声，不再管他。可是，封卓突然开始行为反常，不仅主动...
　　』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第1章
　　多少钱你开个价，老子赔你！
　　八月末，沈城的气温依旧残留着夏季的余热。
　　晴朗的午后，阳光穿透玻璃窗，如数洒落进卧室。
　　房间里的空调没有运转，温度一点一点地升高。
　　在床上午睡的少年被热醒。
　　他没睁开眼，皱着眉咕哝：“奶奶，你又偷偷把空调给我关了！”
　　说着，少年摸过放在枕头边的空调遥控器，睡眼惺忪地摁了下电源键。
　　但并没有听到空调开启的提示音。
　　与此同时，封卓蓦地睁开眸子，像是终于清醒过来。
　　他就这样捏着空调遥控器，侧趴在床上发呆了会儿，然后才坐起来，伸手摁了灯的开关。
　　灯没亮。
　　是停电了。
　　封卓耷拉下脑袋，沉了口气，下床。
　　拉开卧室的门，客厅空荡荡的，格外冷清。
　　哪里有奶奶的身影。
　　就在不久前，把他养大的奶奶走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阳台上的几盆花已经变得干枯，了无生气。
　　封卓毫不在意，径直进了浴室冲冷水澡降温。
　　等他干净清爽地出来，捞起手机拿了身份证要出门去网吧蹭空调时，就看到手机上有几条微信未读。
　　来自他的双胞胎弟弟，封越。
　　封越：“哥，明天我跟爸妈就回去了，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封越：“哥，跟我们走吧，好不好？有你这个家才完整啊。”
　　封越：“哥，今晚我们一家人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封越：“晚上七点，在尚仙园313包厢，我跟爸妈等你。”
　　封卓看得烦躁，皱着眉拽拽地回了句：“不走，不去，你很烦。”
　　然后就把这个号拉黑了。
　　他在玄关换上鞋，抓了钥匙就出了家门。
　　因为停电一片区域都停，封卓只好跨了两条街去了离家较远的那家网吧。
　　他进去时还有几个空位，封卓就随便开了一台电脑，点进他常玩的那款端游。
　　他用手机给发小言嘉发消息让对方上号时，有个人走到他身旁的空位，拉开椅子。
　　对方随手把钥匙放在桌上，坐了下来，开电脑，上游戏。
　　封卓在微信上喊完言嘉，一抬眼，不经意看到对方的游戏主页面，微挑眉梢。
　　和他玩的是同一款端游。
　　言嘉很快就回了封卓：“来了来了！给我三分钟！！”
　　封卓：“三分钟？！你是乌龟还是蜗牛？”
　　言嘉：【飞毛腿在尽力往家里奔了卓哥T_T】
　　封卓：“快点，再等你一分钟，不来小爷自己先开了。”
　　言嘉：“到了到了，在开门。”
　　随后，言嘉上线，俩人连麦后，封卓皱眉问他：“你干嘛去了？”
　　言嘉深深地吐了口气，说：“拿了个快递啊。”
　　“双排？”
　　“嗯。”封卓应了声。
　　“你那边有点吵，在网吧？”言嘉问道。
　　封卓烦躁地抱怨：“我家那片停电了，只能来远一点的网吧，还跨了两条街。”
　　“卓哥你好惨。”言嘉这样说着，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哈哈笑。
　　“再笑一会儿进了游戏老子就杀队友！”封卓威胁。
　　言嘉魔性的笑声立刻消失在了耳机。
　　从游戏大厅进了出生岛，在等待跳伞时，言嘉忽而问封卓：“哎，卓哥，你接下来是出国还是来我们一中啊？”
　　封卓懒懒散散道：“一中。”
　　然后语调嫌弃地说：“老子有病才出国。”
　　言嘉松了口气，特别高兴地笑说：“那敢情好，以后我们就在一个学校了，一块上学放学什么的不要太快乐！”
　　“嘁。”封卓轻嗤了声，嘴角无意识地翘了下。
　　“你晚上来我家吃饭呗，”言嘉说：“我爸妈今早还念叨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呢。”
　　封卓煞有介事道：“等哥一会儿看看有没有时间，今晚有事的话就不过去了。”
　　“滚吧你，别来了，”言嘉笑骂他，“你能有个屁的事！”
　　“操操操，言嘉你大爷！”封卓低骂道：“你他妈人呢，老子这边两队人！”
　　“来了来了！等我拯救你……”言嘉正喊着，游戏里的人物突然跪地掉血。
　　紧接着又是一枪，言嘉成盒。
　　言嘉：“？”
　　封卓：“？？”
　　封卓皱眉问：“你他丫的！怎么就挂了！”
　　随后看到击杀信息，封卓冷漠脸：“哦，被人用AWM一枪爆头了你个傻叉！”
　　言嘉吼：“那个叫「DYrxgzdydb」的！记住他！卓哥给我报仇！！”
　　封卓骂道：“闭嘴你个菜逼！老子听不清脚步了！”
　　几分钟后，封卓成功收了俩人头。
　　另外俩人头被那个把言嘉爆头的人形挂玩家收了。
　　这片区域只剩下封卓和人形挂。
　　“大写DY开头小写db结尾的那个，”封卓问言嘉，“刚爆你头的就是这家伙对吧？”
　　言嘉：“对对对，卓哥你小心，他就在那棵树后。”
　　封卓游刃有余地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胜券在握道：“等着，卓哥给你报仇！”
　　坐在他旁边的男生听到他的话，嘴角一勾，低声哼笑了下。
　　随后，一声狙响。
　　正在露头勾引对方的封卓瞬间成盒。
　　封卓：“？”
　　“草！”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说：“还挺他妈厉害，这家伙老子记住了！”
　　刚打完一局，封卓正要跟言嘉开第二局，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随即又被那人用力摁住。
　　有道很欠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哟，这不是我们卓哥吗？”
　　丁尘少不怀好意地问：“被退学的卓哥接下来去哪儿念书啊？八中都不要你了，还有学校要你么？”
　　他说完，跟他一起的两个男生也笑起来，嘲笑意味再明显不过。
　　言嘉从耳机里听到丁尘少的声音，骂了句：“你在网吧打个游戏都能碰到他？真他妈的冤家路窄！”
　　封卓被退学就是因为这个丁尘少。
　　旋即他就警惕道：“卓哥，你冷静！别动手！等我过来！”
　　封卓没说话，捏着鼠标的手指节都在嘎嘣嘎嘣地响。
　　他不紧不慢地撸下耳机，随后动了动了肩膀，没挣开对方摁着他肩膀的手。
　　封卓安静地坐着，不动。
　　几秒后，他突然抬起手攥住对方的手臂，用力往前一拉，趁丁尘少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脱离了对方的桎梏，侧身闪开座位。
　　绕到椅子后的封卓看着面前的三个人，表情已经变得暴戾起来。
　　丁尘少被封卓刚刚那一招弄的很没面子，恼羞成怒地叫着和他一起的两个男生一起冲向了封卓。
　　网吧的过道就这么大点地，他们几个大打出手，吓得周围其他人纷纷躲开座位，生怕被波及。
　　段易正打到决赛圈，1V1。
　　眼看就要吃鸡，他没有立刻起身离开，依旧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想收最后一个人头。
　　封卓一对三，虽然也挨了拳头，但并没落下风。
　　已经打疯了的他甚至还占据着上风。
　　封卓抓起键盘，根本不管还有线牵制，直接就往外拽，朝着丁尘少的脑袋砸去。
　　在抓键盘的时候，封卓的动作有点大，用键盘把旁边那人放在桌上的钥匙碰掉在了地上，然后他还不小心地踩了一脚。
　　封卓猩红的眼睛锋利如刀，恨不得用眼神直接杀死对方才解恨。
　　他根本没在意踩在脚下的钥匙，以及挂在钥匙上已经被他踩坏的飞机模型挂件。
　　下一秒，封卓被人狠狠推开，毫无防备的他跌进椅子里。
　　段易小心翼翼地捡起破碎的钥匙扣，手指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着。
　　他的皮相精致到可以用漂亮形容，但没有半分阴柔。
　　段易狠狠地揪住封卓的T恤，弯身凑近他，表情冷沉地咬牙切齿道：“你踩坏了我的钥匙扣。”
　　丁尘少几个人本来被封卓一个人压制的并不占上风，这下看到突然有个人冒出来对付封卓，他们见好就收，正要溜之大吉，就被赶来的网吧老板堵住去路。
　　“在我网吧里闹事，还砸了我的设备，想跑？都给我过来！”纹着两条花臂的健硕肌肉男沉声道。
　　随后网吧老板又看向这边，对压制着封卓的男生缓声无奈道：“易，你算完账把人给我带过来。”
　　段易没吭声，就这么抿紧薄唇瞪着封卓。
　　封卓正在气头上，这会儿很不理智。
　　换做平常，他肯定会跟对方赔不是，好好地道个歉，毕竟是他冲动之下弄坏了人家的东西，哪怕不是故意的。
　　可这会儿看到段易这么不讲道理，趁他没防备把他推到椅子里还大力地揪他衣服，一副恨不得撕烂他的样子，封卓突然就更加来气，连道歉都不想说给这个态度恶劣又臭屁的人。
　　他直视着段易，毫不在意地没好气道：“不就是个钥匙扣？多少钱你开个价，老子赔你！”
　　段易的神色更加阴郁。
　　他抓着他衣服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都在抖动。
　　须臾，段易的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挥起，朝着封卓砸过来。
　　封卓不躲不避，甚至连眼睛都没眨动半分。
　　拳头捶到他脑袋旁，封卓在那一瞬甚至清晰地听到了拳头挥动带起来的那阵风。
　　猛而烈。
　　“你以为什么都能用钱解决吗？”段易冷冷地质问；
　　封卓本来无波无澜的眸子却在这一刻，倏而颤动了下。
　　“你们是不是觉得什么都能用钱解决？”他听到自己在这样质问父母。
　　封卓沉了口气，稍微冷静下来。
　　对方这么生气，可见这个钥匙扣对他很重要。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但弄坏了人家很宝贝的东西也是真的。
　　反过来想，如果有人把奶奶留给他的玉佛吊坠弄坏，他铁定要把那人揍飞。
　　封卓沉默了几秒，在对方直起身体时开了口。
　　他缓声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想办法给你修好，或者你有什么要求……”
　　段易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冷清如冰，却还是那么漂亮。
　　段易没提什么要求，只冷笑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封卓：“？”
　　这哥们怎么一出口就是早年的湾湾偶像剧台词？
　　作者有话说：
　　卓卓：你以为你是偶像剧的男主角啊？
　　易哥：我是你老攻。
　　上一本耽美是去年今天开的，时隔一年啦，好久不见，久等。
　　我尽量写好这个双向治愈的故事，配方和系列文《野蛮生长》大同小异，但中间没有分开，不要怕，这本不是破镜重圆。
　　没几章存稿，努力日更，有事请假。
　　感谢支持，留评送红包呀，到明天更新下一章截止。
　　感谢宁蓝shmily投的霸王票：地雷1，深水鱼雷1
第2章第2章
　　我让你滚！
　　段易说完就转身要离开网吧，途径网吧老板在的位置时他停下来，嗓音微沉地跟网吧老板说：“陈哥，我走了，那人还在那儿。”
　　正在训丁尘少他们三个的网吧老板听闻，暂时停下了算赔偿费的手，豪爽地回段易：“下回哥给你留包间。”
　　“谢了。”段易抬手挥了下，“走了。”
　　段易离开后，封卓主动去找了网吧老板。
　　言嘉气喘吁吁地跑进网吧时，封卓正在付被他砸坏设备的赔偿金。
　　言嘉看到他，立刻就奔了过来，担心地问：“卓哥？你怎么样？有没有被他们伤到哪儿？”
　　封卓本来想轻嗤着笑，但牵扯到了嘴角的伤，最终没笑出来，反而痛得「嘶」了声。
　　网吧老板看到他这德行，短促地笑了下，揶揄：“这家伙的破坏力都要赶上我家的哈士奇了，对面三个怂货都打不趴他一个，他能伤多重。”
　　言嘉瞬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
　　他拍拍胸脯，缓解了下担心的情绪，对已经给老板付完钱的封卓说：“走吧，正好也快晚上了，跟我回家吃饭去。”
　　封卓从网吧出来，傍晚的阳光金灿灿的，晃眼。
　　他眯了眯眸子，吊儿郎当地下了台阶，用脚踢着小石子玩，语气漫不经心道：“我刚吃饱。”
　　言嘉懵了瞬，随即就理解了封卓话里的意思是——气饱了。
　　“不至于卓哥，”言嘉安慰他：“为了那几个人渣生气太不值得了。”
　　封卓心里说不上来烦躁，他突然一脚踢飞被他玩在脚下的小石子。
　　像是要把所有的坏心情都踢走。
　　言嘉见他不说话，张嘴就开始在封卓耳旁念念叨叨起来：“人生就像一场戏……”
　　他刚开了个头，封卓就低骂道：“闭嘴！”
　　言嘉知道封卓没耐性听下去，直接跳到重要部分：“为了小事发脾气……”
　　封卓气得追上去，用手臂对言嘉进行锁喉，抬手去捂他的嘴。
　　言嘉没躲开，被封卓捂住嘴巴的他瓮声瓮气地说：“我是在让你宽心消气。”
　　“你他丫的除了会背《莫生气》还会说点啥？”封卓特别嫌弃道：“都快成了动不动就念紧箍咒的唐僧了！”
　　言嘉哈哈笑，“那你是谁，孙猴子？”
　　“来来来，叫声师父听听。”
　　“滚你丫的！”封卓没好气地骂着，把言嘉往前推了把，又抬脚踢了言嘉一脚才罢休。
　　两个人打闹着穿梭在街道上。
　　封卓非但没去言嘉家里吃晚饭，还拐着言嘉跟他一起去吃了顿肯德基。
　　从KFC出来时，夜幕早已降临。
　　封卓和言嘉在路口分开，各回各家。
　　拐过弯后，封卓刚走了一段路，突然就注意到前方某家饭店门口好像起了争执。
　　他本来没在意，可被一圈人围在中间的那人长了一张和他极其像的脸。
　　但比他看起来更白些，苍白的有点病态。
　　封卓这才注意到，这家饭店就是封越提到的那家尚仙园。
　　而带头欺负封越的，正是下午才跟他干了一架的丁尘少。
　　饭店门口有门童，门前也有不断经过的路人。
　　但他们都只是看客，没有人上前去阻止，就只眼睁睁地看着封越被他们围成圈堵住，被他们嘲讽、推搡。
　　封卓加快步子往前冲去。
　　“滚开！”他冷冷地骂着，伸手抓住丁尘少的后衣领，另一只手上去就是一圈。
　　丁尘少猝不及防被封卓打了一拳，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封卓大力地扔了出去。
　　封卓动作粗暴地拽过封越，随即推了他一把，“走！”
　　封越受宠若惊地看着封卓，没有挪动脚步，反而还往封卓面前靠近，想留下来，喊他：“哥……”
　　封卓眼神凶狠地瞪了封越一眼，语气不善地骂：“我让你滚！”
　　丁尘少用指腹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哼笑：“原来是双胞胎，我还说呢，怎么我们卓哥眨眼就温顺小绵羊了。”
　　“卓哥的弟弟也在，这不得好好招呼招呼。”丁尘少对这帮跟他一起来挑事的小弟扬声道：“还愣着干嘛，上啊！”
　　封卓眉宇间染上暴戾，他神色阴沉地跟扑向他的几个人打成一团。
　　封越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第一次置身于群架中，毫无经验的他学着封卓的架势，对冲过来的人挥拳踢腿。
　　但还是被打了好几拳，脸上生疼，身上也痛。
　　封卓撂倒几个后，一扭脸就看到封越被三个人围住摁着打。
　　他眼神狠厉地瞪着对封越挥起拳头的丁尘少，箭步上前，从身后抓住丁尘少的手腕，随即抬起一脚，踹到丁尘少的肚子上。
　　“草你麻壁！”丁尘少刚要爬起来带人揍封卓，不知道旁边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丁尘少一伙人立刻拔腿就跑。
　　封卓喘着气看到跌坐在地上脸庞挂彩的封越，对方在冲他乐。
　　傻子一样。
　　封卓翻了封越一眼，皱眉嫌弃：“拖后腿的一把好手。”
　　封越不顾嘴角渗血的疼痛，笑弯眼睛说：“那我下次争取不给哥拖后腿。”
　　封卓没说话，侧过身没看他，别别扭扭地对坐在地上的弟弟伸出了手。
　　就在他把封越拉起来的时候，从饭店里出来的康榕和封柏杨看到这一幕，立刻奔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康榕心疼地拉过封越，看到小儿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破了正在渗血，登时吓得不轻，嗓音颤抖地问：“小越你怎么被打了？谁打的你？你哥？”
　　封卓蓦地扭脸，一眨不眨地盯着康榕。
　　谁都没察觉，表情没多大变化的他眼底闪过一抹受伤。
　　封越连忙解释：“不是，是我被一群混混找麻烦，哥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帮我打退了他们。”
　　“妈，你误会哥了。”封越解释完，小心翼翼地看向封卓，生怕封卓扭头就走。
　　封柏杨听完却对封卓说：“那你也不该带着你弟弟打架。”
　　封卓无话可说。
　　他笑起来，点头同意道：“是不应该。”
　　封卓笑着反问：“我让他滚，他死赖着不走非要挨打怪我了？”
　　康榕皱眉嗔道：“小卓，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能对弟弟说滚？”
　　“妈，你别这样说哥……”封越蹙眉插话。
　　封卓没理会，继续皮笑肉不笑地对他们说：“哦还真怪我，那群人是找我算账的，结果找错人了。”
　　“对不起啊，”他语调轻挑懒散，毫无诚意地道歉：“让你们的宝贝儿子挨打了。”
　　他说完，转身要走。
　　封越伸手拉住封卓的衣角，忐忑地低喃：“哥……你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吧。”
　　封卓哼笑，推开封越的手，纠正道：“解释一下，我只是路过。”
　　随即，他目光凉薄地掠过他们三个人，语气嘲讽地说：“何况我只是一个外人，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
　　封越僵在原地，康榕和封柏杨表情也难堪了瞬。
　　“小卓……”康榕拧眉喊封卓，封卓根本没理会，头也不回地拐了弯，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
　　康榕叹了口气，又看向封越，她抬手轻轻碰了碰封越挂彩的脸，心疼地说：“除了脸还伤到哪儿了？爸爸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
　　封柏杨说：“我去把包厢退了，然后开车过来，你们等会儿。”
　　封越情绪低落地垂眉耷眼，低声问：“哥呢？”
　　康榕不怎么担心大儿子，回道：“他生龙活虎的，能有什么事，不惹事就不错了。”
　　封越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你们怎么能这样。
　　他也是你们的儿子啊。
　　.
　　封卓拐了弯后脚步越走越快，最后直接跑起来。
　　他想用奔跑甩掉笼在头顶的一切阴霾。
　　封卓沿着路一直跑一直跑，最后跑到一个废弃的仓库外面。
　　他熟门熟路地沿着生了铁锈地外连楼梯上了房顶，在夜空下望着安葬奶奶的那个墓园的方向，想要用尽全力呐喊发泄，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的封卓在房顶席地而坐。
　　双手向后撑着，微抬脸望着头顶上方的星星。
　　这么多闪闪发光的星星，总有一颗是奶奶。
　　……
　　段易正在仓库里对着被他擦拭干净的架子鼓发呆。
　　每次他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会儿时，就来这里，暂时逃离人群，躲避属于城市繁华和喧嚣。
　　他低下头，掌心里还攥着坏掉的飞机模型。
　　段易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把他钥匙扣踩坏那个混蛋来。
　　他强忍着脾气沉了沉呼吸。
　　突然，有道不甚清晰的声音响起。
　　段易几乎第一时间就辨别了出来，是有人在唱日文歌。
　　因为对方唱的正是他最爱的乐队的歌。
　　“太过空旷的墓园旁的公寓笼罩着薄雾/看的见温暖的幻影/想要变成猫/在你的臂腕中/直到寂寞的夜结束之前都想呆在这里……”【标注1】
　　段易没有起身去寻找歌声来源，也没好奇地去看对方是谁。
　　他就只认真听着歌，目光落在手中坏掉的飞机模型上。
　　脑海中想到的人，是已经跟他天人永隔的父亲。
　　这个钥匙扣模型，就是父亲生前送给他的礼物。
　　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可现在，飞机模型坏掉了。
　　而且根本没办法修好。
　　想到这里，段易的薄唇抿紧，又一次攥紧了拳头。
　　他今天就该把那人胖揍一顿！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留评送红包呀。
　　标注1：歌曲《想要变成猫》Spitz；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第3章
　　卓哥跟大佬咋还对视上了？
　　封卓躺在仓库房顶，手垫在脑袋下，望着头顶的夜空，无聊地数星星。
　　数着数着，就睡了过去。
　　那首歌唱完后，段易又等了好一会儿，那人没有再唱。
　　他就从仓库出来，锁了门离开。
　　深更半夜，除了网吧这种24小时营业的场所，街道上的其他店铺都打烊关门了，路上也没行人过往。
　　只有亮着的路灯和他的影子一路陪着他。
　　段易双耳戴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不紧不慢地往家里走。
　　走到陈哥那家网吧在的那条街时，迎面走来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
　　段易本来没注意，直到对方语气轻然忐忑地叫住他，很礼貌地问：“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
　　本来低着头的段易轻掀眼皮，看向对方。
　　结果就看到了那张让他很讨厌的脸。
　　肤色比冷白还要略白一点的封越望着比他略高的段易，漂亮的黑眸特别亮堂，像纯净无暇的黑曜石闪闪发光。
　　他抱着期待问：“你知道清和园怎么走吗？”
　　段易几不可查地微拢眉心。
　　这人是失忆了还是装不认识他？
　　明明白天还在旁边的网吧打游戏，现在就不认识距离网吧不算远的清和园了？
　　故意搭讪找他问路是有什么毛病？
　　他盯着封越，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封越苦恼地皱了皱眉，但还是很礼貌地对段易说了句谢谢。
　　他是在医院做完检查等结果时趁父母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
　　因为要做检查，当时他的手机钱包都在母亲那儿，所以封越从医院溜出来时身无分文。
　　根本没钱打车的他就只好凭借记忆往这边走。
　　他常年呆在国外，虽然从小学习中文，说中文也很标准，但基本没回过国。
　　自然对这里不熟悉。
　　奶奶家他也只来过寥寥几次，知道在一个叫清和园的小区，但具体路线……他是真的记不太清楚了。
　　毕竟每次回来都是坐车过去的，不用自己找路。
　　封越刚要去网吧问问老板，抬脚要离开的段易就突然冷淡地出声：“沿路往北走，十字路口往西拐，穿过两条街，就是清和园。”
　　封越愣了愣，旋即笑着感激道谢：“谢谢你！”
　　跟封越相反方向的段易看着这个男生立刻快步朝北走去的背影，狐疑地蹙了下眉。
　　感觉哪里怪怪的。
　　但他没多想，转身抬脚继续往前走。
　　封卓一觉醒来已经是后半夜，屋顶的夜风凉冷，他是被冻醒的。
　　醒后封卓睡眼惺忪的从房顶踩着楼梯下来，慢吞吞地往家里走。
　　等他到家门口时，楼道里的声控灯一亮，封卓霎时被躲在家门口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本来困倦的眼睛都要睁不开，这下直接清醒。
　　封越看到封卓，立刻想站起来。
　　但他蹲的太久，双脚双腿都在发麻。
　　封越用手撑着门勉强站起来，嘴角盈着开心的笑：“哥！”
　　封卓表情烦躁地瞪着他，冷冷地问：“谁让你来的？”
　　封越乖乖回：“没谁，我自己要来的。”
　　“你爸妈知道吗？”封卓阴阳怪气地问。
　　“不知道。”封越耷拉下脑袋，而后又小声说：“他们也是你……”爸妈。
　　话音未落，封越就被封卓瞪了一眼，他立刻噤声不再往下说。
　　“我今晚想跟哥住，可以吗？”封越抬眸，眼巴巴地瞅着封卓。
　　像只求收留的可怜小狗。
　　封卓不为所动，只冷笑了下，忍不住挖苦：“可别，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封越抿嘴，咕哝：“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在门口蹲着，反正我不走。”
　　封卓拽住他的胳膊就把人往电梯里拉，“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是吗？”
　　“哥，哥！”封越天生体弱，力气自然也没有封卓大，他折腾了半天也没逃离封卓的拉扯和桎梏。
　　封越被封卓一路拽着往小区门口走。
　　在路上封卓特意叫了辆出租车，他们到了小区门口，封卓就直接把人塞车里，对司机师傅说：“麻烦您，送他去清江路的希尔顿酒店。”
　　在车子往前开的那一瞬，后车座的车窗落下来，封越向后扭脸，扬声问封卓：“哥，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封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冷冷的，没说话。
　　一直到车子拐弯，封越消失不见。
　　手机突然响起。
　　是康榕。
　　封卓没接，直接挂断。
　　对方又发来微信：“小越是不是去找你了？你让他赶紧回来休息，医生说了，他身上的伤需要静养才好得快。”
　　封卓抬眼望向已经看不见出租车的前方，咬紧嘴唇。
　　我讨厌死你了！
　　.
　　封越他们是在一中开学前一天离开的。
　　封越希望封卓能去机场送送他们，刚被封卓从小黑屋放出来没多久的他顶风作案，不怕死地问封卓能不能去机场，没有得到封卓任何回复。
　　封越心底始终抱着一丝期待，但他在机场一直等到最后安检，也没见到封卓的身影出现。
　　封卓正在网吧打游戏。
　　已经在游戏里杀疯了的他操作越来越顺滑，人头收了一个又一个。
　　言嘉一路被封卓带着躺赢吃鸡。
　　等临下游戏看战绩时，言嘉忍不住「卧槽」起来，“卓哥！12局游戏，吃鸡9次！”
　　“请保持这样的高水准，明天继续带我吃鸡！照这个速度下去，过不了几天我就升段了！”
　　封卓关了电脑起身，无语道：“明天开学，你个菜鸡！”
　　言嘉跟着他往外走，笑说：“我知道啊，我说的是放学后。”
　　天色已晚，两个人走在路灯下。
　　“估计今晚学校文理分班的信息就会发到手机上，”言嘉勾住封卓的肩膀，祈祷道：“希望咱俩能在同一个班！”
　　“哎卓哥，你选的是理科吧？”
　　封卓任由言嘉对他勾肩搭背，懒懒散散地走着，说：“我不知道，他们给我办的。”
　　“他们”自然指的是他父母，康榕和封柏杨。
　　言嘉的手从封卓肩膀上撤下来，猜测说：“我估计是理科，一中重理，文科只有4个班，剩下将近20个班都是理科班。”
　　“随便吧，”封卓耸了耸肩膀，“我无所谓。”
　　反正在哪个班都会是倒一，没什么差别。
　　到了路口，言嘉和封卓不再同路。
　　言嘉停下来问：“去我家吃吗？”
　　封卓没什么情绪，刚要拒绝，言嘉就突然用手臂对他来了个锁喉。
　　“走吧走吧，明天就开学了，今晚在我家好好吃顿饭，祭奠我们高考前最后一个无忧无虑的暑假结束。”
　　“屁！明年才是高考前最后一个暑假。”封卓说完就笑骂言嘉：“给老子松开手！”
　　言嘉嘿嘿笑着送了手，一本正经地回他：“所以我加了「无忧无虑」嘛！明年高二毕业，开学就是高三了，你以为暑假还能好过？”
　　封卓事不关己地哼笑，“反正我会痛痛快快玩。”
　　“就算上了高三，小爷我该玩还是玩。”
　　言嘉语重心长道：“卓哥，咱赌气归赌气，不能拿自己前程开玩笑你知道不？”
　　封卓睨他：“谁赌气了？”
　　言嘉无奈，不再多说。
　　当晚吃饭时，言嘉和封卓先后收到了学校给他们发的分班短信。
　　“我在理科13班！”言嘉立刻抬眼激动忐忑地问封卓：“卓哥卓哥，你在哪个班？”
　　封卓慢吞吞地摁开手机，看了眼，念出来：“理科13班。”
　　言嘉瞬间兴奋地拍着桌子跳起来，高兴地喊：“咱俩一个班！一个班啊卓哥！！”
　　言母被儿子拍桌子的声响吓了一跳，言父一巴掌甩儿子后脑勺上，训道：“你个狗孩子！吓着你妈妈了！”
　　言嘉捂着脑袋乖乖坐好，还是忍不住左右摇晃着身体开心地笑：“嘿嘿，嘿嘿嘿……”
　　封卓嫌弃地看着他，损道：“你丫的傻了吧？”
　　说完，他低下头喝了口汤，嘴角轻扬了下。
　　.
　　隔天清早，言嘉在到学校附近后，顺路喊上封卓一起去学校。
　　一中就在清和园旁边，离封卓住的地方很近。
　　俩人到了一中，言嘉领着封卓进了教学楼，沿着楼梯往上走，在三楼拐弯，寻到了理科13班。
　　班级前门旁的墙壁上贴着本班的学生信息。
　　言嘉好奇地拽着封卓挤进人群，浏览了下同班同学的名字。
　　结果就看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人名。
　　言嘉登时睁大眼，不可置信道：“卧槽？段易？！”
　　“卓哥，段易居然也在咱们班！”
　　封卓不认识，随口问：“这谁？打架厉害吗？”
　　言嘉：“……”
　　“你就知道打架，”他吐槽完就跟封卓说起段易来：“他是一中的门面，常年稳坐第一，数理化生能拿满分的学神级大佬。”
　　“人长的还特帅，学校里好多女生都把他当作男神呢！”
　　封卓敷衍地「哦」了声，“他学习好长得帅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又不是女的，也不慕强，对他没兴趣。”
　　说完，一转身，封卓隔着几层人一眼就看到了倚靠着走廊栏杆随意立在最外侧等人散了进教室的男生。
　　本来偏头的段易似乎察觉到了封卓的视线，扭脸轻掀眼皮，对上了他的目光。
　　言嘉见封卓杵在原地盯着前面一动不动，狐疑地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什么情况？
　　卓哥跟大佬咋还对视上了？
　　言嘉歪身凑近封卓，偷偷地小声问他：“卓哥，你跟大佬认识？”
　　封卓皱眉，“嗯？谁？”
　　言嘉：“就你盯着看的那个帅哥啊！段易大佬！”
　　封卓：“？”
　　嚯！他就是段易？
　　作者有话说：
　　木有存稿惹，我明天白天尽量写下一章。
　　感谢支持呀，留评送红包。
第4章第4章
　　年级第一了不起啊？
　　封卓没想到跟他在网吧意外结下梁子的那个男生居然就是言嘉嘴里的一中门面担当，段易。
　　他竟然好死不死跟这个人同班。
　　有点冤家路窄。
　　封卓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下，然后就转身离开了班级门口，打算去趟卫生间。
　　言嘉跟上来，勾住封卓的脖子，笑道：“你给我如实招来，你是不是跟段易认识？”
　　封卓回想了下，很严谨地说：“倒也不算认识。”
　　“那你刚刚盯着他看半天，而且他也看你诶！”言嘉说：“怎么看都像是有故事！”
　　“如果差点打起来算认识的话，”封卓拐进男厕所，漫不经心道：“那确实认识，只是之前不知道他叫段易。”
　　言嘉听得糊涂，“差点打起来？”
　　“什么时候？”
　　“在哪里？”
　　“为什么会差点打起来？”
　　言嘉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噼里啪啦一口气丢出好几个问题。
　　封卓一边放水一边慢悠悠地说：“就在网吧跟那几个渣渣打架那次。”
　　“我不小心弄坏了他的钥匙扣，他对我动了手。”
　　言嘉震惊地问：“都动手了？”
　　“哎不对，不是差点打起来吗？”
　　封卓理好衣服，走到洗手池前冲了冲手，随口道：“他动手了，但我没动啊。”
　　“这不像你，”言嘉错愕地盯着封卓，“一般有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你铁定要把对方揍得爬不起来。”
　　“啊卧槽，”言嘉哈哈笑地幸灾乐祸道：“卓哥你不会是打不过人家吧？”
　　封卓：“？”
　　在封卓这里，别人可以骂他混，可以笑他是倒数第一，甚至可以嘲讽他没爸没妈，但是不能怀疑他打架的实力。
　　无关与其他，大概就是少年中二的自尊心作祟。
　　“你见过老子打架输过谁？”封卓用湿乎乎的手朝言嘉脸上弹了弹水珠，然后哼道：“谁让我弄坏了他的东西，就让他一次，算扯平。”
　　说完，他一转身，正巧撞上走进来的段易。
　　对方目不斜视，仿佛他根本不存在，径直走过去。
　　也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言嘉敏锐地察觉氛围不对劲，他立刻拉着封卓出了男厕。
　　刚走出去，也被分到13班的肖远秋看到言嘉，打招呼道：“言嘉！”
　　没分文理班之前，肖远秋跟言嘉是同班同学，而且肖远秋当时还是班长。
　　有缘的是，这次俩人又是同班。
　　而言嘉对段易的了解，也都是从肖远秋嘴里听说的。
　　因为肖远秋跟段易从初中就是好友。
　　言嘉见到他，笑起来：“嗨，圆球球。”
　　肖远秋登时满脸黑线，他无语道：“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言嘉继续开玩笑：“小圆球。”
　　肖远秋：“……”
　　他懒得跟言嘉这货掰扯，直接问：“你认不认识咱们班新来的那位同学，叫封卓，班主任想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言嘉哈哈笑，他指着自己身边的封卓，说：“本尊就在你面前啊。”
　　肖远秋瞅向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封卓，直觉这人不好惹，看上去随时都能干一架。
　　他礼貌道：“同学你好，班主任说……”
　　不等他说完，封卓就皱眉没耐心道：“我刚都听见了，你不用重复。”
　　“办公室是哪间？”
　　肖远秋立刻说：“就在这层，305。”
　　然后还贴心地给封卓指路：“你顺着走廊走，左拐就是。”
　　封卓懒得说话，抬手做了个「OK」的手势，而后就单肩挎着书包晃荡着步子去了和教学楼有走廊连接相通的办公楼。
　　等他消失在拐角，肖远秋才暗自吐了口气，扭脸问言嘉：“你跟他很熟？”
　　言嘉嘿嘿乐：“那不能再熟了。”
　　“他是我发小，从记事就认识的好哥们。”
　　说完，言嘉拿过肖远秋手中的那张纸，好奇道：“这什么？”
　　“班主任排的座位表。”肖远秋说：“老师说他要实行同桌间的一对一帮扶计划，让大家按照这个座位找自己的位置。”
　　言嘉飞快地寻找着，最后在教室最内侧的倒数第二排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同桌是……肖远秋。
　　言嘉笑道：“卧槽？老同桌，我们又是同桌诶！所以接下来是你帮我？学霸求带飞！”
　　“嗯，”肖远秋也笑，“我看到的时候也挺意外。”
　　言嘉继续看，下一秒就看到了封卓的名字。:лf
　　就是他后桌，在倒数第一排的位置。
　　而封卓旁边那个名字……
　　言嘉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惊呼：“我去！我卓哥居然跟大佬同桌？！”
　　肖远秋疑问：“大佬？你说易哥啊？”
　　“对啊，不然还能有谁配得上「大佬」这两个字，”言嘉还在震惊中，忍不住叹道：“他俩不和啊！这不会打起来吧？”
　　从卫生间出来的段易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前面的肖远秋和另一个男生的对话。
　　段易本就冷淡的表情更甚，他无意识地压低了些眉骨。
　　那个讨厌的家伙跟他同班也就算了，居然还成了他同桌？
　　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
　　封卓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然后推开。
　　杨其进就坐在里面，正在看他的档案资料。
　　“老师。”封卓语调懒散地喊了声，丝毫不拘束地迈步走了进来。
　　杨其进抬眼看向封卓，目光没有任何的嫌弃和冷淡。
　　他温和地笑了笑，对封卓说：“坐下说。”
　　封卓就毫不客气地大大咧咧坐了下来。
　　虽然封卓是被八中劝退的，但档案上并没有写成被退学。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正常转学。
　　但杨其进多少听闻了他的事迹，知道他是八中那边不要的学生。
　　杨其进话语醇和道：“我看了你的成绩，很差，一直在垫底。”
　　“听八中那边的老师说你上课从不听讲，考试总是交白卷，我不管你原来为什么不学习，但是进了我的班，就不能这么我行我素了。”
　　封卓耸了耸肩，没说话。
　　杨其进又说：“关于你被劝退的原因，我也有听说，但我还是想听一下你怎么说。”
　　封卓眉心微蹙，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嘴上毫不在意道：“没什么好说的。”
　　杨其进也不着急，只是淡笑道：“别急着拒绝，你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我没有要说的，事实就是他们口中的那样。”封卓说完就起身，眉眼间染了些许燥意，他微微不耐烦道：“老师要是没其他事，我就走了。”
　　杨其进喊住他：“封卓。”
　　“你知不知道你奶奶给学校领导写了信？”
　　封卓的步子倏然停住。
　　他转过身，眸子里涌动的情绪难以克制掩饰，很在意地问：“什么时候？信呢？信在哪儿？我奶奶说什么了？”
　　杨其进说：“信我暂时不能给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她在信里说，她信你不是那种孩子。”
　　封卓的心脏蓦地收紧，像被人用力地握在了掌心。
　　杨其进的态度温和而坚定：“老师也愿意信你。”
　　封卓怔望着这位素不相识的新老师，眼底略有松动，但嘴硬道：“老师，你了解我吗？你才认识我几分钟啊就说信我。”
　　杨其进笑道：“不算很了解，你就当我从你奶奶的信里多少了解了你一些。”
　　封卓抿了抿唇，不甘心地问：“要怎样你才会把信给我？”
　　杨其进没明确说，只温醇地笑说：“看你表现吧。”
　　他的话让封卓觉得回答了又没完全回答。
　　回了个寂寞。
　　从办公室出来后，封卓径直往教室走。
　　他刚到教室后门，就被等在那儿的言嘉拉住。
　　“卓哥，”言嘉把封卓扯到栏杆前，煞有介事道：“班主任说要实行什么同桌间一对一帮扶，已经分好座位了，你猜你跟谁是同桌。”
　　满脑子都是奶奶留了一封信的封卓懒得猜，非常不走心地回了一个字：“你？”
　　言嘉：“？”
　　“哥，你清醒点，咱俩怎么帮扶啊？你把我拉到倒数第一还是我交个白卷让你坐一下我倒数第二的位置？”
　　封卓心不在焉地问：“那是谁？”
　　言嘉凑近他，压低声音说：“你的同桌是大佬！段易！”
　　封卓无所谓地点了下头。
　　三秒后，他突然扭过脸看向言嘉，不可置信地问：“你刚说谁？”
　　正狐疑他怎么没反应的言嘉眨了眨眼，又告诉了他一遍：“段易。”
　　封卓拧紧眉心，低骂了句：“靠！”
　　言嘉说：“接下来可能你得让他给你补课讲题了。”
　　“不考虑你俩那点芝麻大的过节，段易真的是个不错的对象，毕竟是年级第一，没准你直接能被他带飞……”
　　封卓：“？”
　　跟段易不对付又叛逆上头的他轻嗤道：“年级第一了不起啊？”
　　“什么狗屁的帮扶计划，小爷我就不配合！”
　　好巧不巧，正从教室出来的段易恰好把封卓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在他身边走过时，冷笑了声。
　　谁愿意帮你似的。
　　作者有话说：
　　卓卓：我每次提到你你就出现，到底是谁阴魂不散？
　　易哥：……:)
　　——
　　卓卓：他动手了，但我没动啊。
　　言嘉很懂地意味深长调侃：哦-你打不过他！
　　以后的卓卓：我甘愿打不过:D；
　　——
　　言嘉：段易是个不错的对象，你有可能被他带飞！
　　卓卓：你上辈子是个预言家吧；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第5章
　　居然是个吃货？
　　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课是班主任杨其进的化学课。
　　每天第一节课上课前三分钟会响一次预备铃，提醒学生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安静下来进入学习状态了。
　　但对封卓来说，预备铃有等于无。
　　预备铃一打响，言嘉就要回教室。
　　结果走到后门口，回头发现封卓还在原地没动，姿态懒散地背靠着栏杆无所事事。
　　言嘉喊他：“卓哥，预备铃响了！”
　　封卓挑眉，毫不在意道：“那又怎样？”
　　“不是还没上课吗？不到上课铃响我才不回座位。”他说这句话时，杨其进正走过来，恰好听到。
　　言嘉虽然学习不好，但不是刺头学生。
　　一看到班主任，他给封卓使了个眼色立刻就转身进了教室，不管封卓了。
　　封卓哼笑着低骂：“怂包！”
　　正巧从他面前经过的杨其进停下来，扭脸看向他。
　　封卓淡定解释：“老师你别误会，我说的是刚进教室那哥们儿。”
　　杨其进只温和地提醒他：“要上课了，快进教室回位置坐好。”
　　封卓本想偏跟老师反着来，就不进教室的。
　　但……他想到了杨其进手中那封信。
　　封卓露出一个很乖的笑容来，特别听话地滚回了教室。
　　言嘉亲眼看到封卓被班主任一两句话就撵了进来，登时讶异不已。
　　而后又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他嘲笑的表情生动到仿佛在揶揄封卓——刚还说不打上课铃不进来呢，打脸了吧！
　　封卓吊儿郎当地走回座位，在要坐下前，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打在了言嘉脑袋上。
　　言嘉瞬间缩了缩头，他抬手捂住发顶往后扭脸，蹙眉委屈道：“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封卓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冷哼：“我都没用力。”
　　言嘉说：“你他妈要真用力我脑袋直接开瓢了！”
　　肖远秋适时提醒：“老师进教室了，别讲话了。”
　　言嘉立刻闭嘴，回过头坐好。
　　段易自从往水杯里接了水回来后，就一直趴在课桌上闭眼假寐。
　　这会儿也没动，似乎真睡着了。
　　封卓用手支着脑袋，歪头垂眼打量着这位年级大佬。
　　抛开这人脾气很差这点，封卓不能否认，段易的长相确实不赖。
　　与其说他帅，不如说长得美更准确。
　　不过这种美和他夸女性美完全不同，而是美却不阴柔。
　　封卓用「美」来评价段易，是因为他觉得段易的皮相太过精致，冷白的肤色配上完美的五官，让人无法挑出任何瑕疵。
　　而且，他的睫毛怎么这么长，又密又长。
　　就在封卓盯着对方看得起劲儿的时候，段易忽然睁开了眼。
　　本来紧闭的凤眸蓦地睁开，一双干净明亮的深色瞳孔登时和封卓直勾勾的目光相撞，对视到一起。
　　很有侵略性的视线落过来，封卓本能地闪躲了下。
　　他扭过头，佯装镇定地从书包里往外拿东西，嘴里还很低地哼着调子。
　　段易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慢慢起身，坐正。
　　上课铃在段易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已经打响，此时刚结束，声音还没落地，班主任的声音就在讲台上响了起来。
　　杨其进把课本和讲义放到讲桌上，双手撑着讲桌的边缘，望着教室里的学生，嗓音温润道：“大家好，我是你们接下来两年的班主任杨其进，教你们化学。”
　　“今天开学第一天，正式讲课前我多说几句，既然大家选择了理科，又有缘聚在13班这个大家庭，以后就好好相处，互帮互助。”
　　“这次的座位是我深思熟虑过后安排好的，趁现在刚升高二，还有时间，咱们来一次同桌间的「一对一帮扶」，就是成绩好的同学帮成绩稍微差点的同学，给他们讲讲不会的题，课后有时间帮他们补补课。”
　　“明天学校有个摸底测试，到时候的成绩就当作大家的起始成绩，等这学期过半，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我会统计一下，看看这个阶段哪组的帮扶效果最显著，我会满足当组那位帮助同桌的学生一个愿望。”
　　“老师，什么愿望都行吗？”有男生兴奋地提出来。
　　杨其进笑道：“不过分的前提下，比如买书本文具，看场电影，去欢乐谷玩，或者请吃饭也行。”
　　“但你要让我给你买辆车，那就只能让你换要求了，毕竟我没那么多钱。”
　　教室里的学生哄堂大笑。
　　“好了，别乐了，”杨其进拍了拍手，问：“「帮扶」计划都听明白了吧？”
　　“听明白了。”大家拖拖拉拉地回答。
　　“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同桌之间更应该相亲相爱，”杨其进淡笑道：“希望大家都能和谐共处。”
　　“明天的摸底测试时间比较紧，一天考完，大家到时候记得合理安排时间。”
　　“好。”又是稀稀拉拉地回应。
　　杨其进说：“才开学第一天，都打起精神来。”
　　“最后一件事，班长先由肖远秋同学临时担任，有想当班长或者其他班委的同学可以先准备一下，一周后在班会上竞选，到时候民主投票。”
　　“翻开课本，我们今天讲……”
　　离后门最远的最后一排里侧靠墙的位置，早在上课铃响后就把书打开立好的封卓，此时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至于杨其进洋洋洒洒说的一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
　　睡了两节课后，封卓在大课间由言嘉带领办好了一中的校园一卡通，又领了两套一中的校服。
　　和八中的黑白配校服不同，一中的校服是最俗气的蓝白色。
　　办完事后封卓就和言嘉往教学楼走。
　　在回教室的路上，言嘉兴致勃勃地问封卓：“卓哥，中午想吃什么？土豆牛腩还是红烧排骨？”
　　封卓很嫌弃地睨他：“还两节课呢，现在就讨论午饭吃什么你真是头猪。”
　　言嘉不以为然，说：“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然后一本正经道：“哎，不是，其实主要是因为学校每周就今天有这两道菜，但这两道菜又不在同一个窗口，大家都虎视眈眈呢，所以得提前商量好，这样到时候就直接奔着窗口去了。”
　　封卓耸了耸肩，不理解：“那也没什么好选的吧，你一个窗口我一个窗口，到时候一起吃不就完了。”
　　“我这不是想着你刚转学过来，不用你跑，我去给你买嘛！”
　　他都这么说了，封卓就很理所应当地点了出来：“那我要吃土豆牛腩，你去给我买吧。”
　　顿了顿又道：“我去排红烧排骨。”
　　言嘉眉梢眼角都扬了起来，他一拍手，高兴道：“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上午四一下课，言嘉拉着封卓就往学校餐厅撒了欢儿地飞奔。
　　俩人按照提前说好的那样，言嘉去给封卓买封卓喜欢的土豆牛腩，封卓去排红烧排骨那个窗口的队伍。
　　几分钟后，就在快轮到封卓买饭时，言嘉垂头丧气地跑过来跟他说：“卓哥我对不起你，我晚了一步，土豆牛腩到我这儿时正好没了。”
　　封卓无所谓道：“那就都买排骨吧。”
　　说着，他对窗口对面的食堂阿姨说：“两份红烧排骨两份米饭。”
　　买好饭，言嘉带着封卓找位置坐，看到肖远秋后言嘉打了个招呼：“嗨，小圆球！”
　　肖远秋忽略了言嘉对他的称呼，笑道：“要一起坐吗？这会儿人还挺多的，不容易找位置。”
　　言嘉是没关系，毕竟他跟肖远秋很熟。
　　他扭脸问封卓：“卓哥，要不要在这儿拼个桌？”
　　封卓漫不经心地说：“随便啊，我都行。”
　　于是，言嘉和封卓就在肖远秋对面坐了下来。
　　四人桌，言嘉正对肖远秋，封卓对面是空的。
　　坐下来后，言嘉发现肖远秋面前放着两份没动的土豆牛腩，他还没说话，肖远秋的视线就越到了封卓身后。
　　随即言嘉就听肖远秋对走过来的段易说：“易哥，你回我要吃排骨的时候我已经买了土豆牛腩，下周再给你买红烧排骨……”
　　肖远秋还没说完，言嘉就特别期待地问：“大佬不喜欢吃土豆牛腩吗？”
　　问完又就说：“正好卓哥更想吃土豆牛腩，但是我们没买上。”
　　肖远秋看了眼段易，又看向言嘉和封卓，最后视线落到还没动的四份饭菜上。
　　“那……换换？”他不确定地问。
　　言嘉立刻回：“换换换！”
　　封卓都没说出话来阻止，这俩人已经行动力迅速地把他和段易面前的饭菜调了个位置。
　　封卓：“……”
　　这家伙脾气那么差，看起来很硬骨头，而且又跟他有过节，应该不会吃他买的饭吧？
　　封卓这么想着，正觉得段易会拒绝，结果就眼睁睁地看到，在他对面坐下来的段易一句话没说，直接拿起筷子低头咬了口红烧排骨。
　　封卓：“？”
　　他微微讶异地盯着段易，若有所思起来。
　　居然是个吃货？
　　作者有话说：
　　卓卓：那我请你吃顿饭，之前那事就翻篇儿吧。
　　易哥：你想得美:)
　　家里的猫猫有猫藓没发现，然后我也被传染了……所以最近就还挺手忙脚乱的，这篇没存稿，我尽量更叭
第6章第6章
　　没有人会信。
　　吃饭的时候言嘉和肖远秋讨论起班主任提到的帮扶计划奖励来。
　　言嘉好奇地问：“小圆球，要是你能拿到那个奖励，你想要什么？”
　　肖远秋认真想了想，回他：“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我可能会去电影院看场电影，或者去欢乐谷玩一圈？”
　　言嘉都替他着急，“这些平常你也能做啊！既然老班说了会满足要求，肯定要提平常自己做不到的。”
　　肖远秋一时想不到，疑问：“比如？”
　　“比如……”言嘉也突然卡壳，“让老师提前透露一下下次考试化学考啥哈哈哈……”
　　肖远秋笑道：“那班主任不仅不会满足你的愿望，甚至还取消了你继续参与的资格。”
　　“我本来也没资格啊，”言嘉嘿嘿笑：“我也就私下随口说说，谁敢真的这么提啊。”
　　一直闷头吃饭的封卓听得摸不着头脑，问他们：“你们说的什么？什么提要求，满足愿望的？”
　　肖远秋诧异地看向封卓，问：“就老师讲课前说的帮扶奖励啊，你没听？”
　　不等封卓说话，言嘉就笃定道：“卓哥肯定睡觉了。”
　　封卓吃了块牛腩，又问：“什么奖励？”
　　言嘉就跟他解释了一遍，封卓不在意地耸了下肩。
　　给帮助同桌的成绩好的学生的奖励，和他无关。
　　言嘉看向一直吃饭不说话的段易，有点好奇地跟对方搭话，问：“大佬，你要是能拿到奖励，想要什么啊？”
　　段易垂眼沉静道：“让老班把手机还给我。”
　　言嘉说：“这才开学第一天，大佬你的手机就被没收了？”
　　也太惨了吧。
　　肖远秋用筷子敲了下言嘉的脑袋，笑他：“是高一的时候没收的。”
　　言嘉恍然大悟，“哦哦哦，我差点忘了咱们老班还是年级主任。”
　　一中的老师是跟着学生从高一一起升的。
　　所以他们高一的时候，杨其进就教高一，也是高一的年级主任。
　　现在他们高二了，杨其进也跟着成了高二的老师，兼高二的年级主任。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封卓已经转动脑袋想出了一个可以拿到那封信的办法。
　　他抬眼看了看段易，决定一会儿先找他缓和一下关系。
　　因为他的计划需要这位配合。
　　吃过午饭，几个人并排往教室走。
　　言嘉和肖远秋在中间，段易和封卓离得远，一人一端。
　　在言嘉和肖远秋说话时，本来在言嘉旁边的封卓悄咪咪地放缓步子，从后面绕到了段易旁边。
　　“哎，哥们儿。”封卓用手肘碰了碰段易的胳膊。
　　段易扭脸看向他，眉心微蹙。
　　封卓放缓步子，低声对段易诚恳道：“之前网吧那事儿是我的错，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请你吃一个月的红烧排骨，之前的不愉快一笔勾销成吗？”
　　段易：“？”
　　他看起来像个会因为红烧排骨妥协一切的无脑吃货吗？
　　而且才一个月，也就四顿而已。
　　“不成。”段易毫不留情地拒绝，“半年。”
　　“不。”
　　“一年。”
　　段易都懒得理他了。
　　封卓沉了口气，肉疼地咬牙说：“直到高中毕业！”
　　段易偏头瞥了他一眼，还是拒绝：“不。”
　　红烧排骨值几个钱？什么时候吃不到？
　　可他的钥匙扣坏了就是坏了，再也没办法修好。
　　“那你想怎么样？我会很配合你的补课，争取进步第一，让你拿回你的手机，怎么样？”封卓不死心地继续诱惑段易。
　　段易眼神冷淡地瞅着封卓：“不需要。”
　　说完就迈着大步往前走去。
　　被拒绝的封卓：“……”
　　这会儿这么硬气了，有本事刚才你别吃我买的午饭啊！
　　封卓不服气地想，不和解就不和解，老子不用你帮忙补习，也一定能一步步达到目的。
　　其实封卓想的是，先让段易给他补习，他的短期目标是挤进给能同桌补课的成绩好的同学行列，如果他真的达到了进步最大的成就，那段易也能拿回手机。
　　一举两得。
　　等他成为给同桌补课的那类有机会拿奖励的学生，他就尽力给同桌补课，希望对方能争气点，让他获取许愿的资格。
　　那样的话，他就能顺利要回奶奶的信了。
　　封卓的算盘在心里打得噼里啪啦响，他漫不经心地往前走着，落后言嘉他们一截。
　　言嘉回头看向封卓，停下来等他，喊道：“卓哥！快点儿！”
　　封卓自然不紧不慢地往前晃荡着走，等到他赶上言嘉，忽然开口问：“嘉嘉，你觉得我有机会向老板提愿望吗？”
　　言嘉神情古怪地瞅着封卓，仿佛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
　　随即，言嘉伸手摸了摸封卓的额头，不解道：“也没发烧啊！”
　　封卓打开他的爪子，睨了他一眼。
　　言嘉很好奇地问：“我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卓哥你突然想奋发图强。”
　　“大佬吗？因为你之前弄坏了他的东西，对他心怀愧疚，想替他争取到提愿望的资格，让他把手机拿回来？”
　　封卓轻嘁，“我有这么心地善良吗？”
　　“你有啊，你一直都很心地善良。”言嘉乐道。
　　但是他更加不懂了，忍不住疑问：“那是谁？”
　　“我奶奶。”封卓低头，眼睫垂敛了下。
　　“奶奶？”言嘉彻底懵了。
　　“老班手里有我奶奶写给学校的一封信，”封卓沉了口气，“我想拿回来。”
　　言嘉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问：“是那件事？”
　　“嗯。”封卓低低地嗯了声。
　　言嘉叹息了下，“那你试试？”
　　“就算没争取到，成绩能提高也不错啊。”
　　“况且奖励是分阶段的，有好几次机会呢，卓哥你这么聪明，应该没啥大问题，别忘了初中你可是拿过全校第一的人。”
　　封卓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烦躁地薅了把头发，往超市的方向走去。
　　言嘉跟上他，勾住他的脖子，笑道：“所以你刚才是偷偷跟大佬商量补习的事去了吗？”
　　这说起这件事封卓就来气，他特有骨气地发誓：“我以后就是被难题难死，也绝对不会求他帮忙。”
　　“他也别想借我去拿回手机！”
　　“哎哟，”言嘉拍拍封卓的后背：“卓哥消消气，被难题难死倒也不至于，没有大佬给你讲题，还有老师和其他同学啊，难是肯定难不死的。”
　　进了超市后，封卓拿了两瓶冰水，扔给言嘉一瓶，在要结账的时候又随手拽了几袋软糖。
　　.
　　“哎，就咱们班新转来的那位生面孔，听说是八中的杠把子，被开除了才来咱们学校的。”
　　“被八中开除还能来一中？咱们学校能要一个被开除的学生？他是走后门有关系吧？”
　　“这我不清楚，不过听说啊，他被开除是因为……”八卦的人的声音突然变小，正巧进教室的肖远秋和段易没有听到他们后面说的话。
　　“卧槽这么混蛋的吗？好猥琐啊……”有人震惊了，担忧地问：“这种人学校居然也收，就不怕咱们学校的女生也……”
　　段易恍若未闻，径直回到座位坐下，没骨头似的趴到桌上就提前进入了午休状态。
　　肖远秋没有回座位，而是停了下来，他笑着问他们：“你们说什么呢？”
　　“哎班长，”一个男生把肖远秋往前拉了下，靠近他们，说：“你知道你斜后桌为什么转来我们学校吗？”
　　肖远秋摇了摇头，随后就有人凑到他耳边，声音压的很低，说：“八中的人都说，他是因为在八中偷了班上一个女生的拉拉队衣服藏在自己书包里，所以才被开除的。”
　　肖远秋皱眉，“这种事别乱说吧，万一是假的，不就因为谣言毁了一个人的清白吗？”
　　虽然高二是重新分班，但有些同学都是认识的，就像肖远秋和言嘉。
　　班上也有其他同学从高一甚至从初中就互相认识。
　　只有封卓，这个新转来的学生，除了言嘉，大家都对他很陌生。
　　也正是因为陌生，所以才忍不住好奇他。
　　结果没想到，听到的关于他的传闻居然这么劲爆。
　　跟肖远秋认识的男生说：“基本不会是假的，八中那边都传遍了，就连老师都说他为人不端正。”
　　肖远秋不想再说什么，临转身前又嘱咐这几个人：“这件事就此打住，别再乱传了。”
　　那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笑着应，没把肖远秋的话当回事。
　　封卓和言嘉走到教室后门的时候，正好听到靠近后门围在一起说笑八卦的几个人正在讨论封卓。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要是真的那他也太不是人了，居然去偷女生的衣服。”
　　“八成是真的了吧，我听说八中那边的老师都拿他当反面教材。”
　　“这样的人居然还能进一中，活久见……”
　　言嘉听的火大，刚要冲上去找这几个人理论，就被封卓勾住肩膀，强迫带回了他们座位在的这边的最后一扇窗户处。
　　位置就在他和段易座位的后面。
　　“卓哥！卓哥你干嘛不让我跟那几个人好好掰扯掰扯！”言嘉都替封卓委屈，气得要死。
　　封卓却不在意地笑道：“他们想说什么就说呗，我又不会掉块肉，说再多我也不痛不痒啊。”
　　“可那都是造谣！是污蔑！是丁尘少故意栽赃嫁祸你！”言嘉是真的很生气。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每每想起来都会气的要爆炸。
　　封卓脸上的笑意散了些，他平静道：“对，你说的都对，你我都知道是丁尘少做的，但有证据吗？我们说得清吗？他们信吗？”
　　“言嘉，没有人会信。”
　　有句话说的很对——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凭你怎么努力，也休想搬动。【标注1】
　　言嘉反驳：“我信，奶奶也信，我爸妈也信你。”
　　封卓忽而笑了下，说：“这就够了。”
　　段易仿佛被吵到了睡觉，眉心皱了皱。
　　作者有话说：
　　易哥：老攻信你。
　　标注1：来源于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申公豹说的一句台词。
　　上一章加了一点肖远秋暂任班长一职的描写。
　　抱歉让大家等了几天，这章给你们发红包呀。
第7章第7章
　　看够了吗？
　　封卓和言嘉在教室最后边靠窗说的话肖远秋听的并不真切，只知道他俩在谈和封卓被开除有关的事。
　　等午休铃打响，肖远秋作为班长得以身作则，不能违反纪律讲话，他就抽出一个崭新的本，在本子上给言嘉写话。
　　然后把本子推到言嘉那边。
　　言嘉看到他的问话，拿过本子开始回，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
　　好半天，他才把本子推回来。
　　肖远秋看着他写了满满一页的解释，终于完整地了解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言嘉最后说：“小圆球，卓哥人真的很好的，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是他真的真的很好，他是我见过心地最正直善良的人了，你一定要相信他，他不会做那种事。”
　　肖远秋回了句：“好，我信你，你相信的人不会错。”
　　然后又问：“不过我觉得易哥和封卓好像有点不对头，你之前说他俩不和，是为什么啊？”
　　言嘉又把封卓和段易在网吧的过节在本子上给肖远秋写了一遍。
　　肖远秋看完后回了一个省略号。
　　言嘉一个问号甩过来，肖远秋写了句话又把本推给他：“那个钥匙扣，是易哥父亲留给他的限量定制款，买不到的。他父亲是他的榜样，还有那个……易哥的父亲，去世了，所以易哥特别珍视叔叔留给他的东西，钥匙扣算一个，老班那里的手机是另一个，那里面保存的全都是和叔叔的聊天记录。”
　　言嘉看着肖远秋写的这番话，怔愣住。
　　怪不得卓哥说大佬当时特别生气，还动手了。
　　这要是角色换一下，如果是奶奶留给卓哥的东西被人不小心弄坏，卓哥非得打死那人不可。
　　封卓整个午休时间都在趴着睡觉。
　　但似乎做了不太好的梦，总睡不太踏实，隔一会儿就会醒一次。
　　午休结束的时候，封卓被铃声惊扰到，蓦地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他的同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时正低着头认真地刷辅导书上的题。
　　封卓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男生垂敛的睫毛长长密密的，流畅的侧脸很沉静，专注的模样居然有点吸引人。
　　可惜他不是女生，对这种人神共愤的美貌内心毫无波动。
　　封卓偏过头，慢慢撑起身子来，用手支着脑袋，望向窗外。
　　一眼就能看到校门口的景象。
　　就在他放空大脑发呆的时候，言嘉转过头来：“哎卓哥我跟你说……”
　　话说到一半，言嘉突然闭嘴，他飞快地瞟了眼正低头写题的段易，欲言又止。
　　封卓等的不耐烦，这种话说半句噎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恼火。
　　他的脚在课桌下面踢了言嘉的凳腿一下，没好气地皱眉道：“说什么啊？有屁快放！”
　　正在飞快写纸条的言嘉嘴里不断地说：“快了快了，这就好！”
　　说完就把纸撕下来团成一团扔给封卓。
　　封卓支着脑袋的胳膊正要落下来，结果纸条不偏不倚地碰到了他的手背，然后弹到了段易桌上。
　　正写题的段易忽然顿住，轻撩眼皮看了看言嘉。
　　言嘉吓得魂儿都快没了，正要急忙拿回纸条，封卓就伸手把纸条从段易的辅导书上捏走了。
　　“抱歉，不小心。”
　　他简略地说了句，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卓哥，大佬那个被你弄坏的钥匙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算是遗物吧，而且是限量定制款，根本没办法买到。我还听小圆球说，大佬被老班收走的那个手机里，都是他和他父亲的聊天记录。”
　　封卓：“……”
　　他扭脸看向段易。
　　须臾，封卓正想跟他说点什么，段易就偏过了头，目光冷淡地盯着他。
　　“看够了吗？”他清朗的嗓音带着不悦。
　　封卓不知为何，不经大脑很莫名地回了他一句：“没够。”
　　段易仿佛听错，拧紧眉心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神经病。”
　　封卓：“……”
　　过了会儿，在上课铃响起的那一刻，封卓终于想起来自己想跟段易说什么。
　　他的上半身歪向段易，凑到他身边很快地说了句：“钥匙扣的事，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段易没想到他会这么诚恳地道歉，神情古怪地瞅着他。
　　封卓被看的莫名，语气有点拽地问：“你看我干嘛？没见过人道歉啊？”
　　段易冷哼了下，没再理他。
　　封卓：“？”
　　什么意思啊？
　　原不原谅他啊？
　　钥匙扣的事翻不翻篇啊？
　　这人怎么阴阳怪气的。
　　.
　　当天下午放学后，封卓和言嘉结伴离开学校。
　　在回家的路上，言嘉问封卓：“卓哥，你跟大佬打算怎么着？”
　　封卓单肩挎着书包，走路晃晃悠悠地没个正形，语调也很懒散：“什么怎么着？”
　　言嘉眨了下眼，“就……还打算这么一直僵下去？”
　　封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说了不算。”
　　“什么意思？”言嘉有点懵。
　　“意思就是，”封卓微笑着对言嘉说：“我又给他认真诚恳地道了一次歉，他没鸟我。”
　　言嘉：“……”
　　他实在是很少见封卓这么吃瘪。
　　除了被丁尘少陷害，这还是头一次。
　　言嘉沉吟，站在段易的角度很认真地思索了下后，开口道：“其实大佬这样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东西，就这么坏了，他肯定不舒服。”
　　“我知道。”封卓有点心不在焉。
　　清和园离一中不远，就几分钟的路程。
　　快到小区门口时，言嘉对他说：“卓哥今晚去我家里吃吧。”
　　“吃完还能一起看会儿书，准备一下明天的摸底考试。”
　　封卓反问：“我是那种会为考试看书的人吗？”
　　“不去你家了，我自己回家吃点。”
　　和言嘉分开独自回家后，封卓打开冰箱，里面除了有几瓶水，空空如也。
　　封卓关上冰箱门，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一桶泡面，烧了壶热水，晚饭就这么将就着吃了。
　　夜幕悄悄地笼罩下来，封卓靠在沙发里无聊地打了两把吃鸡，没什么手感。
　　家里的冷清安静让他很不适应，最终他拿了钥匙，趿拉着人字拖去了街上。
　　晚上七点多，正是晚饭时间，不管是街上还是店里都很热闹。
　　封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又脱离了城市里的喧哗吵闹，不知不觉再次来到了那个僻静的破旧仓库前。
　　他沿着外连铁梯上了房顶，正对着奶奶墓地的方向坐下来，在这处高点仰头望着夜空里的星星。
　　封卓从兜里摸出耳机，刚塞上耳机要打开音乐软件听歌，忽然传来一阵架子鼓的击打声。
　　因为带着耳机，听到的声音有点闷闷的，他扯了扯耳机线，把耳机拽下来，架子鼓的节奏声变得明朗清晰。
　　而发出声音的地方，就在他脚下。
　　周围也只有这个破旧的仓库。
　　封卓没有动。
　　他没好奇地去窥探在仓库里敲架子鼓的人是谁，只安静地坐在房顶，听着对方一下一下地重重击打着架子鼓。
　　有力低沉的鼓声像在宣泄着什么，震得人心脏跟着这种节奏蹦跳着，莫名有种心悸的感觉。
　　半个多小时后，鼓声骤停。
　　封卓听的意犹未尽，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他觉得心底空落落的。
　　段易在仓库里把架子鼓擦拭干净，然后就穿上薄款外套，带上黑色的口罩，锁好门离开了这里。
　　坐在房顶地封卓亲眼看到有个身高看上去跟他差不多的男生从仓库的方向出现，正背对着他往前走。
　　对方穿着黑衣黑裤，头上扣着上衣的连衣帽。
　　背影瘦削挺拔，像棵还在不断抽枝拔节的白杨。
　　他盯着越来越远的人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突然扬声喊：“嗨，哥们儿！”
　　段子听到背后有人忽而高喊，本能地停下脚步，扭过脸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房顶上的人。
　　是那张不算熟悉但也并不陌生的面孔。
　　段易微扬头，注视着正冲他挥手的封卓，眸色淡淡的，毫无波澜。
　　因为段易戴了帽子又捂着口罩，封卓根本没看出他是谁来。
　　他冲他笑道：“架子鼓打得不错！”
　　段易本不想理他。
　　他盯着他看了两秒，在转回头前，最终还是对他轻一点头，算作回应。
　　然后就继续往前走去。
　　身后的人闲散地哼起调子来，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辨出了他刚刚敲架子鼓的旋律，封卓哼唱的歌正是段易击打架子鼓奏的那首歌。
　　日本乐队Spitz的《空も飞べるはず》。
　　——《定能飞向天空》。
　　越往前走，身后人的歌声就越来越小，变得不甚清晰，隐隐约约，最后什么都听不见。
　　走过偏僻的路段，回到热闹的市区，段易径直去了陈哥的网吧。
　　进去后，段易阿程连衣帽向后拂下去，又将口罩拉到下巴处。
　　陈哥直接让他去楼上的包间。
　　只是，段易都还没走到包间，就迎面撞上了几个人。
　　丁尘少和上次跟他一起的两个跟班正要走，在楼梯的拐角处碰到了要上楼的段易。
　　段易本来没注意到他，但丁尘少伸出手臂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这才抬脸，注意到眼前这三个人就是那次跟封卓大家的那几位。
　　丁尘少笑说：“一中的段易，久仰大名。”
　　段易眸色冷淡地盯着他，话语沉沉地问：“有事？”
　　“交个朋友怎么样？”丁尘少嘴角勾着，说：“你我都跟封卓有恩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跟我做朋友，我们联手教训教训那个家伙……”
　　段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白天在学校里班上同学讨论的那些话，还有后来封卓和言嘉的对话。
　　言嘉说封卓是被丁尘少故意栽赃嫁祸的。
　　他抽回神思，薄唇轻翘。
　　“做我朋友？”段易语调讽刺：“就你？也配？”
　　作者有话说：
　　易哥：欺负了我老婆还想让我跟你做朋友？
　　推歌：Spitz《定能飞向天空》
　　Spitz是易哥和卓卓最爱的乐队啦！
第8章第8章
　　猛的要死啊兄dei！
　　丁尘少胸有成竹地邀请段易加入他们的团伙，根本没想过段易会拒绝。
　　谁知段易非但没接受他的邀请，反而还阴阳怪气他。
　　丁尘少登时怒火中烧，眼看就要冲动地对段易动手，他身后的两个同伴立刻把他拉住。
　　“尘哥，他跟这儿的老板很熟，别冲动。”其中一个人凑到丁尘少的耳边，理智道。
　　丁尘少努力忍下这份气，放下刚挥起来的拳头，赶过来的老板陈哥就一声怒吼：“又是你们仨！想动手给我滚出去打，别霍霍我店里的东西！”
　　丁尘少和他的同伴不敢招惹看起来就很社会的花臂老板，默不作声往外走。
　　丁尘少牙齿咬的咯咯响，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回过头，想看一眼段易要进哪个包厢，被网吧老板瞪了眼。
　　陈哥低沉浑厚的嗓音冷冷道：“你们连那个家伙都打不过，还想动段易？”
　　丁尘少瞬间觉得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甩脸走人。
　　到了门口，他对着这家网吧狠狠啐了一下，发誓再也不会踏进去半步。
　　打不过又怎样，那个封卓还不是被他搞到被学校开除。
　　八中现在唯他独尊，曾经喜欢封卓的那个校花现在也是他的。
　　丁尘少冷笑了声，迈着大步离开。
　　.
　　封卓一直在仓库的房顶呆到临近深夜才回。
　　在回家的路上路过那家网吧，他心血来潮走了进去，在一楼随便开了台电脑，登录游戏。
　　想打几局找找手感。
　　封卓选中双排后，点了随机匹配队友。
　　两局下来，他渐入佳境，越打越兴奋。
　　在楼上包间的段易拿起手机看时间时，注意到了半个多小时前母亲段淑兰发来的微信。
　　【妈：小易，你什么时候回家，妈妈做了夜宵，你回来了吃点？】
　　段易本想关电脑走人，但他一抬眼，游戏角色已经匹配了队友进入出生岛了。
　　那就再打最后一局吧。
　　他随手回复段淑兰：“一个小时左右，你先睡。”
　　发完消息，段易放下手机，这才去看队友的昵称。
　　FZisGQW。
　　有点熟悉。
　　是前几天在这里坐在他身边被他一枪爆头的……
　　封卓。
　　就在这时，段易戴的耳麦中传来一声惊讶的「卧槽」，封卓的声音透过耳机线钻进段易的耳朵里：“你就是那次把我打死的人！”
　　段易没有开麦，只听着，不说话。
　　游戏里的人物跳了伞。
　　落地后，封卓一边飞快地搜索物资一边问他：“你还记得我吗？”
　　“就在雨林图，你一个独狼狙死两队人，猛的要死啊兄dei！”
　　段易敲键盘打字回复：“不记得。”
　　封卓：“……”
　　须臾，封卓又碎碎念起来：“这是什么孽缘，居然让我碰到了曾经打死我的敌人，你还给忘了。”
　　“哎你是不是怕我杀队友所以才假装不记得的？”
　　“你放心，我不杀你，你不是挺猛吗，我还指望你带我躺鸡呢。”
　　段易：“……”
　　他在学校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是个话痨。
　　段易打字说：“你话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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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嫌弃话多的封卓笑了下，调侃道：“因为没人跟我说话啊，家里就我自己，想聊天只能跟空气聊。”
　　段易无意识地皱了下眉心。
　　下一刻，他们就遇到了敌人。
　　段易和封卓第一次打双排，没想到还挺有默契，两个人都不是唯唯诺诺拖泥带水的性子，一个正面刚吸引火力，另一个绕到后侧方，出其不意地搞偷袭，很快就轻轻松松灭了一队。
　　激战过后，段易才打字问他：“你家人呢？”
　　封卓看到他的文字，自嘲地笑说：“我没家人啊。”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段易忽然觉得封卓没那么可恶了。
　　其实他本心也没感觉封卓有多坏。
　　一个能坦然面对错误，知错认错，甚至三番两次找他诚恳道歉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但性子恶劣是真的。
　　有些行为让人捉摸不透也是真的。比如那晚装不认识凑过来找他问路。
　　段易没再打字回他，专心打游戏。
　　最后也确实和封卓全都活到最后吃了把鸡。
　　这局游戏结束后，封卓很快发来邀请，想和他组队。
　　段易本想接受邀请后在队伍里打字告诉他他得回家了。
　　但他忽而想到了封卓刚说的那句没有家人，于是就直接点了拒绝，连理由都省了。
　　段易关掉电脑，拿上手机后戴好口罩走出去。
　　从二楼下来，在要转弯往外走的时候，段易不经意瞥到封卓就在靠墙的位置。
　　刚被游戏大佬拒绝掉的他有点遗憾地靠住椅背，双手交叉抱住后脑，感觉很无聊地叹了口气。
　　没有游戏大佬陪玩，封卓只好自己匹配队友玩了。
　　只不过在进入新一局游戏前，封卓点了添加好友的请求，希望游戏大佬能通过。
　　这样以后就可以经常约着玩游戏了！
　　.
　　段易到家的时候刚过零点。
　　他推开门，在玄关换好鞋后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段淑兰坐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段易的脚步停顿了下，随后才又继续往前走。
　　家里的阿姨从厨房出来，看到段易后对他招了招手。
　　段易绕过沙发，走到厨房那边，李阿姨轻叹气对他说：“小易，你妈妈一直让我给你温着汤呢，你去餐桌那边坐下，我给你盛一碗喝。”
　　段易止住李阿姨，低声说：“不用了阿姨。”
　　李阿姨轻蹙眉问：“这是你妈妈特意亲手给你熬的，你不喝一口吗？”
　　段易说：“我自己去厨房喝，不用折腾了。”
　　李阿姨眉心舒展，笑着点头：“哎，那好，你小心点别烫着啊。”
　　“嗯。”段易进了厨房后，拿碗拿勺的动作都放得很轻。
　　他喝了碗温热的汤，随即把碗勺洗干净，就从厨房走出来。
　　段淑兰还在沙发上合眼睡着。
　　段易停在原地片刻，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她，声音淡淡地喊：“妈。”
　　段淑兰瞬间惊醒。
　　她睁开眼，看到段易在她眼前，急忙要起来给他去盛汤。
　　“回来了？我去给你端碗汤，喝完去睡觉……”
　　“我喝过了，”段易放低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对她说：“你回屋睡吧。”
　　因为父亲去世的事，段易对段淑兰生了嫌隙，导致段淑兰这个在工作上明明很强势的女人，面对儿子时却总是很局促。
　　她没反驳，只点头道：“好，你也快去睡，明天还要上学。”
　　“嗯。”段易应了声。
　　母子俩客气疏离的像对待客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各自回房间。
　　.
　　封卓在网吧呆了一夜。
　　后来他根本没玩游戏，直接趴在桌上睡了。
　　虽然网吧嘈杂，但也总好过家里死一般的寂静。
　　封卓宁愿被在吵闹中睡觉，也不愿意回去面对没有奶奶的家。
　　其实已经不算是一个家了。
　　隔天清早，封卓是被言嘉的来电铃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接起来，没好气地问：“孙子，一大早就吵你爷爷睡觉。”
　　言嘉没空跟他贫嘴，他话语急切地径直问：“卓哥你人呢？上学快迟到了啊！今天摸底考试祖宗！”
　　封卓「啊」了声，不紧不慢道：“你先去吧，不用等我。我还在网吧，这就回家。”
　　“今天考试你昨晚居然还在网吧包夜？！”言嘉都要急死了，“都这个时间点了你还回什么家啊，你赶紧先跟我一起去学校考试！”
　　封卓付了钱从网吧出来，薅了把因为睡觉有点乱的头发，说：“不行，我没洗头没洗脸，没换衣服没换鞋，不能这样去学校。”
　　言嘉怼他：“你以前在八中的时候这样去学校的时候还少？一有女生给你告白你他丫的就把自己故意搞得邋里邋遢，都干过多少次了，现在怎么就不行了？难不成你刚来一天就看上哪个女生了？突然这么注意形象。”
　　“看上你妹，”封卓一副没睡醒的样儿，迷迷瞪瞪地趿拉着人字拖往家里走，说：“反正要去学校正巧也顺路经过我家，我速度很快的。”
　　言嘉：“我看到你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直接朝封卓跑来。
　　言嘉来到封卓面前，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前奔。
　　封卓皱眉，“言嘉，言嘉你别拽着我跑啊，又没人追！”
　　“草！老子的人字拖要掉了！”
　　“卓哥你不是还想拿回奶奶的信吗，”言嘉喘着气说：“第一次考试就迟到你觉得老班能给你？你得遵守纪律好好表现！”
　　封卓：“……”
　　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特喵的——
　　“我的书笔本都在家里！”
　　“卓哥，不慌！哥们儿有富裕的。”
　　被言嘉一路拽到一中，封卓觉得自己像被一只大型犬遛了一圈。
　　从来没这么狼狈过的封卓顶着鸡窝头穿着非校服服装还很狂妄地踩着人字拖进了教室。
　　不出意外，迎来了一众注视。
　　早就习惯成为焦点的封卓毫不在意。
　　言嘉把考试要用的纸笔等东西都给封卓准备好，就连橡皮都掰了一半给他。
　　随后就各自去了考场。
　　因为封卓没有一中的考试成绩，这次他的座位排在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位。
　　为期一天的摸底考试时间非常紧张，从早考到晚，甚至连午休都取消了。
　　考了一整天的学生们在傍晚从教室里鱼贯而出。
　　不过因为一中的不成为规定是考完需要回教室恢复座位，然后才能放学回家，所以大家都各自回了班级。
　　而，也就是在恢复座位的这点时间里。
　　一条国外名校H大学开学典礼上新生代表发言的视频在13班飞快地流传开来。
　　因为视频里的男生，长得和班里新来的转学生一模一样，而对方的名字叫——封越。
　　有人拉住言嘉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言嘉这才皱眉回了句封越是封卓的双胞胎弟弟。
　　“卧槽，居然是双胞胎？！”
　　“封越也就16吧，居然已经跳级升入大学了，还是H校，咱们全校估计也只有易哥有资格冲一下这个学校，太几把难考了。”
　　“都是同一个妈生的，怎么差别这么大啊……”
　　段易忽而想起那晚问路的男生。
　　比封卓白，比封卓有礼貌。
　　现在还知道，比封卓学习好。
　　原来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可，他不是说他没有家人么？
　　作者有话说：
　　别人眼里封越弟弟哪儿都比卓卓好
　　易哥：我老婆坠好；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第9章
　　这不等你呢嘛。
　　封卓出了考场后没有多久，就跟班主任杨其进面对面遇见了。
　　杨其进抱着装进档案袋的考卷，正要回办公楼，结果就看到封卓穿着和周围身着蓝白色校服的同学格格不入的白T恤黑短裤。
　　最过分的是，他穿的鞋是人字拖。
　　杨其进喊住封卓：“封卓。”
　　封卓若无其事地打招呼：“老师好。”
　　杨其进打量着他这身装扮，说：“这是在学校。”
　　封卓茫然，“啊？”
　　考了一整天，虽然他基本都不会，但这次他没有交白卷，把能写的都写了。
　　编答案也很费脑子的。
　　这会儿封卓早就忘记了他早上没回家换衣服换鞋，对杨其进突如其来没头没尾的话很奇怪。
　　“我知道啊老师。”他很无辜道。
　　杨其进语气严肃道：“知道你还穿成这样来学校，像什么样子？”
　　封卓终于反应过来。
　　他本想挑衅地扬眉，猖狂地对杨其进说：“我就爱这样穿。”
　　但，封卓想到奶奶的信还在这位班主任手里，他立刻露出知错的模样，还一反常态耐心地解释：“老师，我是早上差点考试迟到，来不及回去换衣服和鞋，就直接穿着这个跑学校来了。”
　　杨其进抓住重点问：“你从哪里跑来的？”
　　封卓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一本正经地回：“家里啊！”
　　杨其进笑了笑，“封卓，你刚说你来不及「回去」换衣服和鞋。”
　　“说话前后矛盾，撒谎都圆不上。”
　　封卓：“……”
　　怎么感觉被鄙视了一样。
　　他嘿嘿笑，“这不是没撒过谎嘛，业务不熟练。”
　　杨其进扬起手来要拍他脑瓜，封卓极其灵活地躲开。随后他拔腿就跑，扬声道：“老师我先回教室了！”
　　在走廊里被杨其进叫住了会儿，封卓在回教室前走去了趟卫生间。
　　一来二去的，导致他回到教室的时间也比别人晚。
　　封卓踏进后门的时候，正好听见临近后门的位置有人在讨论他。
　　“我刚搜了下，他弟弟真的好牛批啊！小小年纪这么了不起，他爸妈肯定特别骄傲。”
　　“这不是还有个不省心的吗，封卓还是哥哥呢，连他弟弟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封卓听到这句话，抬脚踹了下那人的凳子腿。
　　对方的腿被凳子撞到，弯曲了一瞬，扭过脸来，就看到封卓脸色冷沉地瞪着他，目光凶的要吃人似的。
　　几个八卦的人瞬间怂的噤声，不敢再言。
　　言嘉已经帮封卓把桌凳归位，他拎了书包走过来，拉着封卓率先走出了教室。
　　除了言嘉，其他人都不知道，封卓这些年来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他和封越比。
　　从封卓记事开始，周围的人就都夸封越聪明，那时候的封越就显露出了他天才一般的智商。
　　而他，就像个影子，始终都被封越的光芒笼罩着。
　　谁也不会去注意这团漆黑的影子。
　　为了博取大人们的注意，他故意调皮捣蛋，换来的是他们的评价：“这孩子不如封越。”
　　“唉，他命硬的很，在娘肚子里就把弟弟的营养都抢走了，他现在就这么坏，我看啊，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善茬。”
　　“封越可怜的哟，生下来就进了保温箱，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动不动就生病，他哥倒是生龙活虎的很。”
　　……
　　除了奶奶，身边的所有人都只喜欢封越，包括他们的父母。
　　可能他们觉得，有封越这个优秀的儿子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他这样看起来不成器的儿子。
　　所以当年他们才可以那么狠心地抛下他，只把封越带在身边，跟他们一起出国。
　　此后多年，封卓跟奶奶常年相依为命。
　　从学校到家的这段路，封卓一直在沉默。
　　言嘉摁了摁手机，然后抬头对封卓说：“卓哥，我爸妈让你去家里吃饭。”
　　封卓没什么情绪，拒绝道：“改天吧……”
　　言嘉不等他说完就打断：“我妈说你不去就来亲自请你过去。”
　　“不信你看。”言嘉举着手机给封卓看。
　　封卓叹了口气，被言嘉拉着去了言家。
　　言嘉的母亲唐枝对封卓跟对另一个儿子似的，吃过晚饭后给正在聊游戏的俩孩子端了果盘过来，然后对封卓笑语盈盈道：“卓卓今晚在这儿睡吧，跟嘉嘉一个屋。”
　　然后又偷偷地跟他说：“打游戏打多晚都没关系，只要别让你言叔叔听到，不然他又该唠叨你了。”
　　封卓笑起来，没有跟言嘉的家人客气，欣然答应：“好。”
　　他跟言嘉从小一起长大，算是唐枝亲眼看着长大的。
　　唐枝知道封卓这孩子心好，也知道疼人，而且从小就跟哥哥一样护着言嘉，不让言嘉受欺负。
　　唐枝心里格外喜欢他。
　　过了会儿，俩人进了言嘉的卧室，一个用台式电脑，另一个开笔记本电脑，一前一后地登上了PUBG。
　　在组队打双排的时候，封卓想起昨晚发生在自己身上奇妙体验来，问言嘉：“你还记得那次咱俩双排，把你和我狙死的那个人吗？DY开头的昵称。”
　　言嘉开枪打死一个人，磨着后槽牙回：“奇耻大辱！死也忘不了！”
　　“我昨天在网吧随机匹配，居然跟那个人组队了。”封卓愉悦地说：“我们还一起吃了鸡。”
　　言嘉：“？”
　　“卧槽？”他很惊讶地不可思议道：“这是什么狗血的缘分？！”
　　“你居然没有杀现任队友为你曾经的队友我报仇？！”
　　封卓轻嘁，嫌弃：“他可比你厉害多了，我惜宝。”
　　言嘉：“……”
　　封卓还在吐槽言嘉：“跟你打是我带你吃鸡，跟他打是他让我躺鸡，你说哪个爽？”
　　言嘉：“开枪吧朋友！”
　　说着，他单点了一下步枪，打掉了封卓一点血。
　　封卓转身就朝言嘉扔雷，言嘉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灵活地躲。
　　就在俩人玩的正热闹时，他们被突然冲过来的一队给就地解决，成了盒。
　　言嘉大喊：“卧槽卧槽，玩的太嗨了，都没察觉有人来！”
　　“我特喵的掉段了！”
　　封卓毫不在意：“兄弟别哭，下一局又是一条好汉。”
　　俩人吵吵闹闹地打到快十一点，言嘉实在熬不住了，退了游戏就上床睡觉了。
　　封卓继续玩，自己单排了两把后，再来到游戏大厅，忽然发现那个大佬刚好同意了他的好友添加。
　　封卓立刻就发了邀请过去。
　　段易只是在睡前上一下游戏，没打算开局打。
　　登上来后看到对方发了好友请求，就随手添加了。
　　谁知他刚要下线，对方就发来了组队邀请。
　　段易点了拒绝，下一秒对方又契而不舍地发了过来。
　　他瞥眼看了看时间。
　　这次选择了接受。
　　刚进到队伍里，封卓就打了几行字给他。
　　【大佬你上线有点晚。】
　　【我哥们刚下线，不然我就介绍你们认识了，我们还可以三人四排一下。】
　　段易也打字回：“怎么这次不开麦了？”
　　封卓：“今晚在哥们家睡，他已经睡了，说话会吵到他。”
　　段易有点意外地扬了下眉梢，这人居然还会关心别人。
　　进了游戏，在出生岛等待倒计时结束上飞机跳伞时，段易敲键盘，发出去一句：“你怎么不睡？”
　　封卓回了他一句：“这不等你呢嘛。”
　　段易：“……”
　　须臾。
　　段易：“打一局我就撤了。”
　　封卓回：“行。”
　　很快，他又发来：“你怎么总不说话？”
　　封卓：“不会是偷偷玩电脑的小学生吧？”
　　封卓：“我难道被小学生弟弟带吃鸡了？”
　　正在房区搜物资的段易：“……”
　　这家伙怎么不能开麦还这么多话。
　　段易：“你消停会儿，吵死了。”
　　封卓不服气：“我都没开麦说话！”
　　段易打字回他：【吵到我眼睛了:)】；
　　封卓：“……”
　　你牛逼。
　　作者有话说：
　　易哥马甲有点多:D
第10章第10章
　　牵易哥的手。
　　封卓安静了会儿。
　　他安静的这段时间里，他们遇到两波敌人。
　　激战存活下来后，封卓在一处房顶猫着腰观察四周，没有人。
　　等缩圈的他闲的无聊，又开始在队伍频道里打字。
　　封卓：“你这脾性跟某个人还挺像。”
　　圈已经缩小，他们距离安全圈有大几百米的距离。
　　段易从房子里跳出来，到路边去寻车。
　　听到封卓的话，他简单地回了个问号。
　　封卓继续噼里啪啦地敲键盘。
　　封卓：“就我同桌。”
　　封卓：“你俩有时候说话的语气贼拉像。”
　　段易：“……”
　　段易：“哪句？”
　　封卓：【你吵到我眼睛了:)】；
　　封卓：“这句可太特喵的像他会说的话了！”
　　段易：“……”
　　他找了辆车，但不打算拉封卓一起走。
　　不过他偏要从封卓在的房子面前呼啸而过。
　　封卓以为对方会停车接上他，于是在车快到房子面前时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然后下一秒，他整个人突然被撞飞。
　　落地后跪倒，血条变成红色的，还在不断减少。
　　封卓：“？？”
　　封卓直接开了麦，他压低的嗓音带着不可置信和茫然委屈：“卧槽你在干什么？”
　　“你他妈的撞我干嘛？”
　　段易不怎么真诚地打字回了句：“不好意思，没刹住车。”
　　封卓看着不断靠近的毒圈无能狂怒：“你还不过来扶我！”
　　段易又发了条文字：“在打字。”
　　然后才跳下车给他救援。
　　虽然这局游戏过程有些波折，但最后俩人还是顺顺利利地吃了鸡。
　　游戏结束后段易就退了游戏。
　　封卓自己无聊地又玩了几局，也下了线。
　　言嘉早就睡熟，封卓躺到言嘉给他留的半边床上，关了灯闭眼。
　　没一会儿就没了意识。
　　虽然入睡很快，但一直到早上醒来，封卓都陷在不怎么好的梦境中。
　　梦里的他回到了小时候。
　　父母每天都会拿他和封越做比较。
　　“阿卓，你写的这是什么啊？一个都不对，妈妈怎么教你的？”
　　“为什么弟弟就能全对，你就全错呢？”
　　“弟弟又拿了小红花，你却因为跟别的小朋友打架让我要跟老师谈话，真让我丢脸，就不能跟弟弟学学？”
　　“弟弟都可以跳级了，你升班还是个问题，你怎么这么笨。”
　　……
　　封卓睡醒睁开眼时，神智还没完全从梦里抽离。
　　他情绪烦乱地坐起来，瞥眼看到言嘉还在睡，就不声不响地下了床，先洗漱去了。
　　唐枝看到封卓从言嘉的卧室里走了出来，还困倦地打着哈欠，笑道：“卓卓醒啦？去洗把脸可以先吃早饭了。”
　　“好。”
　　封卓看到唐枝折回厨房去端盛了热粥的烫碗，手指被碗烫的弹了下，他走过去，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懒倦：“唐姨，我来吧。”
　　说完，他就率先端着碗走了出去。
　　封卓把碗放到餐桌上，这才去卫生间。
　　洗漱完吃过早饭，封卓就跟言嘉一起去了学校。
　　这周来学校上课的最后一天，各科老师都在讲昨天考试的试卷。
　　对封卓来说，就堪比催眠曲。
　　一上课就被催眠的他几乎全天都在睡。
　　一中老师看卷很速度，当天下午放学前，杨其进就收到了各科老师的反馈。
　　然后他把封卓给叫进了办公室。
　　“怎么了老师？”封卓期待地问：“要把我奶奶的信给我吗？”
　　杨其进哼笑了声，他抽出封卓的化学卷摊到桌上，上面满满的红斜线。
　　随后又拿出封卓的其他几科试卷。
　　也都是红叉叉。
　　杨其进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你这么能编答案的。”
　　封卓挠了挠头，“我这不是……不想让您看到空白卷嘛。”
　　杨其进被他气笑，“我更不想看到全都是编造的答案的试卷。”
　　“你也真是个人才，怎么能做到每科写的都是该学科的知识而且答案从不重样，但就是一个都没对呢？”
　　封卓嘿嘿乐，“我就当您夸我了。”
　　杨其进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
　　封卓敛了些笑，一副乖巧的模样，等待挨训。
　　杨其进把他的所有试卷递给他，“这周六日就改这次的考试卷，先自己在书本上找找，很多都是书本上的内容，实在不会的等段易有空你请教请教他，他也解决不了的你问老师。”
　　“不过一般也没他解决不了的题。”
　　封卓听话地应：“好的老师。”
　　他从办公室出来时，已经放学好一会儿了。
　　封卓拐到教学楼那边找还在等他的言嘉，随后俩人结伴往外走去。
　　这会儿过了放学高峰期，学校里的人寥寥无几。
　　言嘉问封卓：“卓哥，老班找你干嘛？”
　　封卓懒散道：“说这次考试的事。”
　　言嘉不明白，疑问：“因为你交白卷？”
　　封卓：“因为我把每道题都编上了答案，但是没一个对的。”
　　言嘉惊讶地睁大眼，他愣了一秒，随即就哈哈笑起来，“你他妈的真是个人才！”
　　从学校出来，封卓突然想去网吧。
　　明天是周六，言嘉也不着急这会儿写作业，就跟着封卓往学校附近的那家小网吧走去。
　　这家网吧在的位置比较偏，开在学校旁边的一个巷子里。
　　主要群体就是平常逃课出去玩游戏的网瘾少年们。
　　拐过马路，封卓和言嘉刚踏进巷子，就看到段易一个人正在跟丁尘少以及他身后的四个混混对峙。
　　段易只是不想回家，而这个网吧离学校最近，所以就过来了，打算在这儿消磨一下时间。
　　没成想会冤家路窄遇到丁尘少这伙人。
　　丁尘少上次被段易嘲讽，心里始终堵着一口气。
　　今天在这儿碰到，他怎么可能轻易放他走。
　　而他打架，向来以多欺少。
　　从不做君子。
　　丁尘少和他的同伙一起对着段易就冲了上去。
　　段易刚施展了下拳脚，就看到封卓和言嘉已经冲了过来。
　　之前封卓在八中的时候，流传过关于他的一句话——干啥啥不行，打架第一名。
　　这句话是他在八中的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的。
　　封卓不得不承认，这个评价说的还挺准确。
　　他就是打架很行。
　　本来段易一个人也可以解决，这下又来了俩帮手，关键封卓还凶的要死。
　　没几分钟这场乱斗就结束了。
　　封卓最后还踹了丁尘少一脚，骂他：“龟孙子！”
　　就在这时，警车鸣笛的声音在附近响起，越来越响亮。
　　有个已经走到巷子口的混混回头冲着丁尘少喊：“尘哥，警察！警察来了！”
　　说完人就先拔腿跑走了。
　　封卓反应迅速地抓起言嘉的手就往巷子外面跑。
　　他可不想进警察局，一套流程下来，麻烦死了。
　　出了巷子后，他拽着人一路往前狂奔。
　　拐过弯，封卓才在一个路灯下停下来。
　　他扶着灯柱，微弯腰喘着气，呼吸浓重地对言嘉说：“草！还好老子跑得快！”
　　“言嘉，你……”
　　封卓在抬脸的这一刻，忽的怔住。
　　站在他旁边的不是言嘉。
　　是段易。
　　封卓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怎么是你？言嘉呢？！”
　　段易垂眼面无表情道：“你问我？”
第11章第11章
　　用嘴问。
　　封卓瞪着眼前的段易，跟他面面相觑了几秒钟。
　　刚才情况太混乱，封卓根本没看清到底拉的是谁，拽着人就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他以为他拉的人是言嘉。
　　但，并不是。
　　封卓觉得有点尴尬。
　　他佯装镇定地轻咳了声，语气略显漫不经心地解释：“你别多想，我本来要拉的人不是你。”
　　段易的脸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冷冷淡淡的。
　　“我知道。”他回了句。
　　封卓继续说：“帮你也是因为言嘉求我，我才勉为其难地帮的。”
　　段易：“……”
　　他是觉得他眼瞎没看到他第一个冲上来吗？
　　段易安静地瞅着封卓，没说话。
　　封卓又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故作自然地开口道：“举手之劳，不用谢。”
　　段易：“……”
　　“没想谢。”他清朗的嗓音也无法中和那种高冷的感觉。
　　封卓语噎了瞬。
　　这人倒是不客气。
　　他觉得他再在这儿待下去，很有可能跟段易从嘴炮的互不相让变成直接上手解决。
　　他刚想说他要回去找言嘉，言嘉突然就拎着两个书包朝这边跑来。
　　一边跑还一边快要喘不上气地喊：“卓哥！卓……哥……”
　　封卓看到言嘉手里的书包，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打得太激烈，把书包丢在了旁边，跑的时候也忘了拿。
　　立在他旁边的段易看到言嘉相安无事地过来了，就没再停留，对封卓丢下一句言简意赅的：“走了。”
　　然后就往前走去。
　　下一秒他又回过头来，语调略低地淡声说：“这次摸底考试卷有需要的话可以问我。”
　　话音未落，人就转身匆楠枫匆往前走去。
　　封卓愣了下，而后扬起嗓音问他：“我怎么问你啊？”
　　段易被迫停下脚步，微皱起眉不耐地回：“用嘴问。”
　　封卓刚想说周六日又不在学校，他俩又没联系方式，用嘴问个毛线，结果就听到段易补了句：“我会在那家网吧，你去了问老板就成。”
　　封卓眨巴了下眼睛的功夫，段易已经继续背对着他走去，头也不回。
　　言嘉气喘吁吁地跑到封卓面前。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弯着腰呼哧呼哧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气息发短地发出声音来：“卓哥你怎么回事啊？”
　　“关键时候咱俩十多年的交情比不上你套路大佬的计谋是不是？”
　　封卓皱眉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听都听不懂。
　　言嘉疑问地「啊」了声，茫然地问：“你不是故意拉大佬跑走，好让他心甘情愿心平气和地主动提出帮你补课吗？”
　　封卓：“？”
　　他想起段易临走前说的话，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封卓嘴角翘起来：“好像歪打正着了。”
　　言嘉还在平复呼吸，不经大脑地疑问：“啊？啥呀？”
　　“话说你刚刚要帮大佬也不吱一声，直接就冲过去了，把我吓够呛。”
　　封卓没回他的话，只问：“你怎么躲过警察的？”
　　言嘉小得意地笑着说：“这还不简单，直接跑网吧里去，假装自己在网吧上网。”
　　封卓从言嘉手里拿过自己的书包，很随意地挎到肩上，调侃说：“你也有聪明的时候。”
　　言嘉轻嘁，“我一直都很聪明的好吧！”
　　“只不过没用在学习上而已。”
　　封卓笑了声，转过身和言嘉往回走。
　　正前方的天际绚烂无比，金黄的夕阳光晕糅裹着橙红色，把天空染成漂亮到令人惊艳的颜色。
　　封卓抬起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脑后，晃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望着这片黄昏，轻眯起眼。
　　回想起刚才的种种，不知为何顿觉愉悦，嘴角轻勾起来笑了笑。
　　.
　　这天晚上，封卓坐在书桌前，看着摊在桌上的试卷，并没有自己翻课本找答案，而是用手机搜索了答案。
　　能看懂的就用红笔写下过程和正确答案来，看不懂的直接标出来，等着找段易的时候让段易讲。
　　然后封卓就发现，满试卷都是他勾出来的不会的题。
　　他对着卷子默了默，又看了眼旁边放的他小时候跟奶奶的合照，深深的叹了口气。
　　想要提高成绩让自己成为班里进步第一的那个人，从而拿回奶奶的信，好像真的很难。
　　不过……
　　他就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
　　黑色的碳素笔在他手指尖飞快地转动着，像正在运作的螺旋桨。
　　封卓暗自下决心，一定要班里做进步最大的人。
　　一定要把奶奶留下的那封信拿回来。
　　一定。
　　.
　　段淑兰因为工作，晚饭没在家里吃。
　　段易一个人吃完了晚饭后就回了卧室。
　　他冲了个澡，换上干燥舒适的衣服，坐到椅子上，讲计时闹钟定好，拿起笔开始刷题。
　　两个小时飞快地流逝，闹钟响铃的那一刻，已经超额完成给自己规定的刷题任务的段易将笔扔下。
　　他向后靠住椅背，后仰头闭了闭眼，放空大脑。
　　不知为何，段易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昨天在班里流传开的那个视频。
　　关于封卓双胞胎弟弟的。
　　段易睁开眼，摸过手机，在班群的历史记录里找到了视频，点开看了看。
　　视频中的少年皮肤白皙，长得干净清秀。
　　挂在他脸上的笑纯粹而无害，一看就是乖乖生。
　　这个才是那晚问他路的男生。
　　封越。封卓，封越。
　　卓，越。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段易把班群里关于封越的讨论都看了个遍。
　　十六岁就被世界名校H大录取的天才少年。
　　直到看到有人把他和封越做比较，段易的眉心不自觉地轻蹙起来。
　　段易自知他根本没这个本事。
　　他只是个智商偏高一点的普通人，但并不是封越那种从小就跳级的天才。
　　房间外有声响，段易关掉手机。
　　他坐在椅子上抿了抿唇，拿起水杯，将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完，随后起身，出了卧室。
　　刚回到家的段淑兰坐在沙发上，一身酒气的她头昏脑胀，胃里也不太舒服。
　　段淑兰正闭着眼缓解，等家里的阿姨给她端杯蜂蜜水过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越走越近。
　　段淑兰睁开眼，看到段易端着水杯走过来，倒了杯温水。
　　旋即他又顺手多倒了杯水。
　　段易在转身要回房间的时候，顺路把他顺手倒的那杯温水递给段淑兰。
　　那句「早点睡」哽在他的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段易索性没说话。
　　段淑兰有点慌乱地双手接过儿子给她倒的水，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道：“谢谢儿子。”
　　段易撇开眼，低声淡淡地说了句：“我回房间了。”
　　“好，”段淑兰笑着应，关心道：“早点睡啊，别熬夜学习了，休息最重要。”
　　段易垂着眼「嗯」了声。
　　转过身要走的前一秒，他声音微含糊地呢喃：“你也是。”
　　段淑兰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明白段易说的是也让她早点休息的时候，段易早已经回了房间。
　　段淑兰捧着手里的温水，适宜的温度从掌心一路蔓延至全身各处。
　　她由心底高兴，唇边漾着笑一口一口地喝着儿子给她倒的水。
　　家里的阿姨端着蜂蜜水从厨房出来时，正巧看到段易把水递给段淑兰的那一幕。
　　她也不由得会心笑了笑。
　　“太太，这杯蜂蜜水还要吗？”
　　段淑兰愉悦地笑说：“不喝了。”
　　她举了举手中端的水杯，“喝这杯就行。”
　　“小易还是很关心太太的，只是这孩子不善言辞。”
　　“关于先生的事，小易长大后也会慢慢理解的，太太不用急。”
　　段淑兰笑着点了下头，“时间也不早了，李姐你也快去歇着吧。”
　　“好，”李姐回完又问：“太太明早想吃什么？”
　　“小易喜欢喝海鲜粥，”段淑兰说：“熬点海鲜粥，再弄点蛋卷蛋饼之类的吧。”
　　.
　　隔天清晨。
　　封卓起了个大早。
　　既然决定了要努力进步，就要坚持付诸行动。
　　他把试卷和书本装进书包，然后就蹬上单车去了那家网吧。
　　封卓进去的时候老板陈哥正好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坐着，正在吃泡面。
　　封卓走到他面前，说：“老板，我找段易。”
　　陈哥抬眼看了封卓一眼，嘴里还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地问：“找他干嘛？又要打架？”
　　他把面嚼吧嚼吧咽下去，继续说：“我说你们这些小屁孩大家能不能换个地方？我这儿是网吧，不是擂台……”
　　“不是，”封卓解释：“我跟他约好了在网吧碰面，他说让我来了就问你。”
　　陈哥半信半疑地问：“约好在这儿碰面？这次要用游戏一决高下？”
　　封卓：“……”
　　这老板怎么总认定了他要跟段易打一架？
　　“约好在这儿补课。”向来没什么耐心的封卓耐着性子给予解释。
　　陈哥挑面的动作一顿。
　　他仿佛听错般，又问了一遍封卓：“约在这儿干嘛？”
　　“补课？？”陈哥说完就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逗我呢？谁补课约在网吧？”
　　封卓无辜道：“我啊。”
　　陈哥：“……”
　　虽然不信封卓要在网吧让段易补课，但陈哥还是让封卓去了他给段易留的那个包间。
　　然而，封卓在包间里消磨了一上午，都没等到段易。
　　.
　　午后。
　　段易信步走进网吧。
　　在跟陈哥简单聊了两句后，段易就径直上楼往包厢走去。
　　陈哥一边给其他人结账一边诧异地嘟囔：“居然真是要在这儿补课，稀奇。”
　　段易推开门，就看到封卓戴着耳麦趴在电脑前睡的正香。
　　而电脑屏幕上还有歌词滚动着。
　　“谁也无法触及的只有我们存在的国度/绝不会松开你的手/巨大的力量将我们举向天空/乘着宇宙的风。”【标注1】
　　是Spitz的《Robinson》。
　　段易垂眸看着封卓硬朗的侧脸线条。
　　他似乎，也很喜欢Spitz。
　　作者有话说：
　　标注1：Spitz《Robinson》。
　　中秋快乐呀。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第12章
　　那只是你觉得。
　　封卓饿醒的时候，段易就坐在他旁边那台电脑前。
　　男生姿态懒散地靠在椅子里，正垂眼划拉着手机玩，看起来很百无聊赖。
　　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封卓撸了下来，挂在了脖子上。
　　封卓枕着胳膊，睡眼惺忪地偏头瞅着段易看了几秒，然后他才慢吞吞地坐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段易保持着单手拿手机的姿势没变，只抬眸瞅了一眼正张大嘴巴打哈欠的封卓。
　　封卓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被段易凉薄中透着不耐烦的目光给打断。
　　他眨了眨因为打哈欠产生眼泪的眸子，嗓音懒倦泛哑，问了句：“你等很久了？”
　　段易看了眼时间，语气冷淡地回：“一个小时四十三分钟。”
　　每一个字都像控诉，充斥着不满。
　　仿佛在冷冷地质问：“你觉得呢？”
　　封卓这才知道自己这午觉睡得稍微久了些。
　　他有点心虚地咕哝：“其实你可以叫醒我的。”
　　哦，敢情还是他的错了。
　　段易瞥了封卓一眼，丢了三个字给封卓：“懒得叫。”
　　封卓立刻抓住机会：“所以不赖我睡过头。”
　　段易：“？”
　　头一次见这么不讲理的。
　　不想再跟他废话，段易扬了扬下巴，直接进入正题：“哪道题不会？”
　　封卓把试卷摊到段易面前，一边揉眼睛一边说：“题目上打了五角星的，都不会。”
　　段易低头一看。
　　沉默了。
　　几乎满试卷都是用红笔标出来的五角星。
　　你不如直接告诉我从直接第一题开始给你讲。
　　段易沉了口气，认命地拿起封卓撂在桌上的笔，刚要开口说：“这题是公式，没有为什么，背过公式就行。”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封卓的肚子就开始抗议起来。
　　咕——
　　抗议一声还不罢休，第二声紧接着响了起来。
　　咕——
　　比第一声还持久。
　　段易还没说什么，封卓就有点烦躁地「啊」了声，像在叹气。
　　他扭脸问段易：“我能出去买点吃的吗？”
　　“很快。”封卓立刻补充：“从早上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真的超饿。”
　　段易把笔一扔，手在试卷上拍了下。
　　似乎更加不耐烦了。
　　就在封卓觉得这人要发脾气撂挑子不干这份帮助同学的差事了的时候，段易非常平静地问了句：“买什么？”
　　封卓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巴就给了答案：“旁边有家便利店，我打算去买点关东煮……”
　　段易说：“帮我带点。”
　　封卓没想到会是这发展，一时愣住。
　　直到段易掀起眼皮看他，他才醒过神，开口问：“你吃什么？”
　　段易回了句：“随便。”
　　随……行吧。
　　随便就随便。
　　封卓起身出了包间，一溜烟小跑着去买吃的了。
　　不多时，封卓拿着一大纸杯关东煮回来，手里还拎着个购物袋，里面装着他在便利店买的其他零食。
　　段易有点无语地盯着被他放到桌上的一袋子零食。
　　他到底是来补课的还是来吃东西的。
　　封卓把盛有关东煮的纸杯放到他俩中间，随手捏了一根插着撒尿牛丸的串递给段易。
　　谁知段易来了句：“我不吃这个。”
　　封卓心想你还挺难伺候。
　　既然这么难伺候，那我就不伺候了。
　　他咬着被段易拒绝掉的撒尿牛丸，嘴里含糊不清道：“你自己拿。”
　　然后又说：“我还买了水和其他东西，你随便吃随便喝。”
　　段易瞅了眼封卓买回来的关东煮，里面大多都是他不爱吃的。
　　什么海带扣，豆腐泡，蟹排……
　　最后，段易捏了那根插着甜不辣的签子。
　　他挑来挑去最后勉为其难拿了甜不辣的挑食行为被封卓尽收眼底。
　　封卓在心里哼了声，默默地想：可真是个少爷，刚才问他吃什么，他明明说的说随便，结果买回来后这个不吃那个不合口味。
　　段易吃完这根甜不辣，重新拿起笔，开始给封卓讲题。
　　“第一题，背公式。”
　　“第二题，还是背公式。”
　　“第三题，三角函数定理。”
　　段易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在每道题旁边写下相应的考点公式。
　　“第四题……”
　　封卓一边吃东西一边认真听段易给他讲题。
　　但因为他之前没好好学，基本都没听过老师讲课，所以在稍微有点难度的题型上无法一下子理解。
　　说白了就是落下的知识点太多，需要从基础开始摸，循序渐进着来。
　　“这道题明白了吗？”段易问。
　　封卓如实摇头，“第三步不懂。”
　　段易想了下，换了个思路重新给他讲。
　　这次他把每一步都详细地讲解出来，一边讲一边写解题步骤。
　　讲一步问一次听懂了没。
　　直到封卓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懂了。”
　　段易也终于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关东煮段易就吃了那一串甜不辣，剩下的全都进了封卓嘴里。
　　其他零食段易也没动，只接了封卓递给他的一瓶水，因为给他讲题讲得口干舌燥，急需补充水分。
　　封卓吃饱喝足后，听得更加认真。
　　段易没想到他突然变得这么用功。
　　封卓也没料到段易竟然如此有耐心，给人讲题的时候比平常还要温和。
　　人一旦忙碌充实起来，时间就会过的非常快。
　　好像还没怎么过，天都已经黑了。
　　段易又给封卓讲了张化学试卷，今天的补课才算结束。
　　封卓从白天学到晚上，早就累的不行。
　　尤其是脑子，感觉都快成浆糊了。
　　他伸了伸懒腰，打算打游戏放松下。
　　想起段易也玩吃鸡，便邀请他：“嗨，哥们儿，要不要玩几把吃鸡？”
　　段易拒绝：“不了。”
　　封卓的语气有点遗憾：“真不玩啊？”
　　段易：“嗯。”
　　他起身，语调淡淡道：“走了。”
　　封卓却突然「哎」了声，急切地叫住他：“等等。”
　　段易有点莫名地扭过脸，眉心微拢，“还有事？”
　　封卓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开自己的名片二维码，然后把手机往前递了递：“加个好友吧，以后找你补课方便联系。”
　　您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段易拿出手机来，一边扫码加好友一边冷硬地提醒封卓：“我只是答应这周六日给你补课，不包括以后。”
　　封卓「啊」了声，仰头看他，“那过了这周六日我怎么办啊？”
　　段易眉梢一挑，哼笑：“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办。”
　　你怎么办关我什么事。
　　他说完，拉开包间的门走了出去。
　　段易下楼的时候看了眼手机。
　　页面还停留在微信。
　　刚加上的好友头像是一只脏兮兮的三花猫，昵称叫吱唔呃。
　　吱唔呃？
　　卓？
　　段易收起手机，走到门口时跟陈哥打了个招呼：“陈哥，走了。”
　　坐在电脑前的陈哥应道：“哎，好。”
　　然后多嘴问了段易一句：“另一个呢？”
　　段易的步子微顿，回他：“在打游戏。”
　　“嚯，”陈哥笑着揶揄：“不是来网吧补课学习呢嘛！”
　　段易言简意赅：“学了。”
　　从网吧出来没走几步，段易就收到了封卓的微信消息。
　　封卓：“哥们儿，你再考虑考虑呗？”
　　封卓：“我觉得咱俩合作的挺愉快的啊！”
　　段易：“……”
　　段易：“那只是你觉得。”
　　这人是真不知道今天半天费死他多少脑细胞吧？
　　比他学习一整年用的脑细胞都多。
　　封卓不甘心地继续发：“我是真心想请你帮我补课。”
　　封卓：“你想要什么报酬都行，只要我能给。”
　　封卓：“你讲题讲很清楚，通俗易懂，深入浅出，我很适应讲题的节奏和方式，也真的很需要你帮我提高成绩。”
　　段易忽略了封卓蹩脚的夸赞，硬气地回他：“我什么都不缺。”
　　封卓：“我能助你拿回你的手机啊！”
　　段易说：“我不需要你也能拿回来。”
　　封卓：“可是我需要你才有机会尽快从老班那里拿回我奶奶的信。”
　　段易轻皱了下眉，本来慢吞吞往前走的他也停了下来。
　　段易没有问是什么信。
　　他还没回复消息，封卓就又发来：“易老师？”
　　段易：“……”
　　老师都叫上了。
　　还真是能屈能伸，豁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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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他都这么诚恳了，段易便松了口，说：“报酬欠着，等我哪天缺了什么，再找你要。”
　　封卓秒回：“君子九鼎！”
　　然后又很狗腿地发了句：“以后你就是我的易老师了！”
　　段易：“……”
　　果然能屈能伸。
　　段易：“倒也不必。”
　　他并不想当什么老师。
　　作者有话说：
　　正文存完了，所以我回来啦，这次稳定复更！
　　但是因为太久没写，重新写的时候跟最一开始会有出入，所以有几点要跟大家说清楚：
　　·正文不到十六万字，只写到高中毕业，会在番外写一下大学和毕业后工作。
　　·之前文案上的情节没能用上，改成了现在这版文案。
　　·本文具体年份架空，我自己没设定很明确的年份，所以当架空看叭。
　　·攻受大学专业都没变，以后依然是设计师攻×机长受，但是受上的大学和《野蛮生长》里会有点出入。
　　·断更好久，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大家，这次不会断更了，因为正文存完啦，番外我也会在近期写完放进存稿箱，再次跟还在坑里的宝贝们说声对不起，让你们从去年等到今年，我回来的很晚。
　　以后的更新时间：除周四外，其他六天每天凌晨更，周四下午五点/六点更新。
第13章第13章
　　爽了！
　　段易回到家时，段淑兰还没回。
　　李阿姨对段易说：“小易，太太傍晚打了电话回来，说让你先吃晚饭，不用等她。”
　　“我先给你盛……”
　　“不用了李阿姨。”段易打断，话语冷淡道：“我现在不饿。”
　　说完，段易就踩着楼梯往二楼走去。
　　李阿姨愣了愣，然后望着段易的背影扬声问：“那等太太回来我喊你下楼吃饭？”
　　段易的脚步微顿，而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如常上楼，只惜字如金地应了声：“嗯。”
　　李阿姨脸上瞬间露出笑。
　　这孩子就是嘴硬，什么都不说，心却极其柔软。
　　段易回了房间后打开电脑，在steam上注册了一个新的吃鸡号，ID他根本没动脑子想，就随意敲着键盘取的，叫「Bcaalsi」。
　　段易在新游戏号上打了几局，段位迅速升了几级，然后他才退了这个游戏号，等了他之前经常玩的吃鸡号。
　　一上线就看到封卓在线。
　　段易点开装备仓库，换了身衣服，又换了把展示的枪。
　　然后就收到了封卓发来的邀请。
　　段易接受了他的邀请，同意进入队伍。
　　下一秒，封卓的声音就从耳机里传来，直直钻入他的耳朵。
　　“大佬你终于来了！”封卓生气的语气里带着点郁闷：“我跟你说，我刚才匹配居然遇到一个小学生，那小孩儿非要我从空投里开出来的AWM，我不给他，结果他趁我不注意拿雷炸我！他妈的把我炸死了！”
　　说着说着，封卓又要炸毛：“气死爹了！！”
　　段易听着他气呼呼的控诉，眉梢轻抬，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发送一条消息。
　　【DYrxgzdydb：欺负回来。】
　　封卓一想，对啊！欺负回来不就爽了吗！
　　管他到底几年级，这种杀队友抢装备的小孩子就该被教训教训！
　　封卓的气顿时消了大半，他乐着说：“你等下，我去拉他。”
　　虽然发出了邀请，但封卓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同意，毕竟上一局并不愉快。
　　须臾，封卓压低声音：“卧槽卧槽，他居然敢来！”
　　下一秒，一个顶着一串W昵称的人进了队伍。
　　麦里瞬间响起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又加了个人？”
　　然后这个W小孩就毫不客气地对封卓和段易说：“一会儿摸到AWM给我听到没！我玩AWM六得很，绝对能带你们吃鸡！”
　　封卓刚要出口怼他，段易的文字回复率先跳了出来：“成，我专门追空投摸AWM给你。”
　　封卓疑惑不解，但直觉大佬在憋什么坏招儿，所以就没出声质疑。
　　跳了伞后，段易在落地点捡了点装备，然后就骑上摩托追空投去了。
　　第一个空投没有AWM，段易便在空头附近蹲了几个人。
　　他一个人解决了一个队伍，引得W小孩崇拜的夸赞：“哇！你好厉害！！”
　　段易没搭理他。
　　封卓很想知道这小孩怎么上的游戏，跑来游戏里祸害人。
　　他问：“喂，小不点，你从哪里弄的游戏账号？”
　　W小孩被封卓的「小不点」惹恼，对着封卓就是一梭子子弹。
　　还好封卓躲得快，不然就被这欠收拾的小学生给霍霍了。
　　封卓忍不住骂：“你大爷！”
　　同时一梭子子弹射出去，把W小孩直接给击倒了。
　　就在封卓气冲冲地想要投雷了结这个杀队友的坑货时，段易的消息蹦了出来：“扶他。”
　　W小孩瞬间就特别有底气的对封卓喊，声音极其聒噪：“听见没！他让你扶我！快把我扶起来！！不然咱俩没完！！”
　　段易在拿到几个人头后，就继续追了下一个空投，这会儿不跟他们在一块。
　　要是封卓就是不肯救小孩，小孩也只能等死。
　　封卓站在小孩旁边蹦来跳去，故意气W小孩，还贱嗖嗖地问对方：“体会到被队友杀的酸爽了吗？小屁孩！”
　　“我就不救你，你喊吧，他在那么远的地方，也不赶不过来救你，我看你能把我怎么着。”
　　“哎呦呦，血条越来越少了，你要嗝屁了。”封卓的语气特别欠揍。
　　W小孩气得染上了哭腔，话语间满满都是控诉：“你欺负小孩！”
　　封卓冷笑着哼，提醒他：“是你先杀的我。”
　　“你爸妈没教过你怎么做人吗？都是小学生了，最基本的礼貌和教养都没有，连个哥哥都不喊，就命令我把枪给你，你谁啊？”
　　“现在你能为了一把枪在游戏里杀队友，以后在现实生活中是不是也会为了一个你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杀别人？”
　　封卓嘚吧嘚吧口头教训了小孩子老半天，在对方血条快要见底的那一刻，封卓还是蹲了下来给他救援。
　　“这次放过你，”封卓冷冷地哼了声，警告说：“以后礼貌点，世界不是你一个人的世界，别这么自以为是。”
　　W小孩大概是没被谁这么教育过，这会儿好像被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只沉默地打急救包和饮料回血。
　　封卓说完这番话时，段易刚好拿到AWM。
　　他骑着摩托回到封卓和小孩在的圈边。
　　然后把小孩心心念念的AWM丢在了小孩脚边。
　　本来被封卓训斥的格外萎靡的小孩瞬间来了精神。
　　他立刻捡起地上的AWM和子弹，开心地抱着枪在附近蹦来跳去，还故意言语刺激封卓：“看到没，他把AWM给了我，就不给你，气死你，略略略——”
　　封卓真想一个手雷炸死这丫的。
　　太能吵吵了，而且还非常没礼貌。
　　就在小孩用装了八倍镜的AWM瞄四周的情况时，段易不动声色地掏出一个手雷，等手雷还有一秒爆炸时，段易朝着小孩扔去。
　　手雷落到小孩脚边的那一刹那刚好爆炸。
　　被手雷炸到的W小孩瞬间跪地，红色的血条不断减少。
　　他气愤地呜哇乱叫：“1号？！你疯了吧！我又没惹你！你干嘛炸我！！”
　　被小孩叫做「1号」的段易打字：“聒噪，吵死了。”
　　封卓瞬间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对段易说：“大佬你真懂我！你做了我想做的事哈哈哈……”
　　然后游戏里的他走到小孩身边，继续打字发送：“把AWM丢下来。”
　　为了不被队友补掉直接死翘翘，小孩子只好听话照做。
　　段易继续打字：“2号过来捡。”
　　2号是封卓。
　　封卓没犹豫，立刻哼着歌儿走过去捡了AWM。
　　段易已经发了新的消息：“干他。”
　　封卓看着大佬发的「干他」这俩字，扑哧一声，又乐了。
　　小孩子嚎的更响了：“别干我！救救我！”
　　“我怎么你了1号！你为什么突然针对我！”
　　段易让小孩死了个明白：“你上局对2号做了什么，现在我们就对你做什么，懂？”
　　小孩这才明白过来，他气急败坏地嚷叫：“原来你俩是一伙的！！”
　　封卓乐不可支，语气欠揍：“对啊我俩就是一伙的，看到没，AWM最后还是给我的。”
　　“气死你个小屁孩，略略略……”他故意学小孩刚才气他时的说话腔调。
　　封卓并没有怜惜这个小孩子，他说完就用AWM瞄准跪在地上的小孩，干净利落地开了一枪。
　　W小孩被队友击杀。
　　大概是被他俩气到了，W小孩死了后直接就退队了。
　　封卓舒了口气，语调高兴道：“爽了！”
　　接下来是非常愉快地双人合作。
　　最终段易和封卓在这把吃了鸡。
　　过了会儿，都重新开另一局了，封卓还沉浸在上一把报酬后的痛快中无法自拔。
　　他完全成了个话痨，嘴巴停不下来地一直讲话。
　　“笑死了，小屁孩估计得怀疑人生了。”
　　“哎，好爽好爽，好久没有这么爽了！”
　　“大佬你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段易：“……”
　　封卓看到他发的省略号，疑问：“怎么了？我应该没用错成语啊！”
　　段易：“你话太多。”
　　封卓嘿嘿笑，“高兴嘛！”
　　段易：“不高兴的时候也不少。”
　　封卓茫然：“是吗？那我尽量少说点。”
　　安静了几秒后，他憋不住出了声：“哎，我不说话就太安静了，还是说话热闹点。”
　　“下次我能叫上我发小跟你一起打吗？”
　　段易发了个「嗯」。
　　封卓立刻开心道：“你有朋友也可以拉来一起玩啊！”
　　段易没回他。
　　李阿姨敲响段易的房门，在面前喊他：“小易，太太回来了，你下来吃饭吧。”
　　段易淡淡地应了句：“好。”
　　随即，他在游戏里给封卓发：“打完这局我撤了。”
　　封卓登时有点失落：“这么早？”
　　段易：“嗯。”
　　“好吧，”封卓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惆怅：“看来接下来又只能我一个人徜徉游戏了。”
　　段易：“……”
　　这把结束后段易就退了游戏。
　　他离开卧室，下楼去了餐厅。
　　段淑兰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看到他后，她的眉眼不自觉地轻弯下来。
　　在段易落座后，段淑兰话语温柔道：“以后不用特意等我的，你饿了就先吃。”
　　段易低头喝了口粥，没说别的，只听不出情绪地「嗯」了下。
　　段淑兰给他夹了点菜，“快吃吧。”
　　段易没说话，默默夹起段淑兰放在他盘里的菜吃进嘴里。
　　.
　　封卓一个人在网吧打游戏到快十一点才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他顺路去超市买了点泡面和火腿，又选了几串关东煮。
　　关东煮被他边走边吃，不到小区就吃完了。
　　封卓还是觉得有点饿，打算回家再泡个面。
　　从电梯里一出来，封卓就听到一道很轻细的「喵」。
　　声控灯几乎在同时亮起。
　　封卓这才看到门前蹲着一直三花猫。
　　他扬了扬眉，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摸着三花猫，低声问：“又来讨吃的？”
　　这只猫是小区里的流浪猫，自从一年前封卓无意间在家门口看到它给了它点吃的后，它隔段时间就要上门来讨一次饭。
　　三花猫蹭着他的手心，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甚至还用不太干净的身躯蹭封卓的腿。
　　封卓说：“好一段时间没见你了，你又跑去哪儿了？”
　　三花猫只用咕噜咕噜的声音回应他。
　　封卓蹲在门前跟三花猫玩了会儿，然后他就起身用钥匙开了家门。
　　三花猫依然站在门口，并不进来。
　　封卓早就知道这只猫不进家里。
　　原来每次它饿急了找过来也像现在这样只停留在门口。
　　他放下购物袋，转身走到客厅的橱柜前。
　　封卓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猫咪主食罐头。
　　这是他之前给这只猫备上的，只要它出现，他就会喂它吃个罐头。
　　封卓一边拉开罐头的拉环，一边唤他给这只猫起的名字：“茁茁。”
　　三花猫仿佛能听懂，冲他「喵」了声。
　　封卓笑出声，“你知道我在喊你啊？”
　　他把罐头放在门口的地上，茁茁立刻埋头吃起来。
　　封卓蹲在门里面，守着三花猫吃东西。
　　过了会儿，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把三花猫吃罐头的样子拍了下来。
　　封卓随手把这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并配了文字：“小渣男，只有饿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每次跑来找我都是朝我讨吃的。可我能怎么办呢，它那么可爱，当然是选择原谅它了。”
　　段易睡前百无聊赖的点开了朋友圈，第一条就是封卓几分钟前发的动态。
　　他看了看照片里吃罐头的猫，又瞅了眼封卓的头像。
　　是同一只。
　　原来只是一只流浪猫。
　　并不是他养的猫。
　　作者有话说：
　　易老师暗戳戳护老婆:D
第14章第14章
　　别碰我肩膀。
　　陪了三花猫一会儿，封卓就回到客厅来泡面了。
　　门他没有关上，就这样敞着。
　　后来他在客厅吃泡面，三花猫就在门口舔罐头。
　　封卓往嘴里吸溜一口面就抬眼看一下还在门口吃罐头的猫。
　　约莫十分钟后，三花猫吃饱，它站在门口望着坐在沙发里捧着泡面桶吸溜泡面吃的封卓，然后冲他喵喵叫了声。
　　封卓掀眸望过去，只见三花猫的尾巴高高翘着，缓慢地左右摇摆。
　　它又对着他喵了声，然后才扭头离开。
　　封卓放下泡面桶走到门口要关门时，三花猫已经不见踪影了。
　　封卓捡起几乎空掉的罐头盒，无奈地笑着叹气，低声道：“小渣男。”
　　而后将门关好，随手把罐头盒扔进垃圾桶。
　　再坐回沙发端起泡面桶吃泡面时，封卓忽然感觉好安静。
　　明明只是没了猫舔暔渢罐头的细小声音，却仿佛有道很明显的声响消失了，让他觉得有些不适。
　　封卓低头继续吃泡面，故意吸溜的很大声。
　　吃饱喝足后，他进卫生间冲了个澡，然后就上了床。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因为学习用脑过度，封卓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一夜无眠。
　　等他再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封卓躺在床上，眼睛还没睁开，只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
　　须臾，他摸过手机，睡眼惺忪地看了眼时间。
　　上午九点四十。
　　而屏幕上显示，段易给他发了微信消息。
　　七点四十，“Y：今天几点？”
　　七点五十，“Y：？”
　　整八点钟，“Y：。”
　　封卓越看越觉得，段易最后发的那个句号很灵性。
　　像极了某种赤裸裸地嘲讽。
　　封卓点开键盘回复段易：“下午吧，我先吃个早饭。”
　　然后又问：“还是网吧那个包间？”
　　段易很快就回了他：“嗯。”
　　封卓装乖地回：“好的易老师，那我吃了早饭就先过去等你。”
　　早饭。
　　已经在网吧包间里玩了一个多小时游戏的段易垂眼盯着手机屏幕，轻声嗤笑了下。
　　都几点了还早饭。
　　封卓洗漱完就拿上书包出了门。
　　他先去了小区门口的早餐店，一落座就喊：“姜姨！”
　　老板娘从后厨探出头，笑道：“小卓来啦？等着啊，姜姨特意给你留了一碗鸡蛋羹和一屉小笼包。”
　　封卓嘴角上扬，语调开心：“谢谢姜姨！”
　　吃完早餐要离开前，封卓把早饭钱压在了碗下，然后他才走出早餐店，步行往网吧走去。
　　须臾，老板娘过来收拾桌子，看到封卓留的现金，无奈地笑着叹了声：“这孩子。”
　　封卓在路上接了通言嘉给他打的微信电话。
　　“卓哥！”言嘉说：“我妈中午做鱼，来我家吃午饭啊！吃完了我们去打球！”
　　封卓听到有好吃的午饭，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想起还要补课，眸子又很快变暗。
　　他闷声回：“我刚吃了饭，中午不吃了。”
　　“啊……”言嘉语气遗憾，试图继续诱哄：“你最喜欢的糖醋鱼诶！”
　　“吃完我们一起去篮球场打篮球啊！或者在家玩游戏！”
　　封卓拼命压制着想要飞奔到言嘉家里的冲动，用最后一丝理智义正严辞地拒绝言嘉：“不吃不打不玩！你爸爸我跟段易那哥们儿约好了在网吧补课，老子以后要要努力学习！”
　　言嘉震惊地一时没说出话。
　　然后就错过了问封卓的机会，因为封卓说完就把电话给掐断了。
　　言嘉再拨过来，封卓就不接了，还直接在微信发了句：“别想打扰爸爸学习！”
　　言嘉飞快地敲字：“你刚说跟谁约好了？跟大佬？？”
　　言嘉：“前两天是谁发誓说就算被题难死也不找大佬讲题的？”
　　言嘉：“打脸啪啪啪啊卓哥！”
　　封卓：“为了那封信，把脸打肿扇出血我也认！”
　　封卓：“段易讲题真容易懂，我就是真香了怎么滴吧！”
　　言嘉拍马屁：“卓哥牛逼！真能屈能伸男子汉！”
　　然后又捕捉住另一个重点，发来：“等等，你刚说……你俩约在哪儿补课？”
　　言嘉：“网吧？？”
　　言嘉：“我没听错吧？！”
　　封卓：“你耳朵没聋。”
　　言嘉再一次吃惊：“我头一次听说补课学习去网吧的……你俩这么吊的吗？这能学得下去？”
　　封卓：“短浅了吧？我们在包间，安静着呢。”
　　言嘉：“短浅了短浅了。”
　　随后，言嘉又问：“今天真不出来玩啊？”
　　封卓：“再试图故意诱惑我耽误我学习就黑名单见。”
　　言嘉：“ojbk！你好好学习，我替你玩乐！”
　　言嘉：“下午打球我会给你发照片让你解解馋的。”
　　封卓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将言嘉关进了小黑屋。
　　收起手机后，封卓加快步子，想在段易到之前自己先整理回忆一下昨天的错题加深印象。
　　他一踏进网吧，老板陈哥就很自来熟地跟他打招呼：“来了啊。”
　　封卓点点头，“陈哥好。”
　　陈哥哼笑了声，从身后的零食柜拿了一包火腿和两瓶水扔给他，语气爽快：“还是楼上那个包间。”
　　封卓觉得哪里不对，又矛盾地感觉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他抱着陈哥送他的火腿和水，说了句谢谢就转身沿着楼梯往二楼走去。
　　直到封卓推开包间的门，看到段易就坐在包间里，正戴着耳机闭眼假寐，他才终于明白了哪儿不对。
　　陈哥刚刚什么都没问，就直接告诉他还是这个包间，而且还给了他两瓶水。
　　是因为段易已经来了。
　　闭眼听歌消磨时间的段易大概是听到了声响，缓缓睁开了眸子。
　　少年的桃花眼乌黑深幽，泛着清冷，格外勾人。
　　他随手扯下头戴式耳机，将耳机挂到脖子上。
　　动作慵懒又随意。
　　封卓把水和火腿放到桌上，对段易说：“陈哥给的。”
　　段易低「嗯」了声，情绪淡淡。
　　封卓坐到旁边的位子上，在往外拿试卷时又开了口：“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段易嗓音冷淡寡然，言简意赅道：“打游戏。”
　　“哦……”封卓大言不惭地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在这儿等了我一上午。”
　　段易似乎有点一言难尽：“要点脸。”
　　封卓回问他：“脸能当饭吃吗？”
　　段易懒得跟他说废话，只问：“现在就开始还是等我吃了午饭回来再开始？”
　　封卓「诶」了声，忽然扭脸，眸子里充满了兴奋：“你还没吃午饭对吧？”
　　段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把早饭当午饭？”
　　封卓立刻说：“我请你吃午饭吧！我请你吃！”
　　段易轻皱眉。
　　请吃饭就请吃饭，这么兴奋做什么？
　　搞得好像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似的。
　　封卓立刻掏出手机，把言嘉从黑名单放出来。
　　他手指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摁来摁去，给言嘉发了消息过去。
　　封卓：“嘉爷，糖醋鱼能外带吗？”
　　言嘉：“100块。”
　　财大气粗的封卓直接给他转了三百块，打字说：“再加两份米饭，送到耳东网吧。”
　　言嘉立刻收了钱，回了句：“ojbk，等我吃完午饭去打球的时候顺路给你带过去。”
　　段易在吃上面是有点挑剔的。
　　所以他提前问封卓：“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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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卓眉开眼笑地回他：“糖醋鱼！”
　　段易：“……”
　　这么高兴，原来只是道糖醋鱼。
　　搞得他以为要吃的是鲍鱼龙虾大闸蟹呢。
　　封卓看他依然面无表情，忍不住对段易夸言嘉他妈妈做的糖醋鱼有多好吃。
　　到最后，说得他自己的口水都快流出来，还无意识地滑了好几次喉结。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段易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人也就这点出息了。
　　封卓说完才想起来问他：“你吃不吃？不吃的话我给你订别的外卖。”
　　毕竟段易特意给他补课，劳苦功高，请他吃饭很应该。
　　段易并不喜欢吃鱼。
　　但……听封卓夸得天花乱坠，他倒想看看这道糖醋鱼有多好吃。
　　“吃。”段易简单地回了一个字。
　　“行，”封卓说：“那我们先学会儿，言嘉吃了午饭就把糖醋鱼送过来。”
　　一个半小时后，抱着篮球出现在网吧的言嘉将「糖醋鱼私房外卖」送到。
　　封卓迫不及待地打开饭盒和保温桶，除了糖醋鱼和两份米饭，言嘉的妈妈唐枝还特意用保温桶装了鸡汤让言嘉一起送过来。
　　封卓更加开心，“唐姨真好！还给盛鸡汤！”
　　言嘉正在好奇地低头看封卓记满了改题步骤的试卷，听闻笑起来，说：“她一听说你正在让大佬补课，开始刻苦学习了，生怕你累着饿着营养跟不上，还想让我撺掇你去我家住呢。”
　　夹了一块鱼肉正在剔刺的封卓立刻拒绝：“可别！我可不想失去没人看管的自由。”
　　言嘉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语气：“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
　　封卓把鱼肉吃进嘴里，非常满足地「嗯」了声，“好吃！唐姨的手艺绝了！”
　　“哥们儿，你觉得怎么样？”封卓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刚把鱼肉填进嘴里的段易。
　　段易没立刻给他回答，而是说：“叫我名字就行。”
　　别总哥们儿长哥们儿短的，明明也没多熟。
　　封卓答应，改口：“好吃吗，易老师？”
　　段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说完不给封卓回话的机会，就道：“比你昨天买的关东煮好吃多了。”
　　封卓瞬间翘起唇，“那必须的！”
　　言嘉看了眼手机消息，对他俩说：“你们慢慢吃，我去打球了！”
　　“拜拜，卓哥！”
　　“大佬再见！”
　　不等封卓和段易回答，言嘉已经抱着篮球离开了包间。
　　其实很馋篮球的封卓叹了口气。
　　段易抬眸看了他一眼。
　　封卓一边喝鸡汤一边遗憾道：“唉，一切都是为了学习。”
　　像在自我安慰。
　　段易：“……”
　　戏还挺多。
　　两个人吃完午饭，段易继续给封卓讲题。
　　封卓一旦进入状态便格外认真专注，效率也很高。
　　而且段易敏锐地发现，封卓虽然成绩差，但他并不笨，甚至可以说很聪明。
　　他给他讲过的题，他能举一反三，甚至再次遇到，就可以自己直接写出正确的解题步骤。
　　看来之前成绩差只是他不想学而已。
　　补课从午后一直延续到傍晚。
　　段易把最后一道题给封卓讲完，把笔撂下，然后对封卓说：“今天就到这儿吧，试卷全都讲完了。”
　　封卓点点头，继续在试卷上飞快地写着字，眼皮都不掀一下。
　　起身要走的段易看他还不动，清了清嗓子提醒他：“已经学了整整一下午了，你可以放松放松。”
　　封卓把最后一步写完，随即很潇洒地将笔扔到试卷上。
　　“写完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而后突然仰脸问段易：“去打球吗？”
　　本没想跟他一起去打球的段易垂眸盯着封卓。
　　两个人四目相对了几秒。
　　段易还没说什么，封卓就起身用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封卓很自然地把手放在段易肩膀上，带着段易往包间外走，话语轻快道：“言嘉和班长都还在篮球场，让咱俩学习完就过去找他们打球。”
　　“走吧易老师，”封卓特别自来熟地说：“一起打球去啊！”
　　段易的后颈和肩膀是他身体最敏感的地方。
　　他无法忍受别人的手搭在他的肩膀处，这会让他浑身控制不住地起鸡皮疙瘩，甚至想打个激灵。
　　他本能地突然耸了下肩膀。
　　封卓刚注意到他的反应和躲避，段易就已经抬手把他的爪子扒拉下来，并不悦地沉声警告：“别碰我肩膀。”
　　猝不及防被嫌弃的封卓很茫然不解：“我又不是女的，碰一下你怎么了。”
　　段易斜了他一眼，皱起眉冷淡道：“和性别无关，是我不能接受别人搭我肩膀。”
　　作者有话说：
　　本文又名《别碰我肩膀》
第15章第15章
　　我会让你对我产生友谊的。
　　封卓「哦」了声。
　　正巧要拐弯下楼，他一边踩着楼梯往下走，一边随口对段易说：“我能接受。”
　　“你要想跟我勾肩搭背，就随意哈。”封卓很好说话道。
　　经过了这两天补课的相处，封卓已经不把段易当外人。
　　段易没想到封卓会突然这样说。
　　他吃惊地脚步一顿，差点踩空。
　　而后段易就面无表情地拒绝：“没兴趣。”
　　封卓没在意段易的拒绝，走到门口时很熟络地跟老板打招呼：“陈哥，我跟段易出去打会儿篮球，包间给我们留着啊，书本都还在里面。”
　　陈哥没回给不给他们留包间，而是笑骂：“小兔崽子，我这儿明明是正经网吧，却他妈的活脱脱被你玩成自习室。”
　　封卓嘿嘿笑，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你得感谢段易。”
　　走在他身后的段易：“……”
　　他低哼了声，“我就随便一说，跟你客气客气，谁知道你真会来。”
　　之前在学校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硬气地发誓说：“我以后就是被难题难死，也绝不会求他帮忙！”
　　现在倒好，一口一个「易老师」地喊，殷勤的要命。
　　封卓一点都不觉得丢脸，坦然道：“这么好的机会，不来是傻逼。”
　　段易有点嫌弃地用看傻逼的眼神瞅了封卓一眼，随后他抬了下手，跟陈哥招呼了声：“走了，陈哥。”
　　两个人从网吧出来，迎着大好的夕阳沿路往前走。
　　封卓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走路晃晃悠悠的，没个正形。
　　大概是想到一会儿就能打篮球了，手痒的厉害，时不时还会突然来个空气投篮。
　　流利的动作中带着几分装逼的中二气势。
　　段易不知道何时已经戴上了耳机。
　　他就走在封卓旁边，不紧不慢。
　　封卓一会儿超越了段易走到了前面，一会儿又慢吞吞地落后几步。
　　段易丝毫不受影响。
　　再过个红绿灯就到露天篮球场了。
　　段易和封卓停在人行道的一端等绿灯。
　　想要开口跟段易说话的封卓一扭过脸，张开的嘴巴却突然卡了壳。
　　段易正闭着眼，在心里跟着红绿灯的倒计时倒数数。
　　耳机里放着他最喜欢的Spitz乐队的歌。
　　这不是段易第一次这样做。
　　他很喜欢在人行道等绿灯的时候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地倒数数字，然后再在某一时刻突然睁开眼，看看自己掐时间点掐的准不准。
　　封卓盯着被橙色光晕包围的段易，闭着眼的他依然没什么表情。
　　但不知道是不是夕阳太温柔，封卓有那么一刹那竟然从段易冷然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和缓。
　　而且……他真的很美。
　　睫毛浓密又纤长，侧脸线条流畅，勾勒出一条完美的鼻梁骨。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生。
　　封卓忘记了自己要和他说什么。
　　他没有打扰闭着眼睛的段易，默默地闭上了嘴。
　　就在封卓想挪开视线的这一刻，段易蓦地睁开了眸子。
　　下一秒，少年清冷的桃花眼中染了些许零星笑意。
　　封卓莫名其妙地问：“你笑什么呢？”
　　段易已经将那抹极淡的笑容敛去，回了句：“绿灯了。”
　　说完，他就率先往前走去。
　　封卓不解地皱起眉，一时搞不清他是不是在答非所问。
　　如果不是，那段易的意思就是，因为一睁开眼就看到绿灯，所以他才笑的吗？
　　可……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是很懂。
　　段易是在他数到倒数第二秒的那一瞬间睁开的眼。
　　在他掀开眸子的时候，红绿灯上的倒数数字也刚好显示着「02」。
　　他笑，是因为他掐准了时间。
　　一秒不差。
　　封卓和段易到篮球场的时候，言嘉和肖远秋正坐在场边休息喝水。
　　不过因为背对着出入口的方向，言嘉和肖远秋没有发现封卓和段易已经来了。
　　他们走近时，言嘉正烦躁地说：“谁他妈知道打个篮球都会碰上那狗逼玩意儿啊！晦气！”
　　肖远秋沉吟了一秒，语气像在征求言嘉的意见，询问道：“要不，趁易哥和封卓还没到，我们直接换个场子？”
　　言嘉还没说话，甚至就连封卓都只是刚想开嘴，还没发出声音，段易就率先开口道：“不换。”
　　这个篮球场有两对篮板。
　　段易刚一走进来就看到了另一侧的两个篮板间有个熟悉又惹人厌的身影。
　　是丁尘少。
　　段易说：“没必要换场子，我们打我们的，他们玩他们的，井水不犯河水。”
　　“我们要是现在直接走，反而会让他以为我们是忌惮他的怂包。”
　　封卓听到段易这样说，起初有些诧异，随即就想起来，段易和丁尘少前两天才打过架，也是有过节的。
　　封卓勾唇一笑，抬手就要搭段易的肩膀：“哥们儿……”
　　手都伸到一半了，封卓突然才突然想起段易不准别人碰他肩膀，于是胳膊肘硬生生地转了个弯。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脑袋，然后才说：“易老师，你知道怎么快速增进友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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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易轻蹙眉看向封卓，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莫名其妙。
　　封卓嘿嘿笑着凑近他低声说：“发现共同的敌人。”
　　他伸出食指，在段易和他之间来回摆动：“你，和我，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段易：“所以呢？”
　　封卓：“你难道没觉得咱俩之间已经产生了友谊吗？”
　　段易无语了片刻：“没有。”
　　旁边的言嘉和肖远秋笑起来。
　　言嘉笑着说：“打球打球，打球促进友谊！”
　　肖远秋也笑道：“打一场就有友谊了，要是没有，那就再打一场！”
　　封卓扭脸看向段易，然后一本正经地缓缓对段易说：“我会让你对我产生友谊的，易老师。”
　　段易：“……”
第16章第16章
　　现在咱俩之间产生友谊了吗？
　　肖远秋从小到大就是家长和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从没写过检讨书和保证书。
　　这会儿他捏着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头写检讨书。
　　言嘉瞥眼看到他还没正式写，低声嘀咕：“小圆球你干嘛呢？下神啊？这么老半天过去只写了个「检讨书」的标题？”
　　肖远秋皱眉苦恼：“我不会写。”
　　“要怎么开头？”
　　言嘉把他写的检讨书往肖远秋这边挪了挪，偷偷给他看。
　　肖远秋便开始照葫芦画瓢，按照言嘉的格式和内容仿写起来。
　　封卓把检讨书写得差不多时，扭脸一看，发现段易已经写完了。
　　他惊讶地压低嗓音「嚯」了声，“写的挺快啊！”
　　“没看出来，”封卓说：“你还挺会写检讨书，之前没少写吧？”
　　段易白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道：“快点，写完交了走人。”
　　不是他好心非要等这三个人，是警察叔叔说了，全都写完了才能走。
　　“快了快了，就还有几句。”封卓继续低下头飞快地写起来，字迹潦草如狗爬。
　　封卓的字丑到段易看着堵心，索性偏过头眼不见为净。
　　另一边的丁尘少还在埋头苦写。
　　段易瞥了他一眼，就冷冷地挪开了视线。
　　须臾，封卓写完。
　　言嘉还在悄悄指导肖远秋接下来要怎么写。
　　又过了会儿，等肖远秋也写完，四个人先后起身，陆陆续续把检讨书交了上去。
　　不出意外地又被警察叔叔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顿。
　　然后他们才被准许离开。
　　走出派出所后，封卓伸了个懒腰，深深地舒出一口气。
　　言嘉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嚷嚷着说：“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吧！”
　　肖远秋答应：“好，去吃饭。”
　　封卓忽然嘴馋，“我好想吃羊蝎子。”
　　“啊啊啊我正要说！”言嘉高兴道：“我也超想吃羊蝎子！”
　　段易还没开口说话，台阶下的路边就传来一声轻喊：“封卓。”
　　封卓的双手还因为伸懒腰向上反折，手臂保持着伸直的姿势。
　　忽然听到有人喊他，他慢慢地把手放下来，扭脸瞅过去。
　　是许婷婷。
　　她站在路边，看起来很局促。
　　封卓踩着台阶走下去，问：“有事？”
　　许婷婷不敢抬头看他，脸颊渐渐地漫上一层红晕。
　　她抠着手指，嗓音很轻细地说：“是……是我报的警，对不起，我怕你……你们都受伤。”
　　封卓：“啊。”
　　“你男朋友知道是你把他送局子里去的吗？”他问。
　　许婷婷的表情难堪了瞬，随即轻轻摇头。
　　封卓没再说什么，率先往前走去。
　　段易他们紧随其后，几个人打算找个地方吃一顿。
　　封卓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段易不愿意在后座挤，坐了副驾驶。
　　肖远秋和言嘉依次坐进后座，封卓扶着车门要上车的前一刻，又扭头对许婷婷说了句：“那就别让他知道。”
　　被丁尘少知道了，她应该不会好过。
　　许婷婷愣住，讷讷地看向封卓，眼里登时盈上了水光。
　　封卓说完就钻进了车里。
　　司机问他们去哪儿，段易说：“建设路的那家羊蝎子馆。”
　　言嘉在后面叹了口气，说封卓：“卓哥，你就是心太软。”
　　封卓懒懒地靠着椅背，偏头望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街景。
　　他没回答言嘉的话，只哼笑问：“一会儿喝点吗？”
　　言嘉说：“那必须喝点啊！恭喜我们肖班长终于学会了怎么写检讨书！”
　　肖远秋被言嘉调侃，笑道：“言嘉你别太过分啊！”
　　言嘉嘿嘿乐：“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原来也有不会的，比如写检讨书。”
　　肖远秋叹了口气：“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
　　言嘉：“我可以调侃你一辈子。”
　　“等以后你结婚有了孩子，我要把这事儿讲给你儿子听。”
　　肖远秋没说话，轻咳了声。
　　封卓插嘴：“你怎么知道班长到时候会有儿子？万一是个女孩呢！”
　　言嘉说：“不重要，儿子女儿都无所谓，我的重点是，我要把他的事迹告诉他的孩子。”
　　肖远秋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扯远了扯远了。”
　　言嘉这才消停下来。
　　到了羊蝎子馆，四个人找了个靠窗的卡座。
　　言嘉和封卓坐同一侧，段易和肖远秋在另一侧。
　　封卓对面刚好是段易。
　　点完餐后封卓就开始拆餐具。
　　正巧服务生送来一壶热水，封卓就开始挨个给他们倒水烫杯。
　　不多时，羊蝎子火锅被端上来。
　　他们要的罐装啤酒也送了过来。
　　段易一手拿着手机给母亲发消息，另一只手单手拉开易拉罐的拉环。
　　无意间注意到他单手开易拉罐的封卓也不动声色地学着他单手试了试。
　　开了。
　　只不过因为是第一次，稍微有点费劲。
　　封卓开完后见言嘉正要开他的那罐啤酒，立刻把酒拿过来对言嘉说：“来来来，让我开。”
　　就这么的，封卓又试了一次。
　　嘿，比第一次轻松不少。
　　单手开易拉罐上瘾的封卓随后又主动帮肖远秋开了啤酒。
　　肖远秋不知道封卓只是想多练几次单手开易拉罐，还特别受宠若惊地道谢说：“谢谢谢。”
　　无比了解封卓什么德行的言嘉说：“不用谢他，他就是想玩单手开易拉罐，不然才不会好心地帮你开啤酒。”
　　封卓笑骂：“就你话多！”
　　从封卓单手开易拉罐就注意到了的段易嘴角轻勾了下，很快敛去笑意。
　　这顿饭一直吃到凌晨，四个人才往回走。
　　虽然没喝多少，但封卓有点醉。
　　肖远秋很吃惊：“我以为封卓酒量会很好……”
　　“那你可太看得起他了，”言嘉说：“他三杯倒。”
　　言嘉让封卓跟他回去住，封卓说什么都不答应，“我的书本还在网吧，得回去拿。”
　　段易：“我也得去拿书包。”
　　言嘉便说：“那卓哥就拜托大佬帮忙送回家了啊！”
　　段易还没说话，封卓就晃晃悠悠地勾住了段易的肩膀，醉了吧唧地对言嘉哥肖远秋挥手：“拜拜，拜拜……”
　　好在他这次是胳膊搭在了段易肩膀上，不是掌心贴着他的肩膀，段易勉强忍受，没有甩开他。
　　于是，最后言嘉和肖远秋各回各家，封卓和段易同路，去了网吧。
　　在路上段易再三向封卓确认：“你能不能自己回家？”
　　走路都走出波浪线的封卓拍着胸脯对他保证：“绝对能！”
　　“那我不送你了，拿了东西就直接回了。”段易说。
　　封卓大手一挥：“成！”
　　到包间后，段易真的拿起书包就率先走了。
　　封卓慢吞吞地收拾着试卷和书本，没想到等他从二楼下来时，段易还在跟陈哥说话。
　　不知道他俩聊了什么，等封卓走近，他只听到段易对陈哥说了句：“走了。”
　　随后段易就踏出了网吧。
　　封卓来到桌前，有点大舌头地对老板说：“陈哥，结账。”
　　陈哥一挑眉，笑道：“结什么账？”
　　封卓往外掏钱包：“包间啊，一整天。”
　　陈哥乐了，“段易没跟你说吗？”
　　喝醉酒的封卓有点迟钝，过了两秒才茫然地问：“说什么？”
　　“他来我这儿终身免费，”陈哥指了指二楼的方向，“那个包间也是给他的。”
　　封卓虽然醉了，但意识还很清醒，他有点震惊：“啊？”
　　“为什么他终身免费啊？”他忍不住好奇。
　　陈哥从烟盒里捏出一根烟来叼进嘴里：“不该知道的别问。”
　　封卓意识混混沌沌地「哦」了声。
　　他想起姜姨也总不收他的早餐钱，忽然有点明白了。
　　或许，段易帮过陈哥？
　　然后他才反应迟钝地意识到：“所以我这两天一直在沾他的光？”
　　“那不然你以为呢？”陈哥哼笑，点燃烟后吸了一口，随即慢慢吐出烟雾。
　　封卓没再说什么，脚步略虚浮地晃晃悠悠往家里走去。
　　出了网吧后并没有走的段易在后面跟着封卓，一直跟到清和园小区里面，就在段易觉得封卓真的没什么问题打算转身离开时，封卓突然拐进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砖铺小路。
　　他一边猫着腰左右寻找，一边小声叫：“喵，喵……”
　　段易：“……”
　　这是在发酒疯吗？
　　这是在发酒疯吧。
　　学猫叫了一会儿，封卓又换了个称呼：“茁茁？茁茁？喵喵喵？”
　　甚至都不往前走了，直接在小路蹲了下来。
　　走在他后面的段易也跟着停下来。
　　因为是深夜，小区里已经没有人在外面活动了。
　　周围很安静，入秋的夜风吹起，透着丝丝入骨的凉。
　　除了头顶的浅淡月色，就只有寥寥几户还没有关灯。
　　段易站在那儿，有点头大。
　　就在他想过去把封卓拉起来问问他家在几号楼几单元几室的时候，封卓突然叹了口气。
　　他听到他自言自语地咕哝：“渣男，就不能多来找找我吗？”
　　段易稍愣，随后想起封卓昨晚发的朋友圈，大概明白了他口中的「渣男」是在说那只三花猫。
　　封卓还在嘟囔：“我会给你吃最好的猫粮和猫罐头，会给你买好多猫玩具，你让我养你吧，茁茁。”
　　“只要……只要让我每天一回家就能看到你。”
　　段易单肩背着书包，抓着包带的右手收紧，薄唇微抿。
　　封卓又在原地蹲着呆了会儿，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事情。
　　然后他才起身，慢吞吞地往前走去。
　　段易亲眼看着他进了单元楼。
　　几分钟后，五楼的一处窗户内亮起了灯。
　　他这才转身往回走。
　　封卓回了家后就躺进了床里。
　　也不知怎的，他的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从陈哥嘴里得知的事。
　　封卓越想越觉得，自己真像个占便宜的。
　　让人家给补课，还占用着人家在网吧消遣的包间。
　　倏而，倒在床上的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封卓打开手机微信，给段易发了一条转账和几条消息。
　　做完这件事，封卓就扔下手机去浴室洗澡了。
　　段易戴着耳机听着歌，有些心不在焉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手机忽然响起了来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他打开微信，看到封卓的消息还在不断往外蹦。
　　【吱唔呃：微信转账400】
　　【吱唔呃：刚知道那包间是陈哥专门留给你的，所以不收钱。】
　　【吱唔呃：我不能总赖在你的包间白让你补课，这钱就当这两次的补课费吧，以后补一次课我就付一次费用。】
　　段易：“……”
　　他无语地把转账退还回去，然后打字：“我不缺钱。”
　　封卓没回复。
　　段易也没在意。
　　直到半个多小时后，已经回了家正在浴室洗澡的段易才收到封卓的回复。
　　【吱唔呃：那你缺啥？我给你。】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从浴室出来的段易看到他的回复，回了句：“目前什么都不缺，以后缺了再找你要。”
　　封卓：“行吧。”
　　须臾，封卓又发来：“一起打过球了打过架了吃过饭了也喝过酒了，现在咱俩之间产生友谊了吗，易老师？”
　　段易：“……”
　　【没有。】
　　在摁下发送键的前一秒，段易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封卓今天晚上一个人蹲在路上自言自语的画面，他摁了删除键，重新点屏幕键盘，然后发送。
　　段易：“你说呢？”
　　封卓：“你要让我说，那就是产生了啊！”
　　段易回了句：【随你。】
第17章第17章
　　我都会，你会吗？
　　周一开学，封卓差点迟到。
　　他踏着铃声走进教室后，言嘉才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向后扭脸压低声音跟他说：“我都要把你电话打爆了！”
　　封卓薅了薅翘起来的呆毛，一屁股坐下来，嗓音还残留着才睡醒不久的慵懒沙哑：“没听到，我定了三个闹钟都没能把我叫醒。”
　　任课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言嘉被肖远秋碰了下胳膊，立刻规规矩矩地回过头坐好。
　　段易正单手支着脑袋刷题，看起来很轻松自在，几乎不用过多思考就能写出答案。
　　封卓没骨头似的趴到桌上，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呢，手臂突然被人用笔戳了下。
　　段易低声说：“坐起来听课。”
　　封卓的哈欠被迫打一半，眼眶里盈满了水光。
　　他快速眨了眨眼，才将快要涌出的生理性眼泪给吞回去。
　　段易又说了句：“不听课的话补课也没必要。”
　　段易立刻坐正，拿起笔来翻开笔记本，“我没不听课。”
　　过了会儿，亲眼看到段易在语文课上写物理题的封卓不满地控诉：“凭什么你能在语文课上偷偷做物理题！”
　　段易轻飘飘道：“我都会，你会吗？”
　　你，会，吗？
　　靠！！
　　这他妈的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可是封卓完全没办法。
　　因为自己确实不会，所以没办法很硬气地把那句「老子也都会」甩他脸上。
　　最后，封卓嘟囔出一句：“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也能在语文课上做物理题，我还要在英语课上解数学题！在生物课上写化学题！”
　　段易轻挑眉，“拭目以待。”
　　.
　　成绩单是在上午大课间印出来的。
　　肖远秋去了趟杨其进的办公室，回来的时候抱了一沓成绩单。
　　他按列数好发下去，保证人手一份。
　　封卓拿到成绩单后一眼就看到了在第一行的段易。
　　段易，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他后面是肖远秋，班级第二，年级第五。
　　封卓看完前两行，直接就掠到了最后一行。
　　果不其然是他的名字。
　　封卓，班级第46名，年级排名2017。
　　他们高二年级一共就2017个人。
　　不错，倒数第一。
　　进步空间非常大。
　　言嘉看着成绩单唉声叹气，然后就扭脸对封卓说：“卓哥，今晚你必须跟我回家住！”
　　封卓剜了他一眼，拒绝：“我不！”
　　言嘉开始诱惑：“我妈做糖醋鱼！”
　　封卓有点动摇，他滑了滑喉结，还是抵挡住了诱惑：“不去，别想让我给你做垫背。”
　　言嘉不甘心地继续往外抛诱饵：“我给你充钱买游戏皮肤！今晚你就可以换上新皮肤在游戏里大杀四方，威风凛凛！”
　　封卓问：“哪个？”
　　言嘉说：“你想要哪个就给你买哪个！”
　　“成！”封卓瞬间不要骨气了，美滋滋道：“有糖醋鱼和新皮肤的夜晚，注定是无比美好的一晚！”
　　段易听到这里就起身离开了教室。
　　他要去趟卫生间。
　　言嘉还在狗腿地附和封卓：“那必须的！”
　　“还附赠兄弟暖床服务……”
　　话音未落，他就被封卓踹了下椅子腿。
　　“滚吧你！”封卓笑骂：“谁要你暖床！”
　　言嘉嘿嘿笑，“那每次都是我先睡着的嘛，四舍五入就是我暖床了。”
　　封卓一脸嫌弃：“你要不要脸。”
　　言嘉正沉浸在晚上有封卓垫背不会被父母骂太狠的喜悦中，根本不在意封卓说了他什么。
　　甚至还特别高兴地对封卓说：“晚上一起吃鸡啊！”
　　肖远秋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言嘉说这句话。
　　“吃鸡？”他疑问，“游戏吗？”
　　言嘉扭脸问肖远秋：“小圆球你也玩吗？”
　　肖远秋叹了口气，对言嘉这么肆无忌惮地叫他「小圆球」已经放弃了挣扎。
　　他点了下头：“偶尔玩玩。”
　　言嘉立刻邀请：“那你也来呗！我们一起玩！”
　　肖远秋笑说：“可以啊。”
　　“哦对了，易哥也玩，而且很厉害，到时候也叫上易哥吧，正好凑齐了四个人满编队。”
　　封卓挑眉，“段易玩到什么段位了？”
　　肖远秋轻皱眉回想了下，然后才回：“我前两天看了眼，好像升钻石了吧。”
　　言嘉不禁感叹：“卧槽！牛逼啊！！”
　　“我才黄金，死活都升不上去了。”
　　肖远秋笑道：“让易哥带飞，绝对能升段。”
　　正说着，段易走进了教室。
　　他一过来，言嘉就兴奋地嚷：“大佬！晚上一起打游戏吗？”
　　段易微蹙眉，不解地疑问：“嗯？”
　　封卓：“我们在说晚上一起打游戏的事。”
　　言嘉也兴冲冲地说：“小圆球说你超厉害的，求带飞！”
　　“哦，”段易语气淡淡道：“我游戏账号上不去了，重新注册了一个。”
　　肖远秋茫然：“我前两天还看到你升段了啊？怎么就上不去了？”
　　段易没说原因，只回：“昨天突然上不去了。”
　　封卓说：“没事，反正就打着玩儿。”
　　言嘉连连点头：“你来我们就正好四个人了。”
　　段易眉梢微抬，“行。”
　　须臾，肖远秋收到了一条微信，是段易发给他的。
　　段易：“别透露我经常玩的游戏账号。”
　　肖远秋一瞬间就反应过来段易刚才在说谎。
　　其实他的游戏账号并没有被封。
　　虽然想不通，但肖远秋没多问，只答应：“好的易哥。”
　　.
　　下午四是自习课。
　　段易便给封卓勾了几道题让他做。
　　封卓边做边把不会的圈出来，然后让段易给他讲。
　　差两三分钟放学铃响时，给封卓讲完题的段易又给他勾了三道他刚才没掌握的同类型题目，让他回去做。
　　封卓乖乖应下，听话地把辅导书装进书包带回去解题。
　　因为一早就跟言嘉约好了，封卓放学后直接和言嘉一起去了言嘉家里。
　　唐枝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封卓和言嘉正在房间里做题。
　　言嘉静不下心来，写一会儿玩一会儿。
　　封卓倒是很沉得住气，认真专注地将课后题一道道都写完。
　　言嘉见他这么用功，预言说：“卓哥，你下次月考肯定能进步。”
　　来叫他们出去吃饭的唐枝看到儿子吊儿郎当地消磨时间不做题，而旁边的封卓一直低着头写作业，忍不住开口：“言嘉，你下次月考要是再退步你就死定了！”
　　言嘉被老妈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给吓了个激灵，立刻捏起笔装模作样起来。
　　唐枝好气又好笑，说：“别装了，出来吃饭。”
　　“好耶！”言嘉瞬间丢下笔往外跑去。
　　到门口时他回头叫还在书桌前写题的封卓：“卓哥，别写了，吃饭了！糖醋鱼！”
　　封卓嘴里应着：“来了来了。”
　　他把最后一步写完，这才起身。
　　吃饭的时候说起这俩孩子的成绩，言嘉的父母并没有因为封卓在就少骂言嘉一句，甚至连带着封卓都被言爸言妈教育了一顿。
　　最后言嘉的父母又语重心长地嘱咐了这俩孩子记几句，让他们下次努力，不要再吊车尾。
　　言嘉没料到有封卓在场他都没能逃过一劫。
　　封卓看着被父母教育的一愣一愣的言嘉，乐不可支。
　　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在不断滋生。
　　吃过晚饭，言嘉三下五除二对着封卓的答案抄完作业，然后俩人就上了游戏，同时在微信上叫了肖远秋和段易。
　　为了方便交流，言嘉还特意拉了个四人群聊，起的群聊名字骚气中透露着卑微，叫——只为吃几把鸡而战。
　　封卓一进来就被群名哽住了。
　　【吱唔呃：言嘉你大爷的，给我把群名里的几把删了！】
　　【Autumn：封卓不提醒我都没get到……】
　　【小嘉爷：那说明卓哥污拉拉啊！】
　　言嘉一边发微信一边笑出声。
　　就坐在他不远处的封卓抄起椅子上的靠枕就扔了过去，骂道：“傻逼！改了！”
　　封卓逼言嘉改群聊名称时，段易已经不声不响改了名字，非常简单的一个标点符号：“。”
　　群消息里有提醒显示段易把群聊名称改成了「。」，封卓疑问着「欸」了声，言嘉哈哈笑：“卓哥你不知道吗？谁都能修改群名的。”
　　封卓说了句「草」。
　　他盯着群聊上方的「。」，越看越觉得不霸气，于是封卓点开聊天信息中的群聊名称，再次修改了名字。
　　——吃鸡小分队。
　　随后他在群聊里喊了一嗓子。
　　【吱唔呃：吃鸡小分队速速集合！】
　　段易幽幽地回了句：“游戏好友都还没，集个屁的合。”
　　作者有话说：
　　易哥马甲有点多。
　　下章明天傍晚六点更。
第18章第18章
　　你是gay？
　　四个人各自登录了steam后，加了好友，然后封卓依次邀请，把其他三个人拉进了队伍。
　　随即，开始游戏。
　　一队人进入出生岛，在倒计时钟等待上飞机。
　　往一号营地跳伞的时候，肖远秋观察周围的情况，并且及时把具体方向反馈给了他们。
　　还有另外两队跳了这里，段易一落地捡到一把枪就迅速对落到他旁边的敌人开了火，眨眼间就击倒两个。
　　封卓强势助攻，在另一侧直接帮段易把这两个倒地的人头补了。
　　随后他又捡漏，把另一队倒地还未成盒的人杀掉，抢了两个人头。
　　有两个人见势不妙，直接就偷偷跑了。
　　言嘉跟和他同跳一间房的敌人对了枪，险胜。
　　肖远秋因为在半空观察哪个方向有几个人落地较慢，不占优势，被先在他周围落地捡了枪的敌人打中，成为了被击倒的状态。
　　肖远秋大喊：“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在我这里！！”
　　“他进房间了！”
　　封卓在对方往房间里躲避时对着那人一通扫射，段易扔了个手雷，被对方躲开，没炸倒最后一个敌人。
　　封卓说：“直接干他丫的！我冲了！”
　　段易跟着他往楼里冲，两个人一前一后上楼。
　　不远处的言嘉嘴里嚷嚷：“我也来了！我去后面绕！”
　　言嘉从后侧方绕近，在房子外侧上了一楼房顶，从外面推开了通往二楼的门。
　　就在封卓和段易一起冲楼梯的那一刻，言嘉也从二楼外面冲了进来，直怼楼梯。
　　对方只顾着跟封卓和段易正面开枪了，根本顾不上后面，最后在这个敌人被封卓和段易一起打得只剩一丝血皮的一瞬间，言嘉趁其不备将对方击杀。
　　段易和封卓同时发出一声：“漂亮！”
　　随后封卓就笑着调侃：“没用的默契增加了。”
　　段易轻嘁了下，转身继续去搜装备了。
　　言嘉蹲下来救肖远秋，封卓则在旁边快乐地舔盒。
　　整整齐齐地从一号营地出去后，四个人有一会儿没遇到情况。
　　封卓嚣张地开着车乱转悠拉仇恨，言嘉和肖远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当伏地魔。
　　段易用98k狙掉一个站在原地挂机不动的玩家，随后被封卓用车撞死。
　　封卓又一次感叹：“哎，无用的默契啊！”
　　段易：“……”
　　“自恋。”他低声冷淡地说完，转身往圈内靠近。
　　靠近天堂度假村时，他们再一次听到枪声。
　　段易和封卓根本没多说什么，直接就配合着杀了一个在度假村房顶的敌人。
　　就在这时，他俩不远处的言嘉和肖远秋被后面来的一队瞬间击倒，段易和封卓还没来得及救，言嘉和肖远秋已经被人杀掉了。
　　段易十分果断，对封卓说：“先解决后面，不然会被偷屁股。”
　　刚骂完「草」的封卓「嗯」了声，立刻转身找了掩体，注意着身后的情况。
　　言嘉给封卓报点，告诉他对方具体在哪棵树哪个石头后。
　　封卓的手灵活地摁着键盘，“我看到了。”
　　他说着，给段易精确标了个位置，段易回：“看到了。”
　　随即，段易和封卓同时一左一右开始扔雷。
　　把对方三个人逼得不得不挪位置逃跑。
　　就在这一刻！
　　段易和封卓抓住机会，一人干倒一个，最后一个人被他俩直接扫死。
　　封卓开心地喊：“给你俩报仇了！”
　　在队伍里观战的言嘉忍不住道：“还别说，你俩真的很有默契，很会打配合！可是明明没怎么交流啊！”
　　同样在观战的肖远秋没说话。
　　但他已经楠`枫差不多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封卓也说：“讲真我也挺意外，跟段易这么有默契是我没想到的。”
　　他有点纳闷道：“上一个和我打游戏这么合拍的人……”
　　说到半截，封卓停顿了下，而后就笑嘻嘻道：“还是上一个。”
　　言嘉：“废话文学get了。”
　　然后他就替封卓说了出来：“是那个在游戏里杀过咱俩的牛人吧？”
　　封卓嘿嘿笑，“是他是他！”
　　肖远秋下意识地疑问：“谁？”
　　言嘉说：“就是之前我跟卓哥双排，在游戏里被同一个人灭了，后来卓哥自己玩的时候随机匹配队友，冤家路窄匹配到了那个人，他被人家把把带飞吃鸡，就和人家成游戏好友了，从那之后天天抛弃我去游戏里私会他的情人。”
　　最后一句纯属开玩笑。
　　正端着水杯喝水的段易被言嘉最后一句话弄的直接呛到，忍不住咳起来。
　　封卓骂言嘉：“情人你妹！万一人家还是个小学生，我直接就被你诬陷成居心不良的猥琐怪蜀黍了。”
　　肖远秋只笑，没说话。
　　他心想，言嘉嘴里杀了他和封卓的那个人，肯定就是易哥。
　　……
　　游戏玩到快十一点才结束。
　　言嘉退了游戏后去洗了个澡，然后就躺床上睡着了。
　　封卓没有退游戏。
　　他冲完澡后再回到电脑前，发现游戏大佬在线，而且还是空闲状态。
　　封卓立刻就发了邀请过去。
　　对方同意，进入队伍。
　　封卓没有开麦，打字说：“本来是睡前看一眼，没想到你居然上线了！”
　　段易还没回他，他又发了条：“这不得打两把！”
　　段易：“就一局，打完睡觉。”
　　封卓开心地敲键盘：“成！听你的！”
　　段易假装什么都不知情，问：“今晚又在你朋友家？”
　　封卓打字回：“对啊！他睡觉了，我开麦会吵到他。”
　　进入游戏后，封卓继续开启话唠模式。
　　封卓：“哎，你到底多大啊？”
　　封卓：“性别男还是女？”
　　封卓：“我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一直叫大佬吧？”
　　封卓：“别真的是个高冷的小学生吧你？那我这个高中生真的好没面子诶！居然被小孩子带吃鸡！”
　　段易心想，也没见你觉得没面子，语气反而挺炫耀。
　　他懒得敲太多字，只回了句：“你查户口呢？”
　　封卓：【嘿嘿】；
　　封卓：“把你当朋友嘛，想多了解你一点。”
　　段易：“不必。”
　　封卓说：“你好冷漠。”
　　段易：“哦。”
　　段易：“我还可以更冷漠。”
　　封卓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段易来。
　　网线对面这个游戏大佬的臭脾气跟段易真的好他妈的像！！
　　封卓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什么体质，怎么净招这种又冷又酷又拽的人，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磁场。
　　在游戏里激战过后，封卓快乐地舔完包又安静不下来了。
　　他开始乱七八糟地跟网友聊天。
　　封卓：“今晚我被我发小吐槽了。”
　　封卓：“他说我抛弃他在游戏里私会情人。”
　　段易就去门口拿了杯母亲送过来的牛奶，结果再回来，一坐下就看到聊天框里封卓发出来的那句话。
　　在游戏里私会情人。
　　私会情人。
　　情人。
　　刚把牛奶放到手边握住鼠标的段易一个不小心，手指摁在了键盘上，不偏不倚朝着游戏里封卓的人物开了枪。
　　封卓立马逃开，他飞快地打字：“卧槽！我就当玩笑随口一说，你随便听听得了，不至于要杀死我吧！”
　　下一秒，毫无求生欲的他又发：“不过……我发小这会儿已经睡了，就在我身后的床上，我在他家玩着他的电脑跟你打游戏，确实有私会情人那味了。”
　　段易：“……”
　　下一秒，封卓盯着对方发来的消息愣住。
第19章第19章
　　卓哥你别是个弯的吧？
　　封卓有好几秒没回话，游戏人物也静止了。
　　然后他就被远处的敌人一枪给狙倒了。
　　段易立刻给他扔烟雾弹，封卓爬到石头掩体后，在段易蹲下来给他救援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打字回段易：“哦……原来你跟我一样，是个男的。”
　　段易：“……”
　　封卓契而不舍地问：“所以你多大啊？”
　　封卓：“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小学生，应该不是吧？小孩子怎么会懂gay不gay的。”
　　段易：“我幼稚园。”
　　封卓：“卧槽你逗我呢！”
　　段易：“逗狗呢。”
　　封卓用枪冲着段易开了一发子弹以示回击。
　　段易没跟他计较，反正也没掉多少血。
　　是不是gay的话题不了了之。
　　直到这局打完，游戏界面回到队伍房间，在段易要下线前，封卓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回去：“大佬，你是gay吗？”
　　刚喝完牛奶的段易把嘴里的最后一口咽下去，修长的手指悬浮在键盘上方，静止了片刻。
　　随后，他轻敲键盘。
　　S、H、I；
　　摁下数字1。
　　【DYrxgzdydb：是】
　　封卓又愣在了电脑前。
　　他还没缓过神，对方就退出了队伍，旋即退出了游戏。
　　段易关了电脑后沉沉地吐了口气。
　　他向后靠住椅背，眉心微皱，想不通自己干嘛要对封卓这么坦诚。
　　须臾，段易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算了，说都说了。
　　反正封卓也不知道对面是他。
　　另一边的封卓盯着聊天框里那个「是」，懵了好一会儿才机械地关掉电脑上床睡觉。
　　他躺在言嘉旁边，满脑子都是游戏里的大佬回答的「是」。
　　封卓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跟他说他是gay？
　　哦不对，是自己问的人家。
　　封卓又忍不住默默感慨，这位大佬可真坦然，就这么把自己的性向告诉了陌生人。
　　他就不怕他是个恐同直接删好友吗？
　　封卓闭着眼胡七八想，没一会儿就要睡过去。
　　昏昏欲睡间，他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冒出了那句：“你是gay？”
　　封卓之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也没喜欢过谁，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喜欢女孩子。
　　封卓觉得这问题很费脑细胞，还影响他睡觉，最后索性不想了，爱咋咋地。
　　反正不管他喜欢同性还是喜欢异性，总之喜欢的是个人。
　　不知道是什么作祟，封卓这晚做了一个很离谱的梦。
　　他在梦里不断劝说段易把头发留长一点，还跟人家说：“你长得这么好看，留长发会更好看，就是个长发美男子！”
　　“不愿意留太长就稍微长一点点，然后扎个小揪揪，真的会绝美，我封卓不骗人！”
　　段易骂他神经病。
　　梦里的封卓怪委屈的。
　　然后把自己给委屈醒了。
　　一睁开眼，封卓就看到一张大脸怼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惊得他差点没死过去。
　　封卓推开顶着鸡窝头打量他睡觉的言嘉，没好气地骂：“傻逼！吓死老子了！”
　　言嘉坐起来，问：“你梦见什么了？”
　　封卓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梦见段易骂我神经病……”
　　话音未落他突然话锋一转：“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
　　言嘉说：“你一直嘟囔长发美男子。”
　　封卓：“？”
　　言嘉：“所以长发美男子是大佬吗？”
　　封卓下意识地否认：“不不不是，你别瞎说。”
　　不是就不是，结巴啥啊。
　　言嘉在心里吐槽完，幽幽地喊他：“卓哥……”
　　“都说了不是他！”封卓恼羞成怒：“再问自杀！”
　　言嘉强忍着笑，伸出手指了指：“你搭小帐篷了。”
　　封卓立刻屈起双腿掩盖，他用手撑着坐起来，一脚踢过去，把言嘉直接踹下床，骂骂咧咧：“你他妈的没搭过？！我一个十六七岁年轻气盛朝气蓬勃的健康少年，大早上的打个帐篷稀奇啊？”
　　大早上搭帐篷不稀奇。
　　他妈的他梦见段易才稀奇！
　　最稀奇的是他竟然要让人家留长发扎揪揪。
　　牛逼啊封卓！
　　生怕自己死的不够早。
　　而且梦里他竟然还委屈的要命。
　　封卓掀开被子下床直接往卫生间走去，嘴里很不理解地嘟囔了句：“你委屈个蛋！”
　　.
　　不知道是不是受昨晚那个梦的影响，封卓到了学校后看到段易都有点不自然。
　　他若无其事地坐到座位上，懒倦地趴下，有些无精打采。
　　段易瞅见他这么没精神，随口问了句：“熬夜打游戏还是熬夜学习了？”
　　言嘉抢话道：“都没！卓哥熬夜跟周公约会了。”
　　封卓踢了言嘉的椅子腿一下，语气警告：“言嘉！”
　　肖远秋不解：“做的什么梦能让封卓这么没精神？在梦里打架啦？”
　　言嘉不怕死地往外抖搂封卓做梦的事：“在梦里被大佬骂神经病。”
　　封卓又踹了言嘉一下，这次直接踢的言嘉屁股。
　　肖远秋讶异：“易哥？”
　　言嘉：“啊！”
　　段易轻掀眼皮，然后扭脸看了封卓一眼，淡声说：“我不会无缘无故骂人神经病。”
　　意思就是，肯定是封卓在梦里惹到他了。
　　言嘉快要憋不住笑，不顾封卓踹他屁股，直接道：“他说大佬是长发美男……”
　　“屁！”封卓突然拍着桌子打断，他坐起来，手里捏着笔来回转，面不改色地撒谎：“是我夸长得很好看的长发男生是长发美男子，被段易骂神经病。”
　　段易：“？”
　　“你爱夸谁就夸谁，干我什么事？我没这么不讲理。”
　　肖远秋的重点直接歪掉：“有多好看？”
　　封卓瞥了眼段易，一秒都不到就挪开了视线。
　　沉默了片刻后，封卓决定在「不要脸」上先发制人。
　　他一本正经地说：“好看到男人见了都会石更。”
　　言嘉：“草！”
　　肖远秋：“靠！”
　　段易：“……”
　　封卓见这招不要脸还挺奏效，忍不住乐起来。
　　言嘉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卓哥你别是个弯的吧？”
　　封卓反应了一秒才明白言嘉在说什么。
　　他机智地不答反问：“你是吗？”
　　还不知道感情为何物的言嘉瞬间否认：“我当然不是！”
　　封卓问：“那你是怎么知道你不是的呢？”
　　言嘉眨了眨眼，居然无法回答。
　　“就……就觉得我不是啊，这还能怎么知道。”言嘉也不知道自己回了句什么鬼。
　　封卓如实说：“你还能觉出来啊，我都觉不出来。”
　　言嘉都被他问懵了：“所以呢？”
　　封卓：“所以我不知道我是直是弯啊。”
　　“我又没喜欢过谁。”他说。
　　谁都没注意，平常做题飞快的段易保持捏笔答题的姿势，都盯着一道题好几分钟了，却一个字没写。
　　……
　　大课间的时候，体委从办公室回来后转达通知：“国庆节回来后学校举办秋季运动会，大家有想报项目的可以提前来我这里报名了啊！”
　　“运动会第二天是篮球赛，想加入啦啦队的女生和参加篮球赛的男生也记得报名！”
　　言嘉撺掇他们：“参不参加？报不报名？”
　　肖远秋问：“报什么啊？”
　　言嘉：“篮球这个肯定不用说了吧，咱们几个肯定都参加，再整点其他的。”
　　封卓说：“那我就来个跳高吧。”
　　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段易也开口提了嘴：“跳高。”
　　封卓和段易面面相觑，言嘉笑道：“你俩还真是莫名有默契哈！”
　　封卓听闻一挑眉，也自我调侃起来：“啧，这无用的默契。”
　　段易无语地了瞬，没搭理封卓，又说：“短跑。”
　　肖远秋问：“几百米？一百还是二百？”
　　封卓和段易同时：“一百米。”
　　段易说：“他在问我。”
　　封卓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转着笔，姿态懒散地笑答：“我知道啊，我只是想表达我会报一百米。”
　　最后，封卓和段易都报了跳高和一百米，肖远秋参加了男子四百米，言嘉选了个跳远。
　　封卓轻「啧」，对段易说：“朋友，赛场上见。”
　　段易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浇冷水：“先顾好月考再想运动会的事吧你。”
　　封卓「嘿」了声，吐槽他：“我发现你这人真……”不会聊天。
　　段易掀眸看他，目光冷淡又沉静，封卓硬生生把话改成了：“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段易说：“嘁。”
　　封卓：“……”
　　就在这时，体委李冬又跑过来，极力怂恿劝说他们四个组队来个男子4×100米接力赛。
　　言嘉问李冬：“体委，你跑步不是也很快吗？你怎么不参加接力？”
　　李冬摸了摸鼻尖，笑着回：“我参加男女混合接力。”
　　言嘉忽然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笑嘻嘻：“哦-我懂了。”
　　等李冬走开，封卓好奇地问言嘉：“你懂什么？”
　　言嘉嘿嘿乐：“男女混合接力里有唐梦丹，李冬对唐梦丹的心思大家早就都心照不宣的啦！”
　　封卓一脸懵：“谁？唐梦丹是哪个？”
　　言嘉唉声叹气，“哥，这都一星期了，班上的人你认识几个啊？”
　　封卓嘴角轻勾，“名字能跟脸对上号的，就你们仨，啊不对，还有一个李冬，刚对上号。”
　　言嘉哭笑不得，“你还挺得意。”
　　“所以唐梦丹是哪个？”封卓很八卦。
　　言嘉给封卓指了指，“就前排那个，扎着马尾，长得娇娇小小的那个女生。”
　　封卓循着言嘉指的方向望过去，“戴红色蝴蝶结头花的那个？”
　　“啊对对对，”言嘉说：“她是学委呢，成绩也很好，一直保持在前五名。”
　　封卓缓缓点头，“好文静。”
　　就在他想收回目光的那一刹那，唐梦丹的同桌邢潇望了过来。
　　随即，邢潇对封卓笑了下。
　　封卓左看右瞅，他周边也没人看那边。
　　这才确定对方就是在冲他笑。
　　却不知，邢潇转过头就拽着唐梦丹的袖子小幅度地摇晃。
　　她压着声音「啊啊啊」地尖叫，凑近唐梦丹兴奋道：“糖糖！刚才封卓往我们这边看，段易就一直抬眼瞅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我又嗑到了！”
　　“自从周日那晚我无意间看到段易一路跟着走路摇晃的封卓，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护送他，我就知道他俩肯定有点什么！正经人谁会偷偷跟在后面啊！果然啊啊啊！帅哥配帅哥太美妙了！”
　　唐梦丹听闻偷偷往后瞄了眼。
　　封卓已经收敛心神投入题海的怀抱了，他正在让段易正在给他讲题。
　　两个人凑得有点近，段易说一两句话就会抬眼看一看封卓，像在确定封卓有没有听懂。
　　明明没什么特别的，但就是让唐梦丹莫名的觉得很撩很宠。
　　唐梦丹也瞬间露出一脸磕到的笑容。
　　随后，她转回身遗憾道：“唉，我也好想亲眼看看喝醉酒脚步虚浮的封卓被段易默默跟随护送。”
　　邢潇也惋惜地叹气，有点后悔地说：“我当时就该掏出手机把他俩拍下来！”
　　下一秒她又变得笑眯眯的：“不过也不妨事，还有两年呢，他俩肯定还有很多交流啊！够我们偷偷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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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篇文《龋齿》文案如下，感兴趣的戳个收藏呀！
　　豪门大少爷方沉把无处可去的坏小孩叶游带回家，像亲弟弟般温柔地疼爱他。
　　几年后的某天清早，已经成年的叶游从方沉的房间醒来。
　　叶游红着脸小声道：“不好意思啊哥，我昨晚喝醉了，跑错了房间……”
　　过了段时间，被叶游故意灌醉的方沉在叶游的床上睁开眼，就看到叶游正眼巴巴地瞅着他。
　　美少年冲他顽劣地笑了下，问：“哥，爽吗？”
　　方沉：“……”
　　【我就像是你口腔里的龋齿，卑劣地想要在你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木讷温柔攻×心机诱受，豪门大少爷（攻）×落魄美少年（受）
第20章第20章
　　草！疼死老子了！
　　距离月底越来越近,封卓每天课后投入学习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就连游戏都不长时间玩了，每天登录后，打一两把吃鸡稍微放松一下就撤。
　　言嘉被封卓感染到，也开始主动认真学习起来,于是动不动就找肖远秋问问题。
　　虽然封卓自从转到一中高二13班后没有违反校规校纪,而且学习起来也很认真努力,但仍有一些同学因为那些传闻对他带有偏见。
　　不过封卓也不关心别人怎么想他怎么看他。
　　到现在为止，他甚至连班上的同学都没认清。
　　男生好歹会觉得脸熟，女生就没几个有印象的。
　　在学校里封卓随时随地找段易讲题，放学后就在微信上找他,周六日他就去网吧等段易。
　　那个包间已经成了封卓的自习室。
　　他每天放学后都会直接去网吧的包间写作业复习知识点。
　　偶尔在非周六日碰到段易来网吧打游戏，封卓就抓着人给他讲题。
　　段易从没问过封卓那封信有多重要。
　　但他看封卓这么刻苦地学习想要提高成绩,就已经猜到了那封信对封卓很重要很重要。
　　月考前一晚。
　　封卓一个人在网吧包间复习到十点才收拾了东西要回去。
　　到一楼跟陈哥打招呼说要走时，陈哥扔了盒牛奶过来。
　　封卓熟练精准地接住。
　　陈哥一边嗑瓜子一边笑：“明儿就考试了,赶紧回家洗洗澡,把牛奶喝了睡个好觉。”
　　封卓嘴角轻勾，晃了晃手里的牛奶,对陈哥道谢：“谢谢陈哥。”
　　陈哥摆摆手，“快回吧你。”
　　封卓走出网吧,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慢吞吞地往家里走。
　　临近深夜,寒凉的秋风丝丝入骨。
　　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封卓正在脑中过他今晚复习的知识点，突然听到旁边巷子里传来威胁不善的声音。
　　“就这么点钱？糊弄你爷爷呢！”一个低沉粗旷的嗓音说道。
　　“快点把钱都乖乖拿出来！别逼我们上手翻你书包！”另一个男声随之响起。
　　旋即,一道带着哭腔的女声颤抖着说：“我真的……真的没钱了……就这么多……”
　　“书包给我！给我！”混混已经上手抢夺女生的书包。
　　就在这时,来到巷子口的封卓冲着里面高喊了声：“喂！”
　　上完补习班正结伴回家的唐梦丹和邢潇被这一声吼给吓得原地蹦了下。
　　唐梦丹惊魂未定时,邢潇已经望向前方。
　　巷口的路灯昏暗,封卓站在路灯下,脸色半明半暗。
　　邢潇和唐梦丹亲眼见到他一脸痞样儿,神态懒散地勾唇笑道：“欺负女孩子很爷们哈！”
　　“滚蛋！”手臂上布满了纹身的男人骂道：“别多管闲事！”
　　封卓有点欠揍地用食指摸了摸鼻子，笑起来：“巧了，我这人就爱多管闲事。”
　　“把书包还给她，让她走。”他的表情一瞬间冷下来。
　　邢潇拉着唐梦丹挪到墙跟，两个女孩子有点慌乱。
　　唐梦丹小声问：“要不要报警？”
　　邢潇也拿不定主意，她还没说话，封卓就已经踏进巷子，跟那两个混混厮打起来。
　　封卓一对二，总有顾不及的时候，会被对方钻了空子。
　　其中一个人从地上抄起板砖，趁封卓躲避不及，直接抡到了封卓后背上。
　　被抢劫的女孩子缩在角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尖叫哭泣。
　　邢潇已经打了110，她大着胆子往巷子口移动，担忧地歪头去看里面的情况，心里不断祈祷警察叔叔赶紧过来。
　　唐梦丹连看都不敢看，只紧紧拉着邢潇的手，很小声地颤着音问：“警察怎么还不来？封卓不会被打得很惨吧……”
　　邢潇见封卓一打二都这么猛，丝毫没落下风，渐渐地也跟着镇定下来。
　　她对胆小的唐梦丹说：“没事没事，封卓还好。”
　　须臾，把两个混混撂倒的封卓抬脸对缩在旁边的女生说：“快走。”
　　女生捡起书包，浑身发抖地用尽全身力气挪步，却因为过度惊吓使不上力，双腿发软地要倒地。
　　刚刚女孩子一直抱着脑袋躲在旁边，看不清脸，邢潇这才发现，对方居然是班上的同学杨晴晴。
　　邢潇立刻跑过来，唐梦丹也跟着她一起小跑进巷子。
　　两个女生一左一右扶着杨晴晴往前走，邢潇关切地问道：“晴晴你还好吧？”
　　封卓对邢潇和唐梦丹有印象，盯着两个混混的他出声问：“你们认识的？”
　　邢潇扭脸讶异道：“她是咱们班的同学啊！你不认识？”
　　封卓有点尴尬地「啊」了声，“现在认识了。”
　　就在这时，警车将巷子包围，附近派出所的警察赶来。
　　“卧槽，”封卓没想到有人报警：“谁报的警？”
　　说话的同时还手疾眼快地拦住了想逃跑的混混。
　　邢潇弱弱道：“我……”
　　“我和糖糖怕你一不敌二被揍死……”
　　封卓：“？”
　　唐梦丹也轻声说：“不过好像是我们多虑了……”
　　封卓：“……”
　　“完了，”封卓沉了口气，有点怅然道：“又要去喝茶了。”
　　可他只想回家睡觉。
　　警察叔叔走近，一看到封卓就「嚯」了声，“又是你小子！”
　　封卓苦笑：“警察叔叔你听我解释……”
　　警察叔叔：“跟我回所里解释吧。”
　　现场六个人，三男三女，都被带去了派出所。
　　经过一番询问录口供，警察叔叔终于搞清楚了事情。
　　封卓已经困得直接坐在椅子上睡着了，邢潇和唐梦丹还有已经缓过情绪来的杨晴晴还在不断对警察叔叔说封卓是见义勇为封卓是好人。
　　等封卓被准许回家时，他已经睡醒一觉了。
　　封卓从派出所出来时，心急火燎来接女儿的杨晴晴父母和杨晴晴不断对封卓说谢谢。
　　邢潇和唐梦丹的家长也全都赶来接孩各自的子回家。
　　因为时间太晚，刚才警察叔叔让他们联系家人过来接，只有封卓没打电话。
　　“爸妈，”杨晴晴对父母说：“封卓没让家人来接他，我们先把他送回去吧？”
　　封卓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杨父自然满口答应。
　　可是他们四处张望，都没看到封卓的身影。
　　就在刚刚，封卓趁人不注意已经提前离开了。
　　筋疲力竭的封卓回到家里后就进了浴室，结果却在花洒淋水下来的那一刻后背疼痛加倍，让他浑身绷紧，青筋暴起才勉强咬牙忍住这份疼。
　　匆匆地简单冲完澡，封卓趴到床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疯狂砸门的言嘉给吵醒的。
　　封卓爬起来时，后背突然如撕扯般疼痛，他皱紧眉「嘶」了声，慢慢地活动了下筋骨，然后才下床去开门。
　　言嘉一进来就说：“要不是我过来砸门找你，你今天铁定要迟到赶不上第一科考试。”
　　封卓还困得睁不开眼，也懒得说话。
　　直到洗脸时把冷水扑在脸上，他才清醒了些。
　　到学校就直接去了考场。
　　月考和摸底考一样，时间安排得很紧，一天考完。
　　明后天还要来学校继续上课，顺便等月考成绩出来。
　　封卓从考场回到教室，刚把座位恢复好坐下来，还没把椅子捂热，有个男生就从外面走进来，喊他：“封卓！老班叫你去办公室！”
　　封卓茫然地皱着眉起身。
　　言嘉扭脸问他：“老班叫你干嘛？”
　　封卓也很不解：“我怎么知道。”
　　等他走出教室，喊他去办公室的那个男生才跟周围的人八卦：“有警察来，杨晴晴和她父母也在老班办公室，就连校领导都在场，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就正巧路过，班主任就叫住了我，让我喊他过去。”
　　“卧槽，”另一个人压低声音说：“杨晴晴是篮球拉拉队的队长，封卓他不会……毕竟他在八中就……”
　　言嘉实在听不下去，直接拍桌子站起来，没好气地冷脸道：“有证据吗你们就在这各种揣测！刚考完闲的蛋疼是吧！”
　　肖远秋也及时开口说：“都安静，还剩20分钟，大家自由自习，不准讲话。”
　　那个被言嘉怼了一顿的男生不知道又低声嘟囔了句什么，邢潇直接回道：“封卓不是你们嘴里讲的那样，他被叫去办公室是因为昨晚他见义勇为救了晴晴，我和糖糖亲眼见到的。”
　　“如果你们还不信，大可以去听晴晴怎么说，警察怎么说。”
　　“至于从八中传出来的那点破事，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抹黑封卓呢。”
　　唐梦丹也接话说：“我不信传闻，只信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在我眼里封卓不是传闻里那个不堪的坏蛋，他很正义很善良，拜托你们不要在不知道事实的情况下恶意揣测一个人。”
　　教室里突然安静到落针可闻。
　　没有人再讨论和封卓有关的种种。
　　而另一边，去了班主任办公室的封卓一推开门就愣了下。
　　里面不止有老班，还有杨晴晴和她的父母，昨晚派出所里的警察叔叔，甚至校领导都在。
　　封卓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然后又被接二连三地褒奖夸赞给弄得招架不住。
　　杨晴晴的父母还准备了两面锦旗送给学校和高二13班。
　　高二13班的那面锦旗上特意写了封卓的名字。
　　一通感谢下来，杨其进带着封卓和杨晴晴回教室。
　　在回教室的路上，走在杨其进身后的杨晴晴对她旁边的封卓很小声地说：“我爸妈比较热情，锦旗的事我事先不知道，没吓到你吧？”
　　封卓笑着回：“还好还好。”
　　杨晴晴又问：“昨晚你被那人用砖头拍了后背，有没有……”
　　“没没没。”封卓急忙否认，生怕对方也很热情地要给他买药。
　　杨其进听到杨晴晴的话，扭脸问封卓：“你还被用砖头拍背了？”
　　封卓吊儿郎当地煞有介事道：“老师，对方两个人呢，我被打个一下两下的，不正常吗？”
　　杨其进笑着嗔他：“你别太得意。”
　　刚才在办公室接连被夸的封卓咧嘴笑：“我没得意！”
　　可他那表情，分明很得意。
　　要是他有尾巴，这会儿铁定翘到天上去了。
　　到教室后，封卓和杨晴晴各自回了座位。
　　杨其进拿着锦旗对全班同学大肆夸奖了见义勇为的封卓一顿。
　　并让肖远秋放学后就把锦旗挂到教室的墙上。
　　所有人这才终于信了，封卓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混蛋不堪。
　　放学铃响，肖远秋踩着椅子挂锦旗，言嘉仰着脸给他指挥：“往右一点，过了过了，再左回来一点点，哎好好好，这回正了。”
　　封卓被一群人围住，有几个之前对他抱有偏见的同学纷纷道歉，然后就不断有人问到底怎么回事。
　　段易也顺带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索性就坐在座位上没动，百无聊赖地摁手机玩。
　　邢潇见大家都这么好奇具体情况，便把昨晚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并且稍微地添油加醋了那么一点点，把封卓说得无比威风。
　　李冬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抬手拍了封卓的后背一下，“牛逼啊哥们儿！”
　　他这一掌不偏不倚，刚好打在封卓被砖头拍的那处地方，惹得封卓瞬间皱紧眉倒吸一口凉气：“嘶……”
　　杨晴晴立刻打开李冬的胳膊，责怪道：“封卓的后背昨晚被人用砖头拍了，你别碰！”
　　本来垂眸摁手机的段易听闻，偏头掀起眼皮看向封卓。
　　封卓还在龇牙咧嘴，骂骂咧咧：“草！疼死老子了！”
第21章第21章
　　我哥弯了。
　　大家还没有要散的意思。
　　段易随手抓了书包起身。
　　他都不用开口,在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围着这块地方的人就自动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
　　段易把手机放进兜里，将书包单肩背上，率先离开了教室。
　　封卓一边跟李冬打哈哈瞎几把聊,一边等言嘉。
　　结果等到最后,言嘉问封卓要不要和他还有肖远秋一起去看电影。
　　封卓轻蹙眉：“你俩要去看电影？”
　　言嘉点点头：“对啊,最近上了部电影很好看，一起去吧卓哥。”
　　肖远秋也说：“一起啊，再叫上易哥……诶？易哥呢？”
　　封卓回道：“走了啊。”
　　“刚就走了。”
　　肖远秋立刻掏出手机来联系段易。
　　怕发微信段易看不到，肖远秋直接拨通了电话。
　　封卓并不打算去看电影,他对言嘉和肖远秋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段易接通电话时就听到封卓说了这么一句话。
　　言嘉「哎」了声,问拎起书包要走的封卓：“真不去啊？”
　　“真不去。”封卓嘴角一歪，痞笑说：“老子要去打游戏！好久没痛快地玩游戏了。”
　　肖远秋已经在问段易要不要去看电影了。
　　段易也回：“不去,你们去吧。”
　　挂了电话后,段易拿着买好的跌打损伤药从药店出来。
　　他把药塞进书包里，径直去了网吧。
　　到了网吧,段易直接进了二楼的包间。
　　他打开电脑，在电脑开机时拿出药,正低头瞅这几种药怎么用,包间门突然被人推开。
　　封卓有点意外地看着段易：“诶？你没去看电影？”
　　段易把药放下，淡淡道：“你不也没去。”
　　封卓将书包撂到旁边,然后拉过椅子坐下,笑嘻嘻地说：“我不怎么爱看电影,与其让我在电影院坐俩小时,不如让我打几把游戏。”
　　“这是什么？”封卓随手拿起段易放在桌上的跌打损伤药,“你买这个干嘛？”
　　“哦……不会是给我买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段易就面无表情地打断：“想太多。”
　　“是我手腕挫了下，买来自己用的。”
　　封卓疑问地「啊」了声，“你挫到手腕了？什么时候？”
　　“就刚刚，”段易说着还真的打开了喷雾，对着自己的左手腕喷了两下。
　　封卓把膏药的包装撕开拿给他，关心地说：“你再贴个膏药。”
　　段易拒绝：“不贴。”
　　封卓皱眉：“不贴你买它干嘛！”
　　“药店给推荐的，我觉得我手腕没那么严重，没必要贴。”段易面不改色地撒谎。
　　包装袋都撕开了，封卓哼了哼：“你不贴我贴！”
　　说着，他就把膏药拍在段易面前，一点求人帮忙的态度都没有，直接道：“你帮我贴。”
　　段易瞪着他，沉默。
　　封卓已经转过身背对他，撩起衣服，又补充：“在后背，我自己够不到。”
　　在他把上衣掀开的那一刻，段易亲眼看到了他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一片紫红色的淤血，周围青一块紫一块。
　　“一张不够，”段易盯着他后背的伤冷淡地说：“得两张。”
　　“嗯。”封卓一手拽着衣摆，防止衣服滑落下去，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查看消息。
　　段易撕开膏药，把膏药贴到封卓受伤的地方。
　　在他的手接触到他伤处的一刹那，封卓的后背抽动了下。
　　封卓本来想挂掉封越打来的语音电话，结果因为疼痛，手指也跟着一抖，不小心点成了接听。
　　他忍不住低骂了句：“草！”
　　接都接了，封卓就没挂断。
　　段易以为封卓在骂他，故意摁了下他给他贴的膏药。
　　封卓正在没好气地问封越：“干嘛……嘶！啊……疼疼疼！你轻点！”
　　段易其实根本没用力，他嗓音冷清地低声道：“我没用力。”
　　封卓嚷：“那也很疼！”
　　封越听着听筒里封卓有些销魂地喊叫，还有另一个男生的声音，不由得愣住。
　　国外比国内开放得多，他这些年生活在国外，亲眼见过很多同性恋人在公共场合搂抱甚至亲吻。
　　他也被不少同性追过，对这方面并不是一无所知。
　　封越听到封卓和另一个男生的对话，第一反应就是：“我哥弯了。”
　　紧接着，慌乱无尽地涌来。
　　哥在和那个男生干……那啥吧？
　　他这通电话好像打得不是时候……卧槽！哥不会不小心碰到点了接听，其实根本不知道这通电话接通了吧？
　　那他不该偷听啊啊啊！
　　封越正要慌里慌张地掐断通话非礼勿听，封卓没好气的话语就顺着听筒传了过来：“打电话干嘛？有屁快放！”
　　封越一怔，然后就慌忙说：“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一会儿发微信跟你聊，你们……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听到，哥我不会告诉爸妈的！”
　　封越说完就立刻掐断了通话。
　　还没理解封越什么意思的封卓皱眉道：“搞什么，神经病啊！”
　　身后给他贴膏药却意外听到了通话内容的段易：“……”
　　下一秒，终于明白封越那番话含义的封卓气得拍桌子站起来：“卧槽！他把咱俩想什么什么了？！”
　　“傻逼！！”
　　段易说：“谁让你叫出声的。”
　　封卓不满且理直气壮：“疼还不让人叫了？”
　　段易斜眼瞅他，只见封卓嘶嘶哈哈地咧着嘴把衣服放下来，遮住了他的上半身。
　　虽然穿上衣服封卓显得很瘦，但有一说一，他的身材还是挺好的。
　　因为活泼好动，又很喜欢运动，身形瘦削的封卓其实肩宽腰窄，腹部肌肉明显。
　　封越的微信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封越：“哥，国庆节来国外玩吗？”
　　刚刚才把封越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封卓这边看不到，封越的聊天框里，每天都有给他发的微信消息。
　　只不过每条消息前都有个红色的感叹号，下面有行小字提醒他被对方拉黑了。
　　直到今天，他终于重见天日，被他哥哥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
　　封卓一边开电脑一边回他：“想什么呢你，做白日梦呢？”
　　封越过了几秒又发来：“要是没什么安排就来吧，好不好，哥？”
　　封卓毫不留情地拒绝：“不好。”
　　封卓：“你要想再进我的黑名单，就继续。”
　　封卓只能乖乖地不再谈这个话题，转而问：“哥你在干嘛呢？”
　　封卓说：“打游戏。”
　　封越：“什么游戏啊？能带我一起吗？”
　　封卓：“吃鸡。不能。以及，别烦我。”
　　封越很乖地说：“那你玩，有空了再找我。”
　　封卓没再搭理封越，他撂下手机登录了steam，随后和段易组队进入了游戏。
　　跳伞的时候封卓问段易：“你手腕疼还玩游戏，受得住吗？”
　　段易「嗯」了声，然后补了句：“反正不会疼到叫。”
　　封卓听出他话里的嘲笑和揶揄，不甘示弱地反击：“老子又不用后背打游戏！”
　　段易挑眉，没说话。
　　二十多分钟后，两个人拿了今日首胜。
　　在吃鸡的那一刻，封卓往后靠住椅背：“哎，牛批……啊啊啊卧槽！！”
　　他瞬间往前倾身，双手抓着桌子边缘，指节因为太用力忍痛而泛了白。
　　封卓挺着胸微昂起头，闭上眼皱紧眉缓解后背上针扎般的刺痛。
　　段易扭脸盯着满脸痛苦的封卓，眸色渐深。
　　他的喉结无意识地微滚，然后梗着脖子僵硬地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瞪着电脑屏幕。
　　……
　　从网吧包间收拾东西要各自回家时，段易没拿任何药。
　　封卓很不客气地把膏药和喷雾往自己书包里塞，说：“你不带走我可拿家里去了！”
　　段易无所谓道：“拿呗。”
　　封卓装好段易买的所有药，在背起书包跟段易走出包间的那一刻，嘴里嘟囔道：“拿了好像也没用。”
　　“自己够不到啊！”他苦恼地皱着眉薅了薅头发。
　　“找人帮忙。”段易接了句。
　　封卓不经烦恼地随口开玩笑说：“找谁？找你吗？”
　　段易脸色冷淡地反问：“我帮你补课还要帮你贴膏药，我是你保姆吗？”
　　封卓很欠揍地笑嘻嘻：“你愿意的话也不是不行啊。”
　　段易微微一笑，毫不留情地拒绝：“我不愿意。”
　　.
　　当晚，睡着后的段易陷入水深火热的梦境中。
　　梦里的他从身后抱着一个人，那人挺着胸昂起头，脸上带着几分痛苦，抓着桌沿的双手很用力，修长的手指格外漂亮，难受地不断低喃说疼。
　　而他呼吸急促，只低嗓音沙哑地低声回：“忍忍。”
　　直到对方气息不稳地喊了声：“易老师……”
　　段易突然看清了他怀里人的那张脸。
　　段易蓦地惊醒。
　　房间里漆黑一片，特别安静，只有他自己不稳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充斥在耳边，格外清晰，甚至在一下下震着耳膜。
　　须臾，段易才发现身体上的异常。
　　他压低眉骨，慢吞吞地坐起来，下床进了浴室。
　　段易有点烦。
　　这是他第一次在做这种梦时浮现出清晰的人脸。
　　而那人是，封卓。
　　一个他还没弄清楚他是直是弯的家伙。
第22章第22章
　　真敢想啊你！
　　国庆节前一天的下午大课间,月考成绩出来。
　　封卓从班级倒一变成了班级倒五。
　　虽然进不算大，但至少在往前挪。
　　而言嘉没了封卓垫底，光荣地从倒二变成了倒一。
　　言嘉看着堪称惨烈的成绩单，回头对封卓说：“卓哥,我妈让你今晚去我家吃饭,但看现在这情况,我觉着你还是别露脸了吧，不然我太难过了！”
　　封卓本来就因为自己进步挺高兴的，这下更是幸灾乐祸，偏要跟言嘉对着干,特欠儿地说：“我就去。”
　　“我要听唐姨和言叔夸我，不过我最想亲眼看他们骂你,这种大好机会，我肯定是要刷刷脸再添把火的。”
　　言嘉指着封卓鬼哭狼嚎,声泪俱下：“你就直接说,还要不要我这个兄弟了！”
　　封卓故意道：“反正游戏里有大佬，学习上有段易,你这个兄弟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就坐在封卓旁边的段易听到这句话，心头蓦地一跳。
　　肖远秋的目光也似有若无地在他俩身上飞快扫了扫。
　　言嘉像极了被抛弃的糟糠妻：“渣男！分家！”
　　封卓很配合地说：“分！”
　　肖远秋实在听不下去,破了功,直接笑出声来：“言嘉你这逼真的演技，不去当演员实在可惜了。”
　　言嘉瞬间大变脸。
　　被夸赞了一番的他嘿嘿乐：“人各有所长,我就觉得吧,我的天赋不在学习上。”
　　肖远秋：“在演戏上？”
　　言嘉摇摇头,纠正：“在除了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上。”
　　封卓转着笔拆台：“你可真抬举你自己,牛皮吹得比天还高。”
　　言嘉说：“怎么的,这年头牛皮都不让人吹了？”
　　“那倒没有,”封卓做了个请的手势：“您继续吹，反正也就能得瑟这么一会会儿了，等放学回了家就会被打回原形。”
　　言嘉怒摔练习册。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封卓在段易给他讲完题后很小声地问他：“易老师，你国庆会出去玩吗？”
　　段易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不。”
　　封卓开心地眉毛都挑了起来，“那我到时候有问题就直接找你了啊！”
　　段易冷漠道：“拒绝。”
　　“假期要休息。”他说。
　　封卓说：“我给你加班费。”
　　段易：“我不缺钱。”
　　话题又一次绕回了原点。
　　封卓眼巴巴地瞅着段易，叹了口气。
　　听到他的叹息，段易掀起眼皮来，和他对视上。
　　“干嘛？”段易压低眉骨，语气淡淡的。
　　封卓用手托住下巴，微微偏了点头，回他：“我在想你到底缺什么，好对症下药诱惑你。”
　　段易：“……”
　　他面无表情地别开视线，不再理封卓。
　　而听到他俩对话的言嘉却悄悄向后扭脸，小声问封卓：“卓哥你不跟我们一起去玩吗？”
　　封卓点头，“嗯，不去。”
　　言嘉说：“干嘛不去啊！我妈早就把咱们四个的票订好了。”
　　封卓找了个很完美的理由：“我要学习，我爱学习，下次我要进步至少19名。”
　　全班46个人，他这次排42，再进步19名，就是第23名。
　　刚好卡在能够辅导别人的最后一个名额。
　　只要他能挤进辅导其他同学的行列，距离他拿回奶奶的信就更近了。
　　言嘉震惊，偷偷向后给封卓竖了个大拇指：“真敢想啊你！”
　　封卓轻嘁，“等着瞧！”
　　把他俩对话全都听了进去的段易翻开考点辅导书，开始给封卓勾题。
　　.
　　当晚去言嘉家里吃晚饭，封卓被唐枝和言明远狠狠夸赞了一番。
　　然后他又哄又道歉又保证，终于让唐枝把给他买的出行的票给退了。
　　封卓给的理由非常朴实无华：“我想利用假期好好查漏补缺一下知识点，之前落下的太多了。”
　　是拒绝的借口，但也是真实的理由。
　　看到封卓这么上进努力，唐枝特别欣慰，然后又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不免叹了口气。
　　从言嘉家里回去后，封卓洗了个澡就打开了电脑。
　　他暗暗下定决暔渢心，今晚是他期中考试前最后一次打游戏。
　　封卓登录上账号，发现经常跟他打游戏的大佬也在线。
　　他立刻就向对方发送了组队邀请。
　　段易坐在电脑前，但并没有玩游戏，也没写假期作业，而是在解一道很难很有挑战性的超纲数学题。
　　封卓的邀请发过来时，他刚好有了些想法。
　　段易接受了邀请入队，封卓开心兴奋的声音立刻就从耳麦里响起：“一上游戏就发现你在线！”
　　段易没回他。
　　他正要把这道题的解题思路简单记录一下，耳机中突然传来封卓的惊叫：“卧槽！！”
　　段易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笔在纸上划过一道痕迹。
　　他刚要敲字骂他，封卓的话语又响起来：“我忘记切双排模式了，随机匹配了俩队友。”
　　“大佬，我们直接撤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麦里就有个温和清润的男声响起：“一起玩吧。”
　　是队伍里的3号，这个人昵称叫「Komorebi」。
　　段易其实无所谓，便打字回封卓：“玩。”
　　封卓回他：“好嘞！”
　　然后封卓就跟3号聊起天来。
　　段易不开麦说话，4号开着麦，但一直没讲话，队伍里只有封卓和三号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往。
　　也因此，封卓和段易知道了3号和4号是姐弟。
　　继而也得知他们是中日混血，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日本人，姐姐一直和母亲生活在日本。
　　所以不怎么会中文，而弟弟从小跟着父亲在中国长大，现在在美国念大学，所以不管是中文、日语，还是英语，他都说得很流利。
　　过了会儿，在一场激战整队存活下来后，4号姐姐情不自禁地哼起歌来。
　　她唱的是一首日语歌，姐姐的声音很轻很软，听起来清清甜甜的，但只唱了几句。
　　封卓刚好听过这首歌，并且特别喜欢，于是接着4号姐姐唱的部分往下继续唱了下去。
　　4号姐姐霎时很惊喜地感叹了声。
　　段易听不懂他唱的词，但调子很好听。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
　　虽然这不是段易第一次听封卓开口唱日语歌，但上一次远没有这一次听得真切。
　　少年清朗的嗓音顺着耳麦钻入他的耳中，莫名平添了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他随手捞起被搁在旁边的手机，暂时拔掉耳机，点了听歌识曲。
　　随即，段易的手机里显示出一首歌——《世界に一つだけの花》
　　世界上唯一的花。
　　3号男生听到封卓这么流利地唱着日语歌，不由得惊叹，笑出声来：“你竟然会日语？！”
　　封卓回他：“从六岁就开始学了。”
　　3号有些好奇：“为什么要学日语啊？”
　　封卓略微沉吟了下，然后才道：“小时候对日语感兴趣，我奶奶就给我报了班。”
　　4号姐姐随后用日语浅笑着对封卓说：“你唱的很好听。”
　　“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她又夸道。
　　3号听姐姐这样一说，突然想起什么，笑道：“我刚就觉得你的声音跟我一个朋友很像。”
　　封卓问了句废话：“我吗？”
　　3号应答：“对啊，你的声音，甚至连说话的腔调都有点像我那个朋友。”
　　“不过他的语气没有你这么活泼。”
　　封卓难得没有接上话茬，队伍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默。
　　只不过这个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不远处的枪声给打破。
　　本来放松的四个人立刻警惕起来。
　　……
　　虽然跟这对姐弟的组队体验很和谐，但封卓接下来并没有跟他们继续一起四排。
　　他切换成双人模式，开始和始终不肯开麦的「游戏大佬」甜蜜双排。
　　封卓话痨地东扯西扯，段易安静听着，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字回他。
　　直到深夜，段易看了眼时间，已经过零点了，他敲键盘发送消息：“这把结束就撤。”
　　封卓问：“不多玩几把了吗？”
　　不等段易回他，他就又道：“过了今晚我可能会好一段时间不会上游戏了。”
　　段易：【？】；
　　封卓说：“我要准备期中考，所以暂时戒游戏。”
　　说完就叹气：“哎，苦逼又可怜的高中生啊！”
　　段易：“哦。”
　　段易：“加油。”
　　封卓继续问：“所以多陪我玩几把吗？”
　　段易冷酷无情地拒绝：“不。”
　　然后似提醒似鼓励地打了几个字：“好好学习。”
　　封卓又开始唉声叹气。
　　他煞有介事地怅然道：“大佬，你会想我吗？你会记得我的吧！”
　　段易：【？】；
　　段易：“你谁？”
　　封卓飞快接话：“我是你的好队友和最强搭档封封啊！”
　　段易回他：“哦，你是疯子我知道了。”
　　封卓语气郁闷：“友尽再见！”
　　段易无意识地嘴角轻勾，打字问：“哪个feng？”
　　封卓一本正经：“就是下雨的那个风。”
　　段易：“……”
　　段易：“原来不是疯子是傻子。”
　　封卓气炸毛：“你肯定是个特别无趣的人！”
　　段易回道：“我从没说过我有趣。”
　　封卓居然无话可说。
　　随后他又莫名笑起来。
　　段易问他：“笑什么？”
　　封卓说：“突然想起我同桌了，你俩的脾气性格真的有点像，我在想如果让你俩对线互怼，谁会更胜一筹。”
　　段易：“……”
　　他哼笑了声，敲下键盘问封卓：“你觉得呢？”
　　封卓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后，翘起嘴角坏笑道：“我觉得是你啊！”
　　他故意添油加醋地逗这个大佬：“我同桌那叫嘴硬心软，你这是铁石心肠！”
　　段易：“……”
　　傻逼。
　　封卓还在继续闹他：“你要是不服就开麦来战！”
　　原来是想借此刺激他开麦说话。
　　段易哼笑了声，眉梢轻抬着打字发送。
　　【老】
　　【子】
　　【就】
　　【不】
　　封卓也就是顺口一逗，也没真的想让对方开麦讲话。
　　所以他并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敲着键盘发送了自己的手机号在聊天框，同时语气认真道：“这是我的微信号，你可以加一下，方便联系。”
　　段易回他：“我铁石心肠，不加。”
　　封卓忍不住笑，说：“我那是开玩笑啊！”
　　段易说：“那也不加。”
　　封卓不解：“为什么？加上了以后约着打游戏在微信上喊一嗓子就可以了，多方便啊！不用像这样总碰运气。”
　　“而且平时也可以聊天啊朋友！”
　　段易轻抿了抿薄唇，露出触角隐晦地试探：“我喜欢男人，你要是不喜欢男人也不想被男人喜欢上的话，最好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封卓沉默了两秒，随即了然地「啊」了声，听不出情绪地回他：“我知道了。”
　　退了游戏关电脑之前，段易打开音乐软件，搜出这首歌来，听了一遍。
　　然后他把这首歌加入了「我喜欢」的播放歌单。
　　这晚深夜。
　　段易躺在床上，睁眼发呆了好久。
　　他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琢磨封卓的回答。
　　那句「啊我知道了」，其实就表明了他是直的吧。
　　另一边的封卓也罕见地失眠了一次。
　　因为他突然很好奇，自己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答案啊可恶！！
　　作者有话说：
　　记住这个3号Komorebi
第23章第23章
　　你不是错误，封卓，你没有错。
　　国庆假期的这几天,封卓每天早上被闹钟叫醒，爬起来去网吧单间看书刷题，有时候会遇上段易在，有时遇不上。
　　碰到段易也在网吧时,他总要拉着段易给他讲他攒下来的不会的题型。
　　一晃国庆节就过了一大半。
　　接下来的五号和六号,段易都没有出现。
　　封卓在微信上问他什么时候来网吧,段易回复说这个假期不会再去了。
　　封卓直觉段易遇到了事情，便问：“为什么？”
　　段易说：“有点事。”
　　随后，他又发来：“你要不着急，就等开学后去了学校我再给你讲。”
　　封卓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回了一个字：“急。”
　　然后他就看到段易的名字一会儿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一会儿又恢复成原样。
　　最后,段易问：“要不你来我家？我走不开。”
　　封卓：“好。”
　　封卓：“定位甩一个。”
　　段易把定位发过来，封卓看了看具体位置,然后就下楼,从储藏间里推出单车，骑车去了段易家。
　　到段易家门口时,封卓透过雕花铁门望着眼前气派的房子，不由得讶异。
　　他只知道段易有点挑剔,没想到段易居然是个有钱少爷。
　　封卓还没按门铃,大门忽然缓缓自动打开。
　　随即，段易推开屋门立在台阶上,说他：“愣着干嘛,进来。”
　　封卓蹬上脚踏板,骑着单车进了院子。
　　段易盯着他骑来的单车,似有若无地轻挑了下眉梢,好像是没想到封卓有单车。
　　“什么时候买的？”封卓踩上台阶时,段易问道，然后又说：“没见你骑过。”
　　“你说单车？”封卓扭脸看了眼那辆被他放在院子里的自行车，目光有一瞬变得悠远，然后回过头来，语气如常地回段易：“去年买的。”
　　是奶奶送他的生日礼物。
　　“离学校这么近，用不着骑车。”他补充了句，是在回答段易说的那句「没见你骑过」。
　　进了屋，段易从鞋柜拿出一双崭新的拖鞋递给封卓。
　　封卓换上拖鞋，跟着段易进了客厅。
　　就在段易要带封卓上楼时，厨房门口冒出一个人来，对方笑着问：“是小易的朋友吧？”
　　不等段易开口介绍，封卓就点点头回对方：“阿姨好，我是段易的同桌封卓。”
　　中年女人笑道：“你好，我是家里的阿姨，你随着小易叫我李姨就行。”
　　封卓乖乖道：“好的李姨。”
　　段易对李姨说：“我们去房间讲题。”
　　“去吧去吧，”李姨说完，又笑语盈盈地问：“要吃水果吗？我给你们弄个拼盘？”
　　段易应：“好。”
　　封卓道谢：“谢谢李姨。”
　　到了二楼，封卓直接被段易带去了他的房间。
　　一踏进他的卧室，封卓就打量着感叹：“你把房间收拾也忒干净整洁了！”
　　“你是不是有洁癖？”
　　后一句纯属封卓瞎几把说着玩，没想到段易却正经认真地回：“是有。”
　　刚坐到他床尾的封卓登时一屁股弹起来。
　　他「卧槽」了声，然后说：“那你还带我进你房间，咱俩要不去楼下客厅讲题……”
　　段易像是没什么耐心，嘟囔了句：“麻烦。”
　　他已经在书桌前坐下来，随后又拉了把椅子，抬眼看向封卓。
　　封卓只好走过来，在段易旁边坐下。
　　他拉开书包拉链，掏出课外习题册和笔等东西。
　　封卓掀开习题册中被他折了角的其中一页，上面用红笔勾出了他不会的题目。
　　段易看完题目后，从笔筒里拿了根铅笔，在图上做辅助线，然后开始给封卓讲题。
　　过了会儿，段易在封卓写解题步骤时下楼去倒水喝。
　　李姨就是在这时敲响的房门。
　　封卓撂下笔，走过去开门。
　　李姨端着水果切块拼盘站在门口。
　　她笑着把果盘递给封卓，说：“来，水果拼盘。”
　　封卓接过果盘，礼貌道谢：“谢谢李姨。”
　　“不用这么客气，”李姨嘴角扬着，对封卓说：“你可是小易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他肯定特别看重你。”
　　封卓受宠若惊地怔住。
　　他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个来段易家里的同学。
　　而且还直接进了他的房间。
　　房门已经被李姨顺手关上了，可封卓还杵在原地没动。
　　段易喝完水回来一推开门，就看到封卓捧着果盘站在门口，像在迎接他。
　　但这也太惊悚了。
　　段易不可避免地被封卓吓了一跳。
　　他皱了皱眉，语调冷淡：“你杵这儿干嘛？”
　　封卓眨了眨眼，看向他，如实道：“李姨刚来送果盘。”
　　段易说：“我又不瞎。”
　　封卓继续告诉他：“李姨说我是你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
　　段易不动声色地蜷了下手指。
　　“不是我带回家，是你找上门。”段易义正严辞地纠正，“而且不是你自己说，你很急吗？”
　　封卓转身跟着他往书桌前走，笑嘻嘻道：“反正我挺高兴的！”
　　“能做第一个进你家门的同学，就连班长都没来过诶！”
　　段易：“……”
　　他坐下后，拿起封卓写的解题步骤看起来。
　　封卓则毫不客气地吃起了果盘。
　　他一边吃一边问：“话说，你为什么不能出去啊？”
　　段易语气淡淡道：“我妈生病了，在家休息。”
　　封卓愣了愣，“啊？”
　　段易继续说：“我得看着她。”
　　封卓茫然地问：“为什么要看着她？”
　　“不然她会去加班忙工作。”
　　封卓感慨：“阿姨是个女强人啊。”
　　段易抿唇没说话。
　　这场补课持续到傍晚。
　　封卓收拾了东西要走，段易没说什么，跟着他从二楼下来。
　　已经睡醒午觉坐在客厅看电视的段淑兰听到动静，扭脸望过来。
　　她看着封卓，笑吟吟道：“封卓？”
　　封卓连忙应：“哎，是我。”
　　然后说：“阿姨好，段易说您生病了，身体好些了吗？”
　　段淑兰温柔地笑说：“已经没事啦，就是小易不放心，非要我在家休息。”
　　封卓也笑，“多休息休息总是好的。”
　　“那……阿姨我就先回了，您照顾好身体。”
　　段淑兰起身，问：“这就走啊？”
　　然后又邀请：“小易难得带朋友回家，一起吃个晚饭再回也行啊。”
　　封卓不愿意多打扰，刚要礼貌拒绝，段易冷然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在这儿吃吧。”
　　封卓扭脸看了段易一眼。
　　段易偏开目光根本没看他。
　　段淑兰也连忙拍板定下来：“就在这儿吃，阿姨让李姨给你做着饭呢。”
　　既然这样，封卓就没有再推辞，他弯了弯眼，答应：“好，那我就等着尝李姨的厨艺了。”
　　段淑兰开心地笑说：“在这儿住下都行，家里有客房。”
　　一开始封卓没想在段易家里住。
　　但到最后……他真的没走。
　　段易和封卓在饭桌上都喝了酒。
　　别人不知道封卓的酒量，段易却清楚。
　　几杯灌下去，封卓就醉醺醺的了。
　　段淑兰没想到这小伙子酒量约等于零，笑着对李姨说：“李姐，去把客房收拾出来，今晚让卓卓睡。”
　　李姨也很高兴，立刻应允下，随后就去做事了。
　　不过，吃完晚饭后，封卓没有立刻回客房睡觉。
　　而是跟着段易去了段易的卧室。
　　明明没酒量，却吵着继续喝。
　　段易拿了几罐啤酒回房间，跟封卓又喝了会儿。
　　书桌上的电脑开着，正在放Spitz乐队的MV。
　　封卓坐在书桌前，双脚踩在椅子边缘，屈腿抱膝，缩成一团窝在椅子里。
　　喝醉的他脸颊晕开红，眼睛仿佛失了焦距，迷迷蒙蒙的。
　　段易走过来拿他手里的啤酒。
　　在两个人拉扯啤酒罐时，封卓仰脸望着立在他面前的人，大着舌头吐字不清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长这么好看了。”
　　“你像你妈妈，她长得很美。”
　　段易：“……”
　　封卓又说：“你妈妈真好，怎么这么温柔啊。”
　　语气里藏不住羡慕。
　　他说完，继续咕哝：“好想跟你抢妈妈，让她当我妈妈好好疼爱我。”
　　段易垂眼盯着他，一言不发。
　　封卓率先松开啤酒罐，任段易拿走，放到旁边。
　　段易问他：“你睡不睡？”
　　电脑上的MV已经播放到了其他日语歌。
　　封卓没有回答他，只随手拿起一罐没开封啤酒，跟着视频里的歌手一起唱起来：“まちがいさがしの间违いの方に，生まれてきたような気でいたけど。”【标注】
　　段易叹了口气，任他发酒疯。
　　反正房间的隔音还算好，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封卓扯着嗓子跟着MV一起唱，段易就在旁边盯着他。
　　后来他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打开视频开始录封卓撒酒疯。
　　等这首歌结束，封卓终于消停，段易刚要结束录制，封卓就捧着他当作「话筒」的啤酒罐说：“我喜欢……”
　　段易的心脏蓦地悬起来，被挂在半空摇摇晃晃。
　　随即他就听到他继续道：“这首歌。”
　　段易都没问他原因，他自己就给了理由：“错误……我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封卓仰脸问：“我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对吧？”
　　“不被父母爱的小孩，为什么要被生下来呢？”
　　段易没说话，只点了结束录制，然后把手机放到桌上。
　　封卓忽然问他：“段易，你有理想吗？”
　　原来还知道站在他眼前的人是他。
　　段易「嗯」了声，说：“有。”
　　顿了几秒后，他又道：“想做飞机设计师。”
　　去研究父亲未能完成的科研项目。
　　封卓嘿嘿笑，“我没有诶。”
　　“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段易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会知道的。”
　　封卓没再说话，只学以致用地单手拉开易拉罐的环，继续喝啤酒。
　　段易沉了沉气，“你还喝？不去睡觉吗？”
　　封卓醉了吧唧地笑着说：“我还能喝！”
　　段易：“……”服了。
　　最后封卓喝到昏昏欲睡，几乎要歪倒在椅子里。
　　段易抓着他的胳膊，好不容易把人给拽起来，结果他却不配合。
　　段易怕这样强行把封卓拖回客房会惊动母亲休息，只好把人扔进自己的床上。
　　然而，封卓在躺到段易床里的那一刻，却无意识地反手拉了下，让本来要松手的段易瞬间失去平衡，直直俯身凑近他。
　　段易勉强单手撑住，才不至于结结实实趴到封卓怀里。
　　他垂眼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乌黑的眸子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左胸腔内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封卓丝毫不知他俩此时距离有多近，姿势又有多暧昧。
　　他闭着眼，像在说梦话般喃喃：“扎小揪揪，扎小揪揪好看，段易你扎个揪揪……”
　　段易：“……”
　　他甩开封卓扯着他的手，抿紧唇冷脸起身，然后盯着床上不省人事的醉鬼低骂：“揪个屁！你想得美！”
　　因为封卓把段易的床霸占了，段易只能拿上手机去了客房。
　　深更半夜，他躺在床上，点开他今晚录的那个视频翻来覆去地看。
　　起初段易只盯着画面中的人了，并没有注意其他。
　　循环播放了几次后，他终于将视线落到了电脑屏幕上的歌词上。
　　每句日语歌词下面都对应着一句中文歌词。
　　而这首歌最一开始的两句歌词，是——
　　“虽然觉得自己生来像是，找不同游戏中的错误。”【标注】
　　错误。
　　这句歌词直接就让段易想到了封卓说他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但是歌词里还说：“对错与否，已不重要。”
　　“让我看到你从不示人的另一面。”
　　“只是强烈地认定，我非你不可。”【标注】
　　段易坐起来，盯着这个视频好一会儿，然后下床离开了客房。
　　他推开卧室门，摸黑走进去，然后在床边缓缓蹲下来。
　　大概是晚上容易冲动。
　　也可能因为，今晚喝了太多酒，此时酒劲儿过于上头。
　　寂静的黑暗里，段易缓慢低声道：“你不是错误，封卓，你没有错。”
　　“总会有人因为你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而感到高兴。”
　　比如我。
　　作者有话说：
　　卓卓不用羡慕，易哥的妈妈以后也会是你妈。
　　标注：《寻找错误》菅田将晖
第24章第24章
　　谁跟你脑电波共振。
　　隔天清早,封卓醒来。
　　睁开眸子的他睡眼惺忪打量着这个房间，迟钝了几秒后才想起，昨晚他喝大了。
　　这是段易的卧室。
　　而他，正躺在段易的床上。
　　封卓「卧槽」了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段易推门进来时,封卓正从床上蹦下来。
　　“醒了？”段易似是意外地挑挑眉,语调没什么波澜起伏，对封卓说：“洗漱完下楼吃饭。”
　　“那个……”封卓欲言又止。
　　说完话正想转身走的段易又看过来，疑问：“嗯？”
　　封卓很抱歉道：“昨晚我喝大了。”
　　段易说：“我知道。”
　　“我……我帮你把床单被罩还有枕套撤下来吧，”封卓一副心虚的模样,忍不住解释：“我记不得我昨晚干嘛了，不小心占了你的床真的不好意思。”
　　段易「嗯」了声,“不用撤，过后我自己弄。”
　　封卓觉得段易可能是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也没执意强求。
　　“那我去刷牙洗脸,”封卓说完又问：“有没有牙刷……”
　　段易像是没了耐心，微皱着眉回：“卫生间都有。”
　　“哦……”封卓抓了抓凌乱的头发,顶着鸡窝头踏进了卫生间。
　　他站到洗手台前，看到台上当了一只杯子和一只新牙刷,便拿起来用了。
　　喝醉的后遗症就是醒来头疼。
　　封卓边刷牙边闭着眼放空脑袋。
　　昨晚醉酒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封卓是真的基本没印象了。
　　他只隐约记得段易说他想成为飞机设计师。
　　飞机设计师。
　　一听就很牛掰。
　　自己呢？
　　封卓叹了口气，毫无头绪。
　　他想在只想好好学习,拿回奶奶给学校领导的那封信。
　　至于高考志愿和以后的理想。
　　再说吧。
　　须臾,封卓刷牙的动作忽然顿住。
　　他的脑子里不知为何,无比清晰地响起了两句话。
　　“你不是错误,封卓,你没有错。”
　　“总会有人因为你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而感到高兴。”
　　他蓦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茫然。
　　什么情况？
　　昨晚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了，竟然会让段易这个嘴硬的人说出这么柔软的安慰。
　　还是说……这是他的臆想？做的梦？？
　　封卓一时间分不清这两句话到底是不是段易真的亲口说过。
　　他抱着疑惑洗完漱下了楼。
　　在挨着段易坐下后，封卓偏身歪头凑近段易小声嘀咕：“我昨晚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段易垂眼瞥他，语气淡淡的问了回去：“怎么算过分？”
　　“你让我扎头发算不算过分？”他说完，冷笑了声。
　　封卓登时有点无地自容。
　　他有点心虚地为自己辩解：“我喝醉了就会胡说八道，你别当真。”
　　封卓一边暗骂自己潜意识里到底对段易扎小揪揪有多大的执念，一边庆幸自己说的过分的话是这个而不是别的什么。
　　所以……洗漱时闪现在他脑海中的那两句话看来是他做梦梦到的了。
　　可是，为什么他会梦到段易会安慰他？
　　难不成……他的潜意识里期待得到来自段易的安慰？
　　救了个大命！
　　这也太他妈的矫情做作了！
　　一点都不像他！
　　封卓努力把这个猜想从脑袋里摒除。
　　段淑兰笑着问封卓：“卓卓昨晚睡的好吗？”
　　封卓无法避免地想起自己霸占了段易的床。
　　他面上一派云淡风轻，镇定地笑着回：“嗯，挺好的阿姨。”
　　“头疼不疼？”段淑兰关切地问，然后又笑吟吟道：“没想到你酒量不太行，还没跟小易喝两杯呢，就醉了。”
　　封卓的脸有些红，他嘿嘿笑，“我的酒量四舍五入等于零，喝点酒就上头，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那以后可得注意点，在外面尽量不要喝多。”段淑兰温柔地说：“在家可以适当喝些。”
　　“好，”封卓无比乖巧地应下，嘴甜道：“谢谢阿姨关心。”
　　段淑兰笑说：“你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
　　“怎么会！”封卓的尾音都扬了起来，他一本正经地对段淑兰说：“我就喜欢有人管我，阿姨你真好。”
　　封卓和段淑兰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得格外投机，而夹在他俩中间的段易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只低头不紧不慢地吃饭。
　　吃过早饭后，封卓又在段易家里呆了一个白天，让段易给他补了一天的课。
　　傍晚，在封卓跟段淑兰打招呼说要走的时候，段淑兰还热情地挽留他吃过饭再回去。
　　封卓这次没有答应，他语气抱歉道：“我发小喊我去他家吃饭。”
　　从没过问封卓半句他家庭和父母的段淑兰察觉到不对，但没多说什么，只笑说：“那你以后常来家里啊，有机会阿姨亲自给你做饭吃。”
　　封卓开心地点头答应：“好，我一定会再来找阿姨说话的。”
　　李姨在客厅喊段淑兰，说有电话需要她接。
　　段淑兰便转身回了屋。
　　门口只剩他俩，段易终于忍不住：“找谁？”
　　封卓无辜地眨巴着眼：“找阿姨啊！”
　　“我跟阿姨可太投机了！”他眉开眼笑，“我可喜欢阿姨了。”
　　段易面无表情：“哦。”
　　封卓这才咧嘴笑说：“到时候顺便来看看你。”
　　段易一脸冷漠：“不需要。”
　　“啧。”封卓下了台阶，在墙边推过自行车，抬腿跨坐到车坐上，随后对他挥挥手：“走了啊！谢谢这两天款待。”
　　等封卓离开，段易上楼回了卧室。
　　他站在房间里，目光扫过书桌，上面还有封卓喝养乐多的空瓶，还有吃完零食的包装。
　　那家伙用了他的红笔，就这么扔在桌上，也不知道给他放回笔筒。
　　电脑页面为还停留在他看动漫的窗口，完全不知道不用就该关掉。
　　椅子上的靠枕被他长时间压着，现在看起来有点扁。
　　甚至就连他闲得无聊从书包拉链上摘下来的挂件，都还在他书桌抽屉的把手上挂着，忘了拿走。
　　段易的视线最终落到了床上。
　　枕头、床单、被罩，都被他接触过。
　　满屋子遗留了他的痕迹。
　　段易坐到床边，慢慢地往后倒，最后平躺在床边。
　　他扯过被子，遮住了脸。
　　然后闭上眼，呼吸着，气息越来越不畅。
　　脑海中渐渐浮现出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封卓扯着他的手，把他拉近，让他不得不俯下身，近距离地望着他，闻到他满身的酒气。
　　胸腔里的心跳又开始变烈，耳根也随之发烫。
　　就连当时被他抓过的手都仿佛重燃了那抹温度，像是有簇火在烧。
　　段易搭在被子上的手一点一点收紧，最终将被子攥出很深的漩涡。
　　而他，几乎缺氧。
　　好烦，也好燥。
　　.
　　封卓在言嘉家里吃了晚饭，还收到了唐枝给他买的礼物和新衣服。
　　晚饭过后，封卓没有在言家住下，他拎着东西一个人回了清和园。
　　在出了电梯后，发现三花猫正趴在门口，像是在等他开门。
　　也不知道在这儿趴了多久。
　　封卓惊喜道：“茁茁！”
　　三花猫扭头，然后站起来绕着他腿边来回蹭，一边蹭一边喵喵叫。
　　封卓蹲下摸了摸它，笑着说：“饿了知道来找我了？你个小渣男。”
　　随即他用钥匙开锁进门。
　　封卓把书包和购物袋都放到沙发里，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猫罐头打开，放到等在家门口的三花猫面前。
　　接下来十多分钟，三花猫只管埋头吃罐头，封卓就对着它左照右拍。
　　最后选了三张他觉得很好看的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封卓：“小渣男回家了。【三张照片jpg】”
　　言嘉评论：“它是小渣男你是什么？等小渣男回家的深闺怨妇吗？”
　　封卓回复：“你大爷！咱俩不打一架说不过去。”
　　肖远秋评论：“好可爱的猫，它叫什么？”
　　封卓回他：“朕御赐的名字——茁茁。”
　　段易洗完澡出来随手刷朋友圈，就看到了封卓发的这条动态。
　　因为他和言嘉还有肖远秋也都是好友，所以能看到他俩的评论以及封卓回复他俩的内容。
　　原来，他那晚蹲在小路上唤的不是「卓卓」，而是「茁茁」。
　　他没有评论，只默默地点了个赞。
　　退出微信后，段易倚靠着床头又把昨晚封卓喝醉酒后发酒疯的那个视频看了好几遍。
　　过了会儿，他打开网页，输入了几句中文歌词，搜出了封卓当时跟着唱的那首歌的歌名。
　　然后段易又打开音乐软件，搜出这首歌来，点击分享，在「谁可以看」中选择「部分可见」，然后点中那个头像是脏兮兮三花猫的联系人。
　　最后，摁了发表。
　　一分钟过去，没动静。
　　五分钟过去，依然毫无反应。
　　十分钟了，微信朋友圈里还是没有任何未读消息。
　　段易捏着手机，摁亮屏幕又摁灭屏幕，打开微信又退出微信。
　　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
　　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收到了对方的点赞。
　　他有点贪心地继续等待，希望会蹦出一条评论。
　　一分钟后，界面上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
　　段易的心蓦地漏跳一拍。
　　他点开，上面是封卓评论的他这条动态。
　　【吱唔呃：脑电波共振了这不是？看到你这条朋友圈时，我正在听这首歌。】
　　自从加上封卓的好友后，段易就没给他加过备注名，所以显示的一直都是封卓的微信昵称。
　　段易盯着「吱唔呃」这三个字，脑子里浮现出了另一个字。
　　他返回微信，给自己修改了微信名。
　　从「Y」改成了「噫」。
　　然后又点开朋友圈动态，回复封卓：【谁跟你脑电波共振。】
第25章第25章
　　给我留点。
　　国庆节后回校,秋季运动会拉开帷幕。
　　上午八点多，要参加100米短跑的段易和封卓先后出现在了检录处。
　　虽然参加了同一项运动，不过封卓和段易并不在同一组。
　　段易在第一组上场，封卓在第三组。
　　检录完要离开时,封卓把手搭在段易肩膀上,他刚要说话,就被段易毫不留情地扒拉开手。
　　封卓这才想起来段易不喜欢被人用手触碰肩膀。
　　他改为用胳膊，姿态随性懒散，歪着头对段易笑说：“易老师，决赛组见。”
　　段易冷哼,“你先跑进决赛再说也不迟。”
　　封卓「嘿」了声，扭脸似笑非笑道：“看不起谁呢？”
　　他俩凑得近,段易一脸冷淡地瞅着起跑线那边，封卓看着段易,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
　　唐梦丹和邢潇刚巧看到这一幕,两个女孩子立刻掏出手机对着段易和封卓一通拍。
　　运动会期间学校抓的不严，对学生拿手机拍照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大家都无所畏惧，举着手机各种拍照。
　　“救命！”邢潇低头看着自己拍下来的照片,语气兴奋道：“他俩也太好磕了！”
　　唐梦丹也说：“给我锁死！！”
　　李冬走过来时,就听到唐梦丹在说这句话。
　　他好奇地问：“梦丹，你在说什么啊？哪部动漫吗？”
　　唐梦丹立刻摁灭手机屏幕,她囫囵点头,含糊道：“嗯,我在跟潇潇聊动漫。”
　　李冬把手中的水递给她,憨憨地笑着说：“给你水。”
　　唐梦丹眉眼弯弯地接过来,对他道谢：“谢谢。”
　　邢潇逗李冬：“体委,我的呢？”
　　李冬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不妥当，他歉意道：“啊……抱歉，我给忘了，我去给你拿。”
　　邢潇乐起来，喊住要跑开的李冬，“不用啦！一会儿我自己去拿。”
　　说完她就偷偷碰了碰唐梦丹的胳膊，小声笑说：“只知道给你拿水哦。”
　　唐梦丹被调侃的脸颊泛起红晕，她嗔怪邢潇：“潇潇！”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
　　100米短跑已经开始了。
　　段易犹如一支离弦的箭，奔跑的速度快到在手机相册里都出现了虚影。
　　正在给段易拍照的言嘉震惊道：“卧槽！大佬这速度，小圆球你……”看我手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封卓的高喊突然响彻操场：“易老师！冲鸭！！”
　　“噗……”肖远秋瞬间笑出声。
　　段易听到封卓的呐喊，不但没能更快，反而有点卸力。
　　幸好他已经冲到终点，不用再往前跑。
　　冲过终点后，段易慢慢停下来。
　　看台和跑道旁边的人群正激动地欢呼着，段易趁没人注意，偏过头抿唇笑起来。
　　很快，他把手攥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声，然后就敛了笑。
　　段易录完成绩来到言嘉和肖远秋身边时，俩人正凑在一起看言嘉刚刚给段易拍的照片。
　　“你看这张，都重影了！”
　　“这个这个，这个帅，完美抓拍！”
　　肖远秋看到段易，笑问：“易哥，你到最后冲刺的时候怎么还降速了？”
　　段易斜了肖远秋一眼，“你试试？”
　　肖远秋听懂了他的意思，笑出声，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封卓那一嗓子的威力太大，我承受不住。”
　　段易：“……”
　　说的跟他能承受似的。
　　言嘉说：“哎哎哎，卓哥在的第三组在准备了。”
　　三个人在跑道旁排排站，等着看封卓的表现。
　　须臾，随着枪响，反应最快的封卓领先起跑。
　　在要经过段易他们站的这处时，封卓扯着嗓子大喊：“易老师，决赛见！”
　　嚎的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气势又拽又狂。
　　段易转身就走。
　　封卓录完成绩只看到言嘉和肖远秋在，便问：“段易呢？”
　　肖远秋忍着笑说：“你一喊那句话易哥就走了。”
　　封卓心里有点闷，嘟囔道：“这就走了啊……”
　　都没看他闯线。
　　忽而，一只那些矿泉水的手从他身后伸过来。
　　封卓盯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惊讶地转过身。
　　段易微皱着眉，满脸写着不耐烦，没好气道：“要不要？”
　　封卓立马乐呵呵地拿过这瓶矿泉水，“要啊！谢谢易老师！”
　　他拧开瓶盖，仰头就咕嘟咕嘟喝起来。
　　段易盯着封卓上下滚动的喉结看了几秒，然后默默别开了视线。
　　像掩饰不自然般，他提醒封卓：“跳高那边要开始检录了。”
　　封卓旋好瓶盖，对段易说：“那过去吧。”
　　肖远秋和言嘉也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跳高的场地。
　　封卓和段易结伴检录完，等着叫号上场。
　　随后，一轮接一轮地往下刷人，当杆的高度升到一米七时，只剩封卓和段易。
　　肖远秋笑说：“跳高项目的冠亚军被咱们班包揽。”
　　言嘉回他：“我赌一把100米跑的冠亚军也被他俩包揽。”
　　封卓第一跳。
　　他助跑、起跳，身姿轻盈一跃。
　　不过不小心碰掉了杆。
　　接下来是段易。
　　和封卓一样，他也同样助跑、起跳，完成了背越式跳高。
　　但同样将杆碰掉了。
　　封卓笑了下，开始准备第二跳。
　　他在助跑前，抬眸看向杆，脸上的笑容收敛，难得神情认真。
　　然后，助跑，起跳。
　　他的身体在杆的上方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轻盈地越过横杆，人倒在垫子上。
　　封卓干净利落地翻滚一圈，站起来。
　　他高兴地举起双手呼喊：“喔！”
　　言嘉也激动地叫：“啊啊啊卓哥过了！！完全没碰到杆！！”
　　封卓笑望向正要第二跳的段易，扬声道：“易老师，加油！”
　　段易看了封卓一眼，和他对视了瞬。
　　而后他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抿住唇，开始第二跳。
　　还是把杆碰了下来。
　　段易还有一次机会。
　　但到最后，依然没有改变结局。
　　封卓拿了跳高第一，段易第二。
　　下午的100米跑决赛，果然被言嘉猜中，冠亚军也被封卓和段易包揽。
　　只不过这次段易是第一，封卓第二。
　　运动会会举办两天。
　　接力跑在第二日的上午。
　　男子4×100米接力赛，封卓在第一棒，段易是最后一棒，言嘉和肖远秋分别在第二棒和第三棒。
　　短跑的冠亚军都在他们队，这场接力赛赢得非常轻松。
　　吃过午饭后，封卓他们换好篮球队服，一起去了篮球馆。
　　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
　　拉拉队的成员正在篮球场内准备。
　　封卓和段易他们刚进场，同班的杨晴晴就跑到场边，她从她的包里拿出一瓶水，走过来递给封卓。
　　杨晴晴笑眼弯弯地说：“封卓，给你。祝你比赛顺利！”
　　封卓受宠若惊，他连连道谢：“谢谢谢。”
　　“不过水我不就要了，”他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喝的还剩半瓶的矿泉水，“我有的。”
　　这半瓶水是上午段易给他的那瓶。
　　杨晴晴说：“就只有半瓶了，万一不够……”
　　封卓急忙道：“够够够。”
　　段易顺手把自己手里那瓶没拆封的矿泉水递给封卓。
　　本就有点懵的封卓这下更懵，他不解道：“给我干嘛？你自己不喝吗？”
　　段易一副「你在想什么」的表情，冷淡地说：“班长分的，每个人都有。”
　　旁边的肖远秋：“？”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段易，而后低下头笑。
　　“哦……”封卓接过来，然后对杨晴晴晃了晃手中的水，笑说：“这下我肯定够了，你留着自己喝。”
　　杨晴晴有点失落：“那好吧。”
　　杨晴晴拿着没送出去的水离开时，去卫生间的言嘉刚好走过来。
　　他凑到封卓身边，碰了碰封卓的胳膊，笑嘻嘻地调侃：“哎哟卓哥，桃花运来了啊。”
　　封卓蹙眉道：“来你妹！”
　　言嘉一脸正经：“人家女生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
　　“杨晴晴只给你一个人送水诶！”言嘉话语笃定地猜测：“她肯定是因为你救过她，对你产生好感了。”
　　完全没往这方面想的封卓：“……”
　　言嘉好像说的有点道理。
　　可是，他不喜欢杨晴晴啊！
　　后来比赛到中场休息，拉拉队上场跳舞，封卓他们来到场边休息喝水。
　　封卓已经把段易上午给他的那瓶水喝完了，他拧开段易后来替班长拿给他的那瓶水，继续仰头往嘴里灌。
　　没水喝的段易在旁边直勾勾地瞅着他。
　　眼看封卓就要一口气干下大半瓶，段易忍不住出声：“给我留点。”
　　封卓猝不及防被惊到，呛了起来。
　　他拍着胸口咳嗽，仿佛自己听错般皱眉问：“啊？”
　　段易面不改色地撒谎：“我的水喝完了。”
　　“渴得很，你给我剩点。”
　　“哦。”封卓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地把水递过去。
　　段易拿过水瓶就喝起来。
　　不是举高瓶子往嘴里倒，就是很正常的嘴唇贴着瓶口喝水。
　　封卓愣愣地盯着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几秒后，他忽然意识到，段易不是有洁癖吗？
　　他怎么……他这样……
　　看台上的唐梦丹和邢潇正举着手机疯狂拍封卓和段易得同框照。
　　两个女孩子一边拍一边小声交头接耳，激动地磕：“啊啊啊他俩间接接吻了！！”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和段易间接接吻的封卓正目光怜惜地看着段易。
　　他心疼地想，大佬得渴成啥样了啊，都顾不上自己的洁癖了。
　　作者有话说：
　　卓卓：都把有洁癖的易老师逼的没洁癖了。
　　易哥：你动动脑子吧（嫌弃
第26章第26章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傻逼是吧段易！
　　这场篮球赛打得酣畅淋漓。
　　封卓和段易配合得尤其好。
　　两个人带着高二13班的其他篮球队员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拿下了篮球赛的冠军。
　　在夺冠的那一刻，高二13班的男生们蜂拥般奔过去，将封卓和段易抬起来往上抛。
　　封卓已经好久没这样开心过。
　　好像所有的不愉快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他欢呼着大笑，甚至吹了个流氓口哨。
　　等被放下来,封卓刚要跟段易说放学后一起吃饭庆祝,班上就有人提出来：“班长,咱们班在运动会上表现这么好，不得聚一聚庆祝一下吗！”
　　言嘉立刻同意附和：“这必须得庆祝啊！小圆球，安排起来！！”
　　肖远秋笑道：“那就放学后在学校附近那家烤串店见，费用从班费里扣。”
　　封卓挑眉,还是歪头对旁边的段易小声说：“等班级聚餐结束，要不要和言嘉还有班长再单独喝一波？”
　　段易垂眸瞥他,神色间透露出嫌弃，语气也很怀疑：“你确定到时候你还能喝？”
　　“又瞧不起人了,”封卓说：“我醉了也能继续喝好吧。”
　　段易回他：“你醉了麻烦的是别人。”
　　封卓哼了声,“放心，有言嘉呢,到时候我直接跟他回家睡。”
　　段易：“……”
　　到最后，段易也没说行不行。
　　按照封卓对段易的了解,只要他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是默许同意的意思。
　　所以他就把这事儿也跟肖远秋和言嘉说了。
　　肖远秋和言嘉也都欣然同意，决定到时候他们四个人再聚一波。
　　当晚。
　　全班在学校附近的烤串店聚齐。
　　肖远秋要了一个很大的包间,包间里放着三张大圆桌。
　　点完串后,有人说：“班长,能要点酒吗？庆祝没酒差了点味。”
　　肖远秋笑着摇头,“不行,喝酒容易出事,还是用果汁代替酒吧。”
　　正在吃串的封卓压低声音对坐在他身侧的段易说：“还得是咱们私下小聚，班级聚餐都不能喝酒。”
　　段易睇了他一眼，“说得跟你很能喝似的。”
　　封卓说：“酒量是可以慢慢练的，我喝的次数多了，酒量自然就上去了。”
　　刚好有羊肉串被端上来，封卓拿了两根，递给段易一根。
　　段易没接，告诉他：“我不吃羊肉串。”
　　封卓诧异：“啊？你不吃羊肉串啊？”
　　段易「嗯」了声，“受不了这个味。”
　　封卓不可置信：“可你之前还跟我们一起吃了羊蝎子。”
　　“羊蝎子是我唯一能接受的。”段易解释。
　　“好吧，”封卓收回手，美滋滋道：“你那份我替你吃。”
　　段易：“……”
　　封卓中途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站在走廊里的杨晴晴。
　　封卓还没有走近，杨晴晴就忐忑地喊了他：“封卓！”
　　他茫然地问：“你怎么在这儿站着？等人吗？”
　　封卓还以为杨晴晴在等去卫生间的朋友。
　　杨晴晴摇摇头，又紧张地点点头，“等你。”
　　“啊？”封卓本能地疑问出声。
　　随即他就想起言嘉今天在篮球场说的那番话来。
　　封卓刚要打岔糊弄过去，杨晴晴就率先开了口：“你今天真的很厉害！不管是跳高还是短跑，还有篮球赛！都特别牛！”
　　封卓被杨晴晴突如其来的夸赞搞懵，干笑说：“谢谢谢，其实也没特别厉害，易老师更胜一筹。”
　　杨晴晴点头：“大佬不愧是大佬，哪方面都很优秀。”
　　封卓还没来得及接话，她突暔渢然就问道：“封卓，你周六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啊？”
　　封卓愣了愣，然后很抱歉地婉拒：“对不起啊，我这段时间忙着补课，没时间去玩。”
　　杨晴晴的神色闪过一丝落寞，她不甘心地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期中考试过后会有吗？”
　　封卓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杨晴晴就一鼓作气道：“封卓，其实我喜欢你。”
　　“从那晚你奋不顾身救了我开始，我就对你动了心，我觉得大概没人会不喜欢那么勇敢又善良的你。”她紧张到胡言乱语：“那些关于你不好的传闻我都有听说，但是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很好很好，你值得所有人喜欢。”
　　封卓怔住，又心生感动。
　　但是……
　　“真的很抱歉，”封卓语气小心翼翼地拒绝杨晴晴：“我没办法答应你。”
　　杨晴晴其实已经感觉出来封卓会拒绝她了。
　　可她还是选择把这份喜欢告诉他，让他知道，他值得被人喜欢。
　　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至少不留遗憾。
　　她眼眶泛红，却扬唇笑说：“我已经猜到啦。”
　　“就是想告诉你，”然后又连忙解释：“你不要有压力，我不会缠着你的。”
　　封卓笑起来，点头应：“嗯。”
　　“谢谢你。”他诚恳道谢。
　　谢谢她的喜欢，还有她对他的信任和肯定。
　　旋即，杨晴晴往卫生间走去，封卓打算回包间。
　　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段易。
　　他站在那儿，望着这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在和封卓对视上的那一刹那，段易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朝他走来。
　　却没有在封卓面前停下。
　　他目不斜视地经过封卓，恍若封卓是一团空气。
　　封卓追上去，急忙对他解释：“我和她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段易停下脚步，扭脸冷淡地问封卓：“和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封卓一想，好像也对哦，又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干嘛这么着急地向他解释。
　　他跟着段易进了男卫生间，站在洗手台旁等段易，不经心地随口说：“我这不是怕你误会吗。”
　　段易的手一顿，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要怕我误会？”
　　封卓答不上来，只说：“不知道，就是不想让你误会。”
　　段易一口气憋在胸口，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都隐约感觉到他的性取向了，他自己怎么还在迟钝？
　　段易控制不住地心烦。
　　两个人回到包间后，封卓发现又上了很多烤串。
　　他开始给段易拿东西吃。
　　但是段易毫不领情，每次都：“我不吃烤韭菜，我不吃烤辣椒。”
　　“不吃鸡心，别给我拿烤牛筋……”
　　“真难伺候，”封卓撂挑子不干了，“你自己拿。”
　　段易轻飘飘地说：“我也没拜托你给我拿吧。”
　　从始至终都是封卓热情地给他拿这个给他递那个。
　　自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封卓就对他殷勤的要命。
　　封卓：“……”
　　“我多管闲事，行了吧。”他没好气地说完就埋头吃起来，心里莫名郁闷。
　　“你是不是怕我把刚才的事说出去才对我献殷勤？”段易煞有介事地说，“你放心好了，我没那么闲。”
　　封卓登时更加烦闷，“我有什么好怕的！”
　　段易慢悠悠地喝着果汁，不动声色地引导他：“那你干嘛对我这么殷勤？”
　　“我他妈怕你生气！”封卓瞪着他，表情憋屈。
　　段易偏头和他四目相对，没说话。
　　封卓突然觉得不对劲儿。
　　他为什么要怕段易生气？
　　他干嘛要在意段易的情绪？
　　他……他该不是……喜欢上这个嘴毒性子还冷的同桌了吧？！
　　所以，搞了半天，他的性取向是男吗！
　　就在封卓凌乱之际，段易却忽而难得笑起来。
　　“我生什么气。”他的语气也罕见地透露出愉悦。
　　封卓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他在担心他会不会因为有女生跟他告白而不高兴，他却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还笑了起来。
　　封卓没再说话，只埋头吃东西。
　　这会儿人多，不方便深谈，段易打算等聚餐结束找个机会好好和封卓聊聊。
　　班级聚会散了后，他们四个人另寻地方喝酒。
　　封卓的脾气上来，根本不搭理段易，拉着言嘉走在前面。
　　肖远秋发现端倪，故意走慢落后，来到段易旁边，问他：“易哥，你和封卓闹别扭了吗？”
　　段易心情很好地勾唇道：“没。”
　　肖远秋说：“那他不理你，还故意跟你拉开距离，肯定是是生气了啊！”
　　“嗯，”段易笑回：“没事。”
　　肖远秋表情古怪地瞅着段易，说：“易哥，你有点奇怪。”
　　“嗯？”段易敛了笑，疑问：“哪里怪？”
　　“你一直在笑诶，”肖远秋不解地问：“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段易眉梢轻抬，反问回去：“今天还不值得开心吗？”
　　“值得开心啊，但是……”肖远秋一针见血：“你不是那种会因为班级荣誉会这么外露情绪的人。”
　　段易「哦」了声，“也是。”
　　他说：“所以，对我来说还有更开心的事。”
　　肖远秋：“……”
　　说了个寂寞。
　　肖远秋还是觉得封卓和段易闹别扭了。
　　因为喝酒的时候封卓依旧完全不理段易，段易居然也没生气。
　　言嘉这个迟钝性子都看出来不对劲，偷偷问肖远秋他俩怎么了，肖远秋只摇头。
　　因为不高兴，封卓喝酒喝得又急又猛。
　　本来酒量就不好的他这下醉的更厉害。
　　要各回各家时，言嘉刚打算把封卓直接带回他家，段易就率先提出来：“我送他回。”
　　言嘉有些莫名其妙，说：“大佬，不麻烦了，我和卓哥顺路，可以直接让他住我家……”
　　他的话音未落，肖远秋就扯过言嘉，“言嘉，我突然想起来有事要找你聊。”
　　“啊？”言嘉很茫然：“什么事？”
　　肖远秋没说是什么事，只对段易说：“我还要和言嘉耽误些时间，封卓就拜托你了，易哥。”
　　段易点了下头，然后搀着封卓上了出租车。
　　然而，他俩在半路就下了车。
　　因为封卓晕车想吐。
　　十月份的深夜，风很凉。
　　封卓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脚步虚浮。
　　段易伸手拉他，被他甩开。
　　他继续去拽他，还是被他挣开。
　　到了路口，封卓没有继续往家的方向走，而是右转，朝着另一个方向前行。
　　段易又一次拉住他，耐着性子说：“走错了。”
　　封卓气冲冲地推开他，“要你管！别碰我！”
　　段易抓住他的手腕，把人扯住，不让他过马路，皱眉道：“你来劲了是吧？”
　　“我就来劲了怎么着？”封卓凶巴巴地瞪着他，奋力挣脱着他的桎梏。
　　两个人在红绿灯路口你推我拽，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封卓一边推段易一边忿忿道：“你笑屁！很好笑吗！”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傻逼是吧段易！”
　　段易抿唇不说话。
　　他想跟他解释，又觉得这会儿封卓正在气头上什么都听不进去，更何况还醉着，没准明早什么不记得。
　　不如等他清醒了再跟他好好聊。
　　因为时间很晚了，周围根本没有过路的行人。
　　别说有人上前劝架了，就连个围观群众都没有。
　　到最后，眼看封卓踉跄着要倒，段易手疾眼快地扯住他，把人抱进了怀里。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四，更新推迟到下午六点。
第27章第27章
　　认吗？
　　封卓依然倔强地在他怀里挣扎,段易的手臂却越收越紧，死活不肯放开他。
　　“封卓，封卓，”段易皱眉喊他,然后说：“我不是嘲笑你。”
　　他还是向醉酒的他解释了出来：“我尊重每个人的性取向,更何况我也是同,我笑是因为，你说你怕我生气，这让我觉得你很在意我。”
　　“你懂我的意思吗？”
　　封卓没说话，也没再闹腾,很安静。
　　段易慢慢松开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昏昏欲睡。
　　段易无奈,沉了口气。
　　白说了。
　　他拦了辆出租车，把人带回了他家。
　　封卓一路都闭着眼睡,靠在他的肩膀上。
　　下车时封卓倒是醒过来了,就是依然醉得厉害，被段易架着胳膊搀扶进屋。
　　段淑兰还没睡,正在客厅等段易回来。
　　没想到儿子把封卓也带了回来。
　　坐在沙发里的段淑兰看这架势，惊讶地起身,关切道：“卓卓又喝醉啦？”
　　段易「嗯」了声,语气淡淡地说：“我先带他上楼。”
　　“好，”段淑兰往厨房走,“我去给你们弄点水喝。”
　　段易把封卓带到他的房间,让封卓坐到床边。
　　封卓直接就往后一倒,大剌剌地躺在了他的床上。
　　段易摁开床头的落地灯,扯过被子搭在他身上,然后就转身出了卧室。
　　闭着眼的封卓缓缓睁开眸子。
　　胃里翻江倒海,他撩开被子坐起来，慢慢滑下床，靠着床板屈腿坐在了地上。
　　他耷拉着脑袋，把胳膊搁在膝盖上，强忍着胃里的难受，却压不住心里的涩苦。
　　封卓的眼睛失控地越来越酸胀。
　　房间里很安静，几乎落针可闻。
　　倏而，一道开门声响。
　　段易端着一杯柠檬水走进来。
　　他看到封卓没躺在床上，而是蜷缩在床边，皱了皱眉。
　　段易拿着水杯走过来，在低垂着头的封卓面前蹲下。
　　他这才透过落地灯的光线发觉他在哭。
　　他在一声不吭地掉眼泪。
　　段易不会哄人，最招架不住别人哭。
　　他轻拧眉心，放缓语气低声唤：“封卓？”
　　封卓没理他，依然低着头吸鼻子。
　　段易伸出没有拿水杯的手，想要给他擦眼泪，但被封卓抬手挡开。
　　封卓抬脸偏过头，看向别处，倔强地不肯看段易一眼。
　　他的眼睛红通通的，被泪水洗刷的特别亮堂。
　　段易蹩脚地问：“你要不要喝点水？”
　　他说着，把水杯递过去。
　　封卓抗拒地推开他的手：“我不喝！”
　　没想到水杯会从段易手里滑落，杯子里的柠檬水顿时洒到了他衣服上。
　　段易也没能幸免。
　　随着一声闷响，玻璃杯掉在地上，倒是没摔坏。
　　封卓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抿紧唇。
　　平常脾气并不怎么好的段易并没生气，只是问：“回家前我跟你说的那番话你是不是没听进去？”
　　封卓闷声闷气地说：“你跟我说什么了？”
　　段易彻底没了脾气。
　　果然是白说。
　　他摸过手机，打开相机里录视频的功能，从侧面举着手机，让他俩的脸都保持出现在镜头内，又重新对封卓解释了一遍：“我没有嘲笑你，我笑是因为，你说你怕我生气，让我觉得你很在意我。”
　　“封卓，我尊重并理解每个人的性取向，况且我和你一样，喜欢男人。”
　　封卓神色震惊地抬眼盯着段易。
　　他脸上还残留着一道道泪痕。
　　“这次懂了吗？”段易凝视着他，低声问。
　　封卓没立刻说话，只有眼泪再一次滑落。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么能哭。
　　也或许，只是因为酒精作祟，无法控制情绪而已。
　　“我以为你在笑我喜欢同性……”封卓一边掉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怕你觉得我恶心。”
　　“在你说这番话之前，我特别迷茫，杨晴晴说我值得被喜欢，可是，如果我值得被喜欢，为什么我爸妈不要我，我喜欢的人要笑我……为什么，我想要的爱，一点都得不到。”
　　段易已经把手机放下。
　　他伸手，用指腹帮封卓擦掉眼泪，然后低喃：“我喜欢你，封卓。”
　　“你想要的爱，我给你。”段易话语心疼地说完，把封卓轻轻抱住。
　　“你之前一直问我缺什么，我说我什么都不缺，等缺了再找你要。”段易的喉结微滚，认真道：“现在我缺了，我想向你讨要一份感情，还有一个人。”
　　封卓登时哭得更凶。
　　他把脸埋在她颈肩，一边哭一边没好气地说：“烦死了！我不想哭。”
　　可是眼泪不听话，一个劲儿地往外涌。
　　随即他又吸着鼻子不满地抱怨：“衣服都湿透了，难受死了。”
　　段易却说：“我要知道你的回答。”
　　封卓默了默，抬手回拥住他。
　　“我贪恋你的喜欢。”
　　“想要你给的爱。”
　　“易老师，”封卓吸了吸鼻子，“你跟我谈吧。”
　　段易应道：“好。”
　　虽然段易早就把手机放在了旁边，但视频的录制并没有停止。
　　他们说的每句话，都被录进了视频。
　　随后，封卓被段易从地上拉起来，段易给他找了身衣服，封卓就进浴室去洗澡了。
　　段易停止录制视频，转手就发给了封卓一份。
　　省的他明早起来酒醒了不认账。
　　封卓洗完澡后穿着段易的T恤和运动裤走出来。
　　虽然段易比他略高一点，但衣服穿在他身上还是合适的。
　　段易已经去帮他重新倒了杯柠檬水端进来。
　　他把水递给封卓，自己就去浴室洗澡了。
　　等段易从浴室出来，封卓已经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他没枕枕头也没盖被子。
　　就这么以双腿微蜷稍稍弓背的姿势睡着了。
　　段易来到床边，把他往上挪了挪，让他枕着枕头睡，随后又帮他盖好被子。
　　而后，段易躺到床的另一侧，伸手关了灯。
　　房间里登时陷入黑暗。
　　他侧过身，正对着睡熟的封卓，隐约能看到封卓的轮廓。
　　段易毫无困意，不知道这样盯着封卓看了多久，他才翻身平躺，闭上眼酝酿睡意。
　　就在他要睡过去的时候，旁边的人突然贴了过来。
　　睡梦中的封卓丝毫不知道自己钻进了段易怀里。
　　段易却被他闹得身体僵硬，浑身紧绷。
　　他偏过头垂眸，盯着靠着他熟睡的封卓看了几秒，而后侧过身，伸手揽住了主动把自己送过来的人。
　　.
　　隔天一早。
　　封卓睁开眼，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
　　他在床上赖了几分钟，才慢吞吞地坐起来。
　　宿醉断片的封卓把昨晚的事迹忘了个差不多，他甚至有点惊奇自己居然在段易的卧室中醒过来。
　　而且还穿了他的衣服。
　　段易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时，封卓刚从床上下来。
　　他语气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又睡了你的床。”
　　段易瞅着他，说了句：“看看你手机里的消息。”
　　封卓疑问着「啊」了声，动作倒是很快，直接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
　　段易昨晚给他发了个视频。
　　封卓点开，段易的话就从视频里传来：“我没有嘲笑你……况且我和你一样，喜欢男人。”
　　而视频里的画面，是他坐在地上……哭？？
　　卧槽！哭个屁啊！！
　　封卓彻底凌乱，他没继续往下看，直接关掉了视频。
　　段易说：“看完。”
　　封卓目光飘忽地不知道要看哪儿，紧张地都结巴起来：“我……我回去……”再看。
　　“现在看。”段易拒绝了他的逃避。
　　然后嘁笑一声，故意激他：“敢做不敢认吗？”
　　封卓成功上套，“笑话，有什么不敢认的！看就看！”
　　他重新打开视频，硬着头皮往下看。
　　段易终于跟他索要补课的报酬了，而他向他讨要的，是他的感情还有他。
　　视频里的他哭着冲他抱怨发泄，格外委屈。
　　然后，再也没有画面，只有声音。
　　封卓听到段易说喜欢他，说要给他爱。
　　随后他又听到自己说：“我贪恋你的喜欢，想要你给的爱。”
　　封卓瞬间一个激灵，直接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他怎么会说出这么肉麻的话的！
　　“易老师，你跟我谈吧。”视频还在继续播放着。
　　封卓心跳失控地不断加快，几乎要掠夺掉他的呼吸。
　　他垂眼盯着被他丢在床上的手机，明知道已成定局，却还是忍不住紧张。
　　直到他听见段易回了他「好」，悬在半空摇摇晃晃的一颗心终于安稳落地。
　　接下来，又是他哭着抱怨，说什么不想哭，还说衣服湿了。
　　声音很闷，很像躲在段易怀里说出来的。
　　段易已经来到了封卓跟前。
　　封卓觉得自己不能在气势上落后一筹，努力忍住了要往后退的冲动。
　　他抬眸，佯装镇定地直视着段易落过来的目光，心却乱得很。
　　其实更多的是窘迫。
　　他是真没想过，自己喝醉了还能哭闹，完全像变了个人，娇里娇气的。
　　段易只问了两个字：“认吗？”
　　封卓盯着他这张冷淡倒看不出任何表情的脸，怎么都无法把他和昨晚那个放柔语气哄他跟他告白的段易联系在一起。
　　见封卓不说话，段易又说：“我不喜欢强迫，你要认我们就谈，不认就算了，我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封卓急忙道：“我没说我不认。”
　　说完又给自己找补，嘟囔：“都发生了怎么当没发生啊。”
　　他看着段易，神情认真，一字一句道：“易老师，我认。”
　　“我就是喜欢你。”语气坦荡又霸道。
　　这才是封卓。
　　段易唇角轻勾，露出浅淡的笑。
　　“我知道了。”他说。
　　段易让封卓去洗漱，他换上校服，又拿出自己的另一套校服，放到床边。
　　等封卓洗漱完，开始换段易的校服时，段易正往书包的拉链上挂挂饰。
　　是封卓上次落在他家里的那个小挂饰，他本就没打算还他，这下直接挂在了自己的书包上。
　　封卓穿好段易的校服，又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子，上面是洗干净后的洗衣粉味道，一股很淡的清香。
　　段易蹙眉道：“闻什么？”
　　封卓笑嘻嘻的，“有你的味道。”
　　“你每天坐在我旁边时就是这个味道。”
　　段易：“……”
　　两个人下楼和段淑兰一起吃早饭，段淑兰一见到封卓就关心地问：“卓卓，现在不难受了吧？头疼不疼？”
　　封卓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段易的母亲有多好。
　　他笑道：“我没事的阿姨，已经休息好了。”
　　“那就好，”段淑兰热情地招呼他：“快过来吃早餐，吃完你跟小易一起去学校，别迟到了。”
　　封卓听着段淑兰唠唠叨叨，满脸笑意，然后又想到什么，很小声地叹了口气。
　　正巧段淑兰走开，餐桌旁只有段易和封卓。
　　段易一边吃东西一边问：“叹什么气？”
　　封卓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心虚：“阿姨对我这么好，我却把她儿子拐走了。”
　　段易：“？”
　　“你挺自信。”
　　明明是他给他妈又带回来一个儿子。
　　作者有话说：
　　卓卓丝毫没有做0的觉悟。
　　下章零点更。
第28章第28章
　　这衣服是他的。
　　到了学校,封卓在楼道里看到趴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言嘉，立刻就跑了过去。
　　“言嘉，”封卓站在言嘉跟前，一手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抓着敞怀的校服外套拉链处扇了扇,他心情很好地咧嘴问：“我今天帅不帅？”
　　言嘉睁大眼,一脸担忧：“你还醉着呢？怎么大白天的说胡话？”
　　封卓抬脚踢了他小腿一下，笑骂：“滚你丫的！”
　　言嘉百思不得其解：“看起来也不像醉酒没清醒的样儿啊。”
　　说完又问：“哎，你跟大佬……”
　　还没问完，段易就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走了过来。
　　他转身拐进教室,封卓随后跟上，头也不回地给言嘉撂下一句：“和好了和好了。”
　　言嘉嘟囔：“我是想问你俩昨晚为什么闹别扭啊！”
　　封卓落后段易半步,看着挂在段易书包上小挂件随着段易的走动晃来晃去，摇摇摆摆的,特别可爱。
　　他露出笑,趁没有人注意，偷偷伸手扯了下段易垂落在侧的手指。
　　段易扭过脸,回头看他。
　　已经不动声色收回手的封卓一挑眉，两手交叉放在脑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带着欠揍的调调，明知故问：“易老师,看我干嘛？”
　　段易似笑非笑地哼了声,没搭理他,径直来到座位旁。
　　他放下书包,随即往后拉了拉椅子,坐下来。
　　封卓从他身后经过,又用手指在段易的后背上划拉了一下。
　　然后也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座位上。
　　肖远秋从办公室回来时，言嘉在正对后门的走廊处拉住他。
　　“哎……小圆球，”他偷偷跟肖远秋说：“他俩和好了。”
　　肖远秋并不意外，笑说：“和好不好吗？”
　　言嘉皱眉不解道：“可我觉得卓哥怪怪的。”
　　“哪里怪？”肖远秋问。
　　“不知道，说不上来，但就是不正常。”言嘉凭借一个十多年的发小直觉，敏锐地感受到了封卓的反常。
　　肖远秋笑而不语，摇了摇头，然后进教室了。
　　刚踏进去，他又回头，对言嘉说：“快上课了，你还不进教室？”
　　言嘉嫌弃：“你怎么比老班还能唠叨？”
　　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很听话地进了教室。
　　他和肖远秋从段易桌旁经过时，段易正紧扣着封卓的手，交握的手垂落在他俩之间的缝隙，藏在桌下，无人知晓，无人察觉。
　　封卓想要把手抽回来，段易轻抬眉稍，愣是不松。
　　仿佛在反击他刚才对他的所作所为。
　　言嘉和肖远秋一前一后从段易课桌旁边走过时，封卓的心都悬了起来，生怕被他们发现端倪。
　　好在他们紧握的手藏匿在桌下，不容易被人发现，成功躲过了这俩人。
　　然而，下一秒，老班就出现在了教室后门。
　　关键是，杨其进溜溜哒哒地检查着教室里的卫生状况，不紧不慢地转到了他们这边的过道。
　　段易居然还不松手，封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瞪他，换来段易低头一笑。
　　段易没想到平常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封卓居然也有这么胆小的时候。
　　封卓也没料到平日里遵守纪律的学霸私下竟然蔫坏，充满了叛逆和反骨。
　　杨其进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从段易旁边经过，忽然又回头看向封卓。
　　封卓紧张地抓紧了段易的手，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老师？”
　　杨其进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封卓佯装镇定地哈哈笑：“没，就是有点热，我把外套脱了就好了。”
　　杨其进点点头，转身往前走去，上了讲台，开始准备讲课。
　　段易终于肯松手。
　　封卓也确实浑身燥热，直接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
　　上课时两个人没有瞎闹腾，段易专心刷题，封卓认真听课。
　　上午大课间，封卓和言嘉去卫生间。
　　言嘉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
　　他凑近封卓，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怪异道：“这味道，跟你家的洗衣粉味不一样啊，倒是和大佬身上的洗衣粉味很像。”
　　封卓没想到言嘉会抓住这个点。
　　他忍不住笑骂：“你狗鼻子吗？我们衣服上的洗衣粉味道你都清楚。”
　　言嘉「嗐」了声，“我要是连你衣服上的味道都不知道，这个十几年的发小当未免也太水了。”
　　“段易的呢？你怎么也这么清楚？”封卓问。
　　言嘉嘿嘿笑，“本来是不清楚的啊，这不是这段时间咱们四个总泡在一起吗，时间长了就感觉到了。”
　　“我还知道小圆球身上的洗衣液味道和我家用的是同一款呢！”
　　封卓感叹：“你牛逼！”
　　言嘉又把话题绕了回去：“所以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大佬的味道？”
　　封卓：“？”
　　“操，”他忍不住骂，“你能不能不要把话说得这么不要脸。”
　　言嘉莫名被骂，很是委屈：“我说的是正经话，是你不正经吧！”
　　封卓有点心虚地解释：“这衣服是他的。”
　　“啊……怪不得。”言嘉了然。
　　然后又不解道：“可是，你为什么要穿大佬的校服啊？”
　　封卓白了他一眼，“我的衣服脏了，只能先穿他的。”
　　“哦……”言嘉应到一半，突然又震惊道：“卧槽！卓哥你什么意思啊？”
　　“昨晚你没回家吗？你在大佬家睡的？”
　　被言嘉一提，封卓又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身体紧跟着开始发烫。
　　他含糊地应：“嗯。”
　　言嘉好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大佬家啥样的啊？快跟我说说。”
　　封卓嗤笑，“有什么好说的。”
　　言嘉说：“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大佬身上有种大少爷气质，就是那种矜贵的公子气质你懂吧？他家是不是很有钱？”
　　封卓思索了下，回道：“应该吧，独门独栋别墅，家里有做饭的阿姨，他妈妈好像工作挺忙的。”
　　言嘉追着问：“还有呢还有呢？”
　　“还有……”封卓笑着说：“他妈妈很美，人也很好，特别热情。”
　　“哦对了，”封卓洋洋得意地对言嘉炫耀：“我是第一个去段易家里的同学嘿嘿嘿。”
　　言嘉：“……”
　　“瞧把你厉害的，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封卓挑眉，“你们都没去过，只有我去过。”
　　“哎呀，”言嘉叹气，“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去过大佬家，你厉害你厉害。”
　　等俩人回到教室，段易正在跟肖远秋讨论题，他的手边放着他的水杯，里面装着他刚接回来的水。
　　封卓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杯子，毫不客气地拿起他的水杯来，说了句：“我倒点。”
　　段易「嗯」了声，由着封卓拧开杯盖，把被子里一半的水倒进了封卓水杯中。
　　肖远秋掀起眼皮，视线在段易和封卓身上扫了一圈，而后就笑着低下了头，继续写他的解题步骤。
　　封卓倒了段易一半的水，然后就拿着自己的水杯咕嘟咕嘟喝起来。
　　段易偏头看他，封卓正仰头灌水，喉结不断地上下滚动着，莫名地勾引人。
　　他很快收回视线，垂眸盯着肖远秋写下来的解题步骤看，强迫自己敛起那些心猿意马的思想。
　　中午吃饭时，大家都很积极。
　　因为今天餐厅有红烧排骨和土豆牛腩。
　　封卓去买了排骨，段易买了牛腩。
　　最后俩人坐到餐桌后，十分默契地换了午饭。
　　旁边的言嘉看不懂他俩的操作，疑问：“你俩干啥呢？直接去买自己想吃的菜就好了啊，何必多此一举，还要交换。”
　　肖远秋真觉得言嘉是个憨憨。
　　封卓挑眉怼言嘉：“老子就乐意多此一举。”
　　言嘉回他：“不是我说，卓哥，你是不是喝酒直接给喝傻了？”
　　“你妹！”封卓骂道：“你才傻缺！”
　　段易不言不语，已经低头吃起排骨来。
　　今天的红烧排骨做的很不错。
　　过了会儿，封卓的筷子伸进段易餐盘里。
　　他夹了一块排骨，笑嘿嘿道：“给我尝一块。”
　　段易捏着筷子的手微顿，没有阻止封卓。
　　甚至还从封卓的盘里夹了块牛腩吃。
　　旁边的言嘉都震惊了。
　　他不可置信地扭过脸用眼神询问肖远秋。
　　肖远秋之前跟言嘉提过，段易是有洁癖的。
　　可是，现在，什么情况？？
　　肖远秋更加笃定了他心里的猜测。
　　这俩人不仅仅和好了，而且还，好上了。
　　肖远秋只对言嘉笑了下，没说话，继续吃自己的饭。
　　吃完午饭，在回教室的路上，言嘉扯住肖远秋，故意落后段易和封卓，对肖远秋小声咬耳朵：“小圆球，我越发觉得他俩奇奇怪怪的。”
　　肖远秋佯装不懂：“哪里奇怪？”
　　言嘉说：“哪里都奇怪！从今早来到学校就处处透着不对劲儿。”
　　肖远秋依旧装傻：“是吗？”
　　言嘉叹了口气，“唉，跟你说不明白。”
　　肖远秋笑起来，“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的成绩吧，下个月就期中考了。”
　　言嘉哀嚎：“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
　　虽然封卓在很用功地学习，但该休息的时候他也绝不含糊。
　　午休时间，封卓将校服外套从前往后反穿，然后就趴在课桌上，闻着熟悉的洗衣粉味道睡了过去。
　　段易也头枕胳膊眯了会儿。
　　二十分钟后，教室里格外安静，大多数同学都在午睡，极个别的同学还在勤奋刻苦地做题，偶尔有很细微的试卷翻页声响起。
　　段易睡醒，缓慢睁开眼的一刹那，就看到封卓正侧头面朝他睡得正香。
　　睡着的他完全没了平时在人前的嚣张和乖戾，看起来特别的温顺。
　　段易莫名想到封卓昨晚在他面前哭得格外委屈的模样。
　　他慢慢地挪动手指，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指尖轻轻地触碰了下被封卓枕着的那只手。
　　封卓被扰到，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抓住了段易的手。
　　旋即就握着他的手离开桌面，垂落下去。
　　这次是封卓没松手，他扣着段易的手，还用手指在段易的掌心轻轻挠了挠。
　　封卓慢慢睁开眸子，睡眼惺忪地和段易对视着。
　　“易老师，”他用气音很小声很小声地喊他，然后邀请说：“今天放学后去网吧吗？”
　　“我需要你，”封卓说，“给我补课。”
　　段易望着他，很低地悄声回了句：“可以，但我要报酬。”
第29章第29章
　　丢下你？你想都别想。
　　报酬？
　　这家伙终于肯要报酬了。
　　封卓满口答应：“行,我付你钱。”
　　段易瞬间甩开他的手，他坐起来，垂眼瞥封卓，冷淡地低声说：“我说过我不缺钱。”
　　封卓也坐起来,他的脸上还残留着睡觉时被压出来的印子,一片红。
　　“那你要什么报酬？”他不解地问。
　　段易心里憋闷,有点气地回：“你自己想。”
　　“我……”封卓刚张开嘴，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俩的关系已经变了，那段易向他索要报酬，该不是……想要亲亲抱抱之类的吧？
　　封卓一副「你想要就直说」的表情瞅着段易,似笑非笑地小声道：“你想要什么就直说啊，小爷给你。”
　　段易：“……”
　　他白了封卓一眼,没搭理他。
　　封卓嘿嘿乐，凑近段易,含笑放轻的声音如数钻进段易的耳中：“给给给,你要什么爷都给。”
　　段易推了他一把，警告：“再给我「爷」一个？”
　　封卓改口：“那就哥,哥给你。”
　　段易：“？”
　　“封卓，”他倏而跟正经严肃,问：“你几月生日？”
　　封卓张嘴就回：“五月,怎么了？”
　　段易哼笑：“我比你大两个月，谁是哥？”
　　封卓无语,这人怎么在称呼上这么斤斤计较？
　　“你是哥你是哥,”他顺从地喊：“易哥,易哥,你是我哥。”
　　段易这才绕过封卓,只提醒：“别忘了给我报酬。”
　　封卓嘀咕：“没在一块之前你倒是大方的很,关系近了你反而斤斤计较起来了。”
　　段易说：“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之前也没大方，只是那会儿暂时没想到要怎么兑现报酬的支付方式，现在想到了而已。”
　　封卓盯着段易看了几秒，蹦出一句：“你真闷骚。”
　　忽然莫名其妙就被扣了个闷骚帽子的段易：“？”
　　正巧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
　　封卓见势不妙直接起身就往外跑，但是没跑成，被段易抓住手腕给扯了回来。
　　两个人你推我搡，椅子被波及，发出声响。
　　教室里的同班同学听到动静，不约而同地望向这个角落。
　　杨晴晴担忧道：“段易和封卓怎么了？怎么感觉要打起来了？”
　　邢潇却皱眉说：“看着不像啊，封卓还在笑呢，哪有打架还笑的。”
　　唐梦丹接话：“有啊，有的，他们男生不都这样吗，笑着说最狠的话，越笑打得越厉害。”
　　邢潇：“……”
　　“那班长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也没上前劝架。”
　　就在这时，被段易扯着领口的封卓笑眼弯弯地吊儿郎当道：“易哥，大家都看着呢，你打算怎么收场？”
　　段易松开他，撂下一句：“你跟我出来。”
　　封卓挑眉，晃晃悠悠地跟在段易身后出了教室。
　　安静的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班长，他俩转移阵地了，你快去看看啊！别真打起来！”
　　“我们要不要跟过去，拉个架什么的！”
　　“他俩为什么打架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推搡起来了？”
　　……
　　肖远秋还没说话，言嘉就扬声道：“打不起来的，真要打架卓哥就不是这副样儿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没事。”
　　肖远秋扭脸问言嘉：“真要打架封卓是什么样儿？”
　　言嘉不假思索道：“皮笑肉不笑，比平时还要拽上天。”
　　“你看他刚才，浑身放松，还有心情乐，肯定是嘴巴犯贱哪句话惹到大佬了，不会真打起来。”
　　肖远秋对言嘉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发小，这么了解他。”
　　言嘉嘿嘿笑，“那必须的。”
　　“我也挺了解你的啊！”
　　肖远秋瞅了言嘉一眼，笑道：“是吗？”
　　“当然！”言嘉自信满满。
　　封卓跟着段易走出教室后，并没有找地方解决私事。
　　刚才那事儿在段易松手放开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两个人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就回了教室。
　　班上的同学都以为他俩打完回来了，不免多看了他们几眼。
　　段易和封卓若无其事地各自坐回座位。
　　教室的窗户开着，午后的风透过纱窗灌进来，有点凉。
　　封卓拿起被他放在桌上的校服外套，披到肩上。
　　他靠着椅背，双手交叉环胸，姿态懒散到了极点。
　　言嘉扭脸问封卓：“卓哥，下午放学后跟我回家吗？”
　　封卓拒绝：“不去了，约了易老师给我补课。”
　　肖远秋抓住机会说言嘉：“要不要我也帮你补补课？”
　　言嘉直接拒绝三连：“算了，不用，大可不必。”
　　肖远秋：“……”
　　.
　　下午放学后。
　　段易和封卓结伴去了陈哥的网吧。
　　两个人跟陈哥打过招呼后就熟门熟路地上楼，进了那个包间。
　　段易和往常一样给封卓讲题，然后再勾同类型的题让他巩固，加深印象。
　　除此之外，他自己还在网上找有时间限制的竞赛题做着玩，权当打发时间。
　　两个小时过去，封卓饿得肚子咕咕叫。
　　他提议：“易老师，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去吃个饭，然后各自回家。”
　　段易「嗯」了声。
　　俩人收拾了东西起身，段易拎起书包，正要单肩挎上书包往外走，封卓突然「啊」了声，说：“报酬！”
　　随即，他就直接抬手抱住了段易。
　　段易猝不及防，蓦地睁大眼。
　　封卓是第一次干这事儿，虽然表面镇定，但其实他控制不住地紧张，就连心尖都在颤。
　　段易更是一瞬间就呼吸滞住，左胸腔里的心脏霎时剧烈跳动起来。
　　“易老师。”封卓低低呢喃的声音就响在他耳畔。
　　段易的手指松开书包肩带，黑色的书包应声而落，挂在拉链上的挂坠和地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段易抬手回拥住封卓，沉默着没说话。
　　封卓似乎也只是想喊喊他，没有再讲什么。
　　两个人同样生涩紧张，又止不住地心动。
　　导致气息越来越浓郁，浑身发烫燥热。
　　好一会儿，段易才开口道：“你就给我这个？”
　　封卓没想到这样他还不满意，“易老师你太贪心了吧？”
　　“抱抱都满足不了你吗？”他说着，偏头在段易的侧颈处轻轻贴了下，温热的唇将段易的肌肤染红，仿佛被灼烧烙印了痕迹。
　　段易收紧手，用力将封卓往怀里狠锁。
　　他克制着情绪，语调压抑道：“封卓，你老实点。”
　　封卓茫然，“啊？”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段易：“……”
　　他凭借最后一丝理智放开封卓，脸颊晕开浅薄的红，但神色依然维持着惯有的冷淡，语气如常道：“我想要的是时间，我给你补课多久，你就要等价陪我多久。”
　　“谁知道你会这样。”段易别开脸，将唇边的零星笑意抿去。
　　封卓强装淡定地说：“你早说啊！我哪儿知道你只要时间……”
　　说完他又看向段易，抬手轻推了段易的肩膀一下，“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段易轻咳一声，弯身从地上捡起书包，姿态从容地率先往外走，丢下一句：“饿了，去吃饭。”
　　封卓抓起书包跟上段易。
　　他一手在肩膀处反手勾着书包带子，另一条手臂搭在段易肩膀上，和他勾肩搭背地往楼下走。
　　段易勉强忍受了封卓搁在他肩膀上的胳膊。
　　只要不是手掌心就行。
　　两个人找了家餐馆吃粉。
　　封卓吃辣，还要加醋，段易不太能吃辣，不加辣椒也不放醋。
　　他亲眼看到封卓往碗里倒了很多醋，不禁皱眉道：“不酸吗？”
　　封卓笑道：“我爱吃醋，无醋不欢。”
　　我爱吃醋。
　　啧。
　　这话说的，很有歧义。
　　段易正要低头吃东西，封卓就把碗推过来，问他：“要不要尝尝？”
　　段易看着他碗里的红油和醋，本能地摇头拒绝。
　　但拿着筷子的手却已经伸了出去。
　　封卓登时乐不可支，调侃他：“易老师，你别太口嫌体正直，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从他碗里挑起一根粉来的段易无语了瞬，回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封卓无辜死了，“我哪里没好好说话了？”
　　“啊，你指「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这句话？是你自己想多好吧！”
　　封卓笑嘻嘻地欠揍道：“易老师，污者见污你懂不懂？”
　　段易皱眉把从封卓碗里夹来的粉吞咽下去，说：“不好吃。”
　　封卓回他：“咱俩口味不同，我就爱吃辣吃醋，你呢，不吃醋，辣椒顶多能接受微辣程度。”
　　段易哼笑：“你很了解我？”
　　封卓乐起来，“还不算很了解，需要继续深入了解了解。”
　　段易：“……”
　　“闭嘴吃饭吧你。”
　　吃过晚饭从餐馆出来，段易没有直接和封卓分开各回各家。
　　他说：“我明天没校服可穿，去你家拿一套你的。”
　　封卓应允：“好。”
　　“那就这样换着吧，我的给你，你这套给我好了，怎么样？”
　　段易「嗯」了声。
　　封卓带段易进了小区后，没有走宽敞人多的大路，而是领着段易去了一条小路。
　　进了弯弯曲曲的小路后，封卓主动伸手牵住段易的。
　　然后被段易回握住，攥紧。
　　封卓语调扬着说：“这条路晚上几乎没人走的，我经常一个人走这边，偶尔还会看到小区里的流浪猫。”
　　“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走这条路，”他愉悦道：“易老师，你可是第一个跟我一起走这条路的人，言嘉都没走过这边，他嫌远。”
　　封卓根本不知道，上次他喝醉，段易一路跟着他过来，已经陪他走过一次了。
　　段易想起上次封卓喝醉，蹲在这条路上，一个人自言自语说想让那只猫跟他回家，只要他每天回家都能见到那只猫就行。
　　他忽而停了下来。
　　封卓扭脸看他，不解道：“怎么了？”
　　段易没说话，只用力扯了下封卓的手，把他抱进怀里。
　　“封卓，”他认真地低喃，像在保证：“我会陪你走，不止这条路。”
　　你再也不会孤单。
　　我会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
　　不管前方有多少阻碍，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也请你，牢牢抓紧我。
　　“易老师，”封卓说：“我可当真了。”
　　“我不会再松手，除非你要丢下我。”
　　“丢下你？”段易回他：“你想都别想。”
第30章第30章
　　我今晚不回家了，住你这儿。
　　到了家,封卓让段易把书包放下，直接领着人去他的卧室了。
　　他打开衣橱翻找了会儿，然后才想起来，两套校服都还在阳台的晾衣杆上挂着。
　　他比较懒,洗了衣服晾干后也不会及时收起来,等换衣服时直接从晾衣架上拿。
　　封卓推开卧室通往阳台的门,伸手从衣架上摘下一套校服，折身回了卧室。
　　封卓把校服叠巴叠巴递给段易，然后又问：“要不要我给你找个衣袋装起来？”
　　段易应了声：“嗯。”
　　封卓本来就随口一说，没想到段易真的会要。
　　他「嘶」了声,“我就这么一说，你还真要啊？直接装书包里不行吗？”
　　段易已经展开校服,正在重新叠衣服，听闻回他：“不行,要干净的衣袋。”
　　封卓无奈,说他：“你可真讲究。”
　　段易没反驳，自顾自地将校服叠整齐。
　　封卓找来一个衣袋,段易便把校服放进了袋子里。
　　他拎着袋子来到客厅，拿起书包,对封卓说：“那我回了。”
　　刚一转身,封卓就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段易扭回脸，封卓故作镇定地一板一眼道：“你不是说,你给我补多长时间的课,我就要陪你多久吗？”
　　“从补课结束到现在还……没两个小时。”
　　封卓心跳加速地故作淡定问他：“要不你再坐会儿？”
　　“好。”段易答应。
　　他把书包和衣袋放到单人沙发上,自己和封卓坐在长沙发里。
　　封卓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摁遥控器,一直在不停地换台。
　　段易则盯着他摁遥控器的手看。
　　过了会儿,段易刚要伸手去握封卓的手，封卓突然放下遥控器起身，问他：“好想吃冰淇淋，你吃吗？”
　　段易摇头：“不吃。”
　　封卓从冰箱里拿出一大桶冰淇淋，又拿了个勺子过来，坐回段易身旁。
　　他打开盒盖，撕开封口的包装纸，用勺子挖了一勺，送到段易嘴边。
　　“尝尝？”封卓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段易还是没拒绝掉，张嘴吃了下去。
　　冰凉的冰淇淋入口即化，带着甜甜的香草味道。
　　封卓一边吃一边笑问：“好吃吧？”
　　段易蹙眉道：“腻。”
　　封卓倒没觉得腻，“还好吧，奶味很足。”
　　他吃得很开心，而且时不时地就会喂段易吃一口。
　　段易虽然嘴上说着「不吃、腻」，但始终没有拒绝封卓的投喂。
　　封卓喂一次他吃一次。
　　两个人用同一个勺子，分享着同一盒冰淇淋。
　　封卓吃到一半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段易主动提出来：“等你吃完我就回。”
　　封卓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淡淡地「哦」了声。
　　然后，他吃得越来越慢，到最后冰淇淋都融化了，他都还没吃完。
　　封卓低头看着盒子里融化成液体的冰淇淋，耷拉着脑袋问段易：“你很想早点走吗？”
　　段易稍怔，抿唇答：“不想。”
　　封卓抬起脸，有光的眼睛里闪过惊喜，随后又被茫然填满。
　　他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一直提要走？”
　　段易垂眸瞅着封卓，眼神与平时略有不同，好像没有那么冷淡，甚至多了些不知名的情绪涌动。
　　“你觉得呢？”他不答反问。
　　封卓说：“我怎么知道！”
　　“我以为你不想多跟我呆会儿，所以才总提要走的事。”他活像个要被丢弃的小狗，浑身不自觉地透着一股莫名的可怜劲儿。
　　封卓说完，佯装无所谓地一口一口吃冰淇淋，后来直接改为喝。
　　三下五除二解决掉冰淇淋后，他把盒子随手放在茶几上，又顺手抽了张纸巾擦嘴巴，大度道：“我吃完了，你回吧。”
　　段易盯着他，没回话也没起身。
　　封卓偏头瞅他，刚要开口问他怎么不动，段易忽然就摁住他的肩膀，把人给压在了沙发里。
　　毫无防备倒进沙发里的封卓懵了瞬。
　　他和段易对视着，讷讷地喊了段易的全名：“段易？”
　　段易慢慢俯身凑过来，封卓紧张地呼吸都屏住。
　　但他只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
　　“现在知道了吗？”段易压低声线，隐忍克制的声音依然冷清。
　　封卓有点迟钝，一时之间居然没明白段易在问什么。
　　房间里的电视还开着，这会儿正在插播广告。
　　可封卓却只听得到他的心跳，还有贴着他胸膛的另一个同样剧烈的心跳，以及……他们交错的呼吸。
　　他脑子里混沌了片刻，而后才反应过来。
　　段易在回答他，他为什么一直提要回家的事。
　　因为他怕他会对他做点什么。
　　封卓眨了眨眼，小声问：“易老师，你是怕吓到我吗？”
　　段易喉结微滑，低低地「嗯」了声。
　　他有多肖想他，没有人知道，可他自己心里清楚，封卓是他连做梦都在想的人。
　　他把持不住的。
　　封卓抬手轻搂住段易劲瘦的腰，低笑着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想多了，我像是会怕的人吗？”
　　段易直接把脸埋进了封卓的颈间，灼热的呼吸如数洒落在封卓的侧颈，封卓难耐地缩了缩脖子。
　　两个人都很贪恋跟对方相拥的时刻，就这样抱着彼此温存。
　　良久良久，都没松开对方。
　　直到段易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他才从封卓身上起来。
　　段易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没什么情绪地喊了声：“妈。”
　　封卓已经捞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房间里登时一片安静，他也因此清晰地听到了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
　　段淑兰语气担心地问段易：“小易，你吃晚饭了吗？”
　　段易这才意识到，他忘记告诉母亲今晚他不在家吃饭，更别提通知母亲他会晚些回家。
　　满心只想着封卓了，其他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
　　他还是第一次这般失了稳重。
　　“我吃过了，忘了发消息告诉你，我今晚不在家吃。”段易垂眸抿唇，话语愧疚：“对不起，妈。”
　　段淑兰笑道：“跟妈妈说什么对不起，我也是刚回来，见你不在家就打个电话问问，怕你有什么事。”
　　“我没事，”段易扭脸看向封卓，对母亲说：“我在封卓家。”
　　段淑兰笑语盈盈道：“好，你跟卓卓在一起妈妈很放心。”
　　本来就心虚的封卓顿时更加心虚。
　　段阿姨居然说放心他。
　　不知道未来某天段阿姨知道他是她儿子的男朋友会怎样……
　　封卓忽而觉得事情棘手，便也不再继续多想，直接站起来往卫生间走去。
　　但他还是听到了段淑兰的话：“那你今晚是要住在卓卓家吗？”
　　段易本来想说不住，可是一想到刚才封卓因为他要走很失落的表情，还有封卓故意放慢速度就是不肯把冰淇淋吃完的幼稚行为，他就控制不住言语，话到嘴边最终变成了一句商量地询问：“可以吗？”
　　长这么大，他还从没在同学家留宿过。
　　段淑兰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性子。
　　虽然心底善良柔软，但表面总是冷冷淡淡，对谁都爱答不理，而且骨子里多少有点「独」，不轻易跟人亲近，更不会跟人交心，什么话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肯讲。
　　他的普通朋友很多，可交往密切的知心朋友却寥寥无几。
　　封卓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他允许封卓进他的卧室，碰他的东西，甚至睡他的床，这就意味着，封卓之于他来说，是与众不同的。
　　段淑兰因为儿子终于有了一个亲密好友而感到无比高兴。
　　又怎么可能阻止儿子和封卓相处。
　　她连忙笑答：“当然可以啊！”
　　“就是要稍微注意一下，不要对人家家人也一副冷漠的样子，记得要叫人，还有啊，主动帮忙刷刷碗啦什么的，别太麻烦人家了。”
　　封卓已经进了卫生间，段易也没在电话里跟段淑兰说封卓家里的情况，只应道：“好，我知道了。”
　　段淑兰话语愉悦地说：“那没什么事就挂了吧，改天带卓卓来家里吃饭。”
　　“嗯。”段易答应。
　　挂了电话后，段易放下手机起身去了卫生间门口。
　　他敲了敲门，站在洗手台前愣神的封卓霎时被扯回思绪。
　　封卓拉开门，然后目南木枫打开水阀弯身洗脸。
　　段易倚靠着门框，歪头勾唇说：“我今晚不回家了，住你这儿。”
　　正洗着脸的封卓应了声：“好啊。”
　　“我正愁没人陪我呢。”他笑。
　　段易敏锐地察觉到封卓情绪不太对。
　　他沉吟了须臾，大概明白了封卓为什么不开心。
　　应该是因为母亲给他打的这通电话，触碰到了封卓内心最深的渴望和伤痛。
　　他晚上不回家有人关心问候，打电话找他问情况。
　　但是封卓没有，关心他的家人不在了，而亲生父母根本不管他。
　　“封卓。”段易喊他。
　　封卓擦干脸抬头看过来。
　　他刚往段易面前走了一步，段易就伸出手捏住了他的指腹。
　　“你去帮我找身衣服，我洗澡。”段易最终说了这句话。
　　封卓笑起来，点头道：“好。”
　　给段易拿来衣服，在帮段易顺带关门时，封卓忽然又把门推开，笑嘻嘻地问：“要一起洗吗易老师？”
　　“你想得美。”段易毫不留情地把门推上，并利落反锁。
　　封卓无趣地「啧」了声，站在门外提醒段易：“柜子里有新的浴巾。”
　　“知道了。”正在脱衣服的段易应了声。
　　过了会儿，正在卧室换干净床单被罩和枕套的封卓忽而想起了什么。
　　他把四件套换好，然后就拿了手机急匆匆地出了门。
　　段易洗完澡出来，发现客厅没人。
　　他折身回卧室，封卓也不在卧室，床上的四件套倒是被换了。
　　可人呢？
　　“封卓？封卓？”段易一边喊他，一遍朝着厨房走去。
　　但厨房黑着灯，根本没人在。
　　段易拧紧眉心，拿起手机给封卓打电话。
　　刚拨出去，家门声响。
　　封卓拎着购物袋出现在了玄关。
　　段易皱眉瞪着他，而后快步走过去，把封卓抱进了怀里。
　　他还以为这家伙躲起来独自消化情绪去了。
　　封卓愣了下，随即笑着说：“我去给你买了明早要用的洗漱用具，牙刷牙缸还有新的毛巾。”
　　段易抿了抿唇，“出门怎么不说一声？”
　　“啊？”封卓眨了眨眼，跟他解释：“小区里的超市十点半关门，我当时着急，就忘了……”
　　“下次一定跟你报备。”他放软语气，像在认错，又似乎在哄段易：“易老师别生气好不好？”
　　段易嘁了下，松开封卓。
　　封卓却又粘上来。
　　他随手把购物袋放在玄关柜上，双手死死搂着段易不放，高兴地笑出声。
　　活像只格外开心狂摇尾巴的狗狗。
　　他才出去一会会儿，段易就已经在担心他了。
　　被人挂念的感觉真好。
　　谁知，段易推了推他，嫌弃道：“一身汗，去洗澡。”
　　封卓：“……”
　　“哦。”他乖乖应着，回卧室拿了衣服去了卫生间。
　　段易正巧摆好他给他买的洗漱用具，打算出去。
　　封卓边扒衣服边欠揍道：“易老师，在床上乖乖等我哦！”
　　段易：“？”
　　他回头瞅着封卓，语气威胁：“你再说一遍。”
第31章第31章
　　你身材挺好啊。
　　封卓当然不会听话地再说一遍。
　　“好话只说一遍。”他说完,扯开裤子上的腰绳，手指勾住一点裤腰，作势要脱，挑眉看着还站在卫生间不走的段易：“你要看我洗澡？”
　　“不如你再跟我一起洗一次？”封卓很有兴致地邀请。
　　段易：“……”
　　他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在回卧室躺着之前,段易把封卓吃完的冰淇淋盒扔进垃圾桶,又把他用的勺子洗干净放到筷子置物架上，然后折回客厅，将沙发整理了一下，弄得格外整洁,抱枕都规规矩矩地被他摆放整齐，就连间隔距离都把握的刚刚好。
　　封卓脱在沙发里的校服外套被段易挂到衣架上。
　　段易的书包和装校服的衣袋最终也被他自己又拎回卧室。
　　封卓洗完澡从卫生间一踏出来,就察觉到了客厅里与往常不同。
　　没了平时的乱糟糟，太过干净整洁了。
　　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封卓一边擦头发一边绕着客厅转了一圈,惊奇地打量着被段易收拾了一番的客厅。
　　每个物件都回到了它该在的位置。
　　看得人心里也跟着明朗敞亮。
　　他转过身,满脸笑意地大步流星朝卧室走去。
　　封卓推开卧室门，发现段易正侧身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桌上的电脑被打开,停留在输入密码的界面。
　　封卓问：“你要用电脑？”
　　段易说：“本来想在网上找几道题做着玩。”
　　“找几道题，还做着玩？”封卓边走边说：“你是真牛逼。”
　　他来到段易坐的椅子旁边,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开始弯腰输密码。
　　手指灵活地键盘上敲来敲去的同时，封卓告诉段易：“是拼音zhiwue,下划线_,再加一个1。”
　　他说话时,段易就扭脸瞅着他看。
　　两个人这会儿离得近,刚洗完澡的封卓身上充斥着沐浴露的清香,毛巾搭在他脖子上,头发潮湿，发梢就快要滴下水珠。
　　封卓本来长得就很俊朗，加上骨相硬气凌厉，平时看起来又很狂，所以总让人觉得这位哥不好惹。
　　但其实，他还蛮好相处的。
　　段易的目光落在封卓有点红的耳廓上。
　　然后，他伸出手轻捏了捏封卓的耳朵，温热的指腹在封卓的耳朵上缓慢摩挲着。
　　谁知封卓却一个激灵，一把打开了他的手。
　　人也往后退了退。
　　他捂住耳朵揉搓，皱眉道：“别摸我耳朵。”
　　段易难得见封卓招架不住红了脸的模样，觉得挺有趣，笑起来，问：“为什么？”
　　封卓皱眉咕哝：“敏感，受不了。”
　　“大概就跟你受不了别人用手捏你肩膀差不多。”
　　段易了然了。
　　随后，封卓点了下回车键，屏幕解锁，跳出主页面来。
　　段易偏头盯着封卓的电脑屏幕的壁纸，好一会儿没说出话。
　　满屏幕都写着「不准打游戏快滚去学习」。
　　段易：“……”
　　封卓冲他炫耀：“这壁纸亮眼吧？我自己做的，一看到它我就精神一振，可以直接刷三套卷子。”
　　段易说：“那你给我刷三套看看。”
　　封卓苦恼：“唉你这人，不知道夸张手法吗？”
　　段易哼笑了声，“把吹牛说的挺清新脱俗。”
　　封卓也乐，他拍了他后背一下，“你说话真的好损。”
　　“谢谢夸奖。”段易已经打开了他经常刷题的网站。
　　封卓「嘿」了声，“你还真刷题啊？”
　　“天呐，”他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确定关系的第一天，第一次留宿在男朋友家里，深更半夜，孤男寡男，你就在你男朋友面前清心寡欲地刷题？？”
　　“那不然呢？”段易问他：“我还能做什么？”
　　“你不能打游戏，我一个人玩也没意思，而且没准还会勾起你想玩游戏的欲望，怕你禁不住诱惑，挨不到期中考试就破戒了。”
　　“不如刷刷题，没准能感染到你，”段易说着就笑起来，揶揄道：“给我表演个刷三套题什么的。”
　　封卓：“……”
　　“想都别想，顶破天了一套题。”他说。
　　“你也就这点出息，”段易说完又道：“过来，看看这道题选什么？”
　　封卓弯腰凑近电脑屏幕。
　　他正在审题，段易就拉了他一把。
　　封卓登时坐到了椅子前端。
　　段易的腿岔开，挪了块空地出来留给他。
　　卧室里就这一把椅子，封卓不坐就得站着。
　　那还是坐着舒服。
　　他左手的手肘搁在桌上，手托腮，歪头读题。
　　段易靠着椅背等他给答案。
　　两个人挨得近，要不是段易后靠椅背，他们早已经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须臾，封卓点了下鼠标，选中了答案。
　　他说：“选C。”
　　段易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说：“继续。”
　　封卓一边做题一边吐槽：“合着你是想让我做题啊？”
　　段易低笑，他放下手，往前伸，环住封卓的腰，身体也稍微前倾，将下巴落在了封卓的肩膀处。
　　“我要是自己刷题，会做这么简单的考题吗？”
　　他温热的气息就落在耳边，灼的封卓耳根发烫。
　　被段易拥住的封卓有一瞬的晃神，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剧烈起来。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气哄哄道：“你侮辱谁呢？”
　　段易：“第4题选错了。”
　　封卓：“好吧是我侮辱题了。”
　　过了会儿，封卓救命似的哀嚎：“易老师，你也太抬举我了，这什么变态题。”
　　段易叹了口气：“今天放学后给你讲的那道重难点题型的变形题，再试试。”
　　如果封卓能把这道题解出来，就说明他真的吃透了这个考点，以后不管这个知识点变形什么样子，他都能应对，解出正确答案。
第32章第32章
　　别推开我啊。
　　封卓和段易一起从清和园出来时,言嘉刚好走到清和园附近。
　　他目光探究又不解地盯着他俩，越发觉得这两个人奇奇怪怪的。
　　他俩怎么会一起从清和园走出来啊？
　　难不成昨天晚上大佬住卓哥家里了？？
　　言嘉忽而有点失落，甚至生出了一种危机感。
　　因为他突然发现，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封卓好像跟大佬走的越来越近。
　　大佬似乎已经取代了他在封卓心中的位置。
　　他不再是封卓最最要好的哥们了。
　　这种感觉就像,三个人的友情,而他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可明明他才是最初陪着封卓的朋友，他们之间有十几年的友情。
　　但那又能怎样呢。
　　言嘉郁闷地叹了口气。
　　肖远秋从后面拍了他一下，然后来到他身边，笑着问：“大清早的,叹什么气？”
　　言嘉郁郁寡欢地对肖远秋坦言：“小圆球，卓哥不需要我了。”
　　“啊？”肖远秋摸不着头脑,“怎么了？你跟封卓吵架了吗？”
　　言嘉又叹气，“没有啊,但是你没发现,他现在跟大佬走的更近吗？已经不会事事都带上我了。”
　　肖远秋突然笑出声，“就因为这个啊？”
　　“这个还不够吗？”言嘉觉得肖远秋在笑他小题大做,加重语气严肃地提醒肖远秋：“我就要在卓哥那里失去第一的位置了！十几年的友情啊！！”
　　肖远秋偏过头笑，而后轻咳了声,强忍着笑意安慰言嘉：“不会的,你在封卓那里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易哥不会取代你。”
　　言嘉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
　　肖远秋不知道要怎么跟言嘉讲段易和封卓之间的事,而且在当事人没告诉言嘉之前,他也不能跟任何人透露这件事,所以只说：“我就是知道。”
　　言嘉权当肖远秋在安慰他。
　　让他难过的是,他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瞅着走在他们前面的段易和封卓,目光落在段易书包拉链上的挂件上。
　　言嘉对肖远秋指了指那个挂件,幽幽道：“大佬书包上的挂件，是卓哥的。”
　　肖远秋显然不知情，疑问：“嗯？”
　　言嘉继续说：“那个挂件我觊觎了好久，卓哥都不肯送我。”
　　“现在它挂在大佬书包上！”他越说越难过。
　　肖远秋失笑，又安慰他：“可能是因为封卓总麻烦易哥给他讲题，为了感谢易哥，他就把这个挂件当作小礼物送给了易哥。”
　　“你要想要，我给你买。”肖远秋说。
　　言嘉皱眉回他：“这不是你给我买不买的问题！”
　　肖远秋：“……”行吧。
　　他俩聊这番话时，封卓和段易已经商量好今晚段易会陪封卓继续在他家住，并且定好了放学后去超市买食材，段易要下厨做饭。
　　封卓开心的要死，直接伸出手勾住了段易的脖子，把人往自己怀里带。
　　段易挣开封卓的桎梏，然后用同样的手段，把封卓给拐进了他怀里。
　　他偏头笑着，警告封卓：“少惹我。”
　　封卓被他锁着脖子往前走，笑嘻嘻地问：“这就算惹你啊？我还什么都没做。”
　　段易哼笑，“你还想做什么？”
　　封卓望着他，就一直笑，也不说话。
　　段易被他看得不自在，脸泛红耳朵也烫，然后主动松了手，还往旁边推了他一把。
　　封卓又晃晃悠悠地贴上来，喊他：“易老师。”
　　段易瞥了他一眼。
　　封卓说：“别推开我啊。”
　　段易抿了下嘴唇，伸出手偷偷把封卓又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封卓心满意足地嘿嘿乐。
　　周围人很多，但没谁会特别关注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
　　只有正看着他俩的言嘉注意到了。
　　言嘉突然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段易刚才拉了拉封卓手的那只手。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
　　大佬拉了卓哥的手？！
　　不是他眼花吧！！
　　卧槽他俩啥情况啊！怎么就拉小手了？！
　　言嘉满脸震惊地扭头看向他身旁的肖远秋。
　　肖远秋平静的神色显出微诧，问他：“怎么了？”
　　言嘉说：“你没看到吗？”
　　肖远秋疑问着「啊」了声，“看到什么？”
　　言嘉吞咽了下口水，觉得这事儿好像不适合往外传。
　　他毕竟是封卓十几年的发小，而且这段时间和段易交集变多后，关系也还不错。
　　他得替他俩保守秘密，这件事谁也不能告诉。
　　肖远秋见言嘉不说话，又重新问了遍：“你刚看到什么了？”
　　言嘉眨巴眨巴眼，摇头，开始胡诌：“看到一个奇装异服还染彩虹发色的人。”
　　肖远秋往四周望了望，根本没看到什么招人眼球的奇装异服染彩虹发色的人。
　　言嘉故作镇定地继续说谎：“可能进了哪家店了。”
　　等到了教室，言嘉放下书包就把封卓喊出了教室。
　　封卓见他神神秘秘的，问了句：“干嘛？”
　　言嘉不肯说，非得拉着他去人很少的中厅，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才肯小声问封卓：“你跟大佬什么情况啊？”
　　封卓讶异了瞬，然后装傻：“什么什么情况？”
　　言嘉瞪着他，皱眉道：“咱俩谁不知道谁啊，你别给我装傻，我都看到了，大佬拉了你的手。”
　　封卓「啊」了声。
　　既然看到了，那他就坦然地对发小承认了：“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言嘉没想到封卓认得这么痛快，一时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回话。
　　“你们……你俩……”他磕磕绊绊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俩来真的啊？”
　　“这种事，不认真对待，玩假的有意思吗？”封卓吊儿郎当地笑着问。
　　言嘉沉了口气，如实说：“我没想到你是弯的。”
　　封卓笑，回他：“我自己都没想到。”
　　“这事儿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言嘉神色严肃语气正经：“但是你俩注意点啊！今天是我看到了，万一哪天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封卓见言嘉一副为他担忧的模样，止不住乐：“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会注意。”
　　言嘉这才松了松神经，和封卓回教室。
　　在往教室走的时候，他还嘟囔说：“我本来还以为你和大佬的友情飞快地超过咱俩十几年的发小感情，正郁闷着呢，谁知道你俩居然和咱俩关系不是一个类型。”
　　封卓忍不住乐，抬手在言嘉脑袋上轻扇了下。
　　“你是不是蠢！”他笑骂，然后又说：“自信点啊嘉爷，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发小最好的朋友，没人能取代你。”
　　言嘉偏头看着封卓，憨了吧唧地笑起来，心里感动不已。
　　直到回了教室，反射弧很长的言嘉突然向后扭脸，兴奋地拍着封卓的桌子说：“卧槽卓哥！你刚喊了我什么！嘉爷？！”
　　“快快快，再喊一遍我听听！”
　　正认真刷题的封卓被言嘉吵到，思路瞬间断掉，他抬脚在桌下踢了言嘉一下，没好气地骂：“你他妈的！打扰老子做题！老子思路都被你打断了！你赔我解题思路！”
　　他说一句，就踢言嘉一脚。
　　言嘉最后只能跪到椅子上躲封卓的无影脚。
　　他求饶般地问：“解题思路怎么赔？”
　　封卓瞪他，“我管你怎么赔，反正你得赔！”
　　言嘉看了看段易。
　　算了，他可没勇气求大佬帮忙。
　　言嘉又转头看向肖远秋。
　　他伸手戳了戳肖远秋的胳膊，跟他说：“小圆球，快帮帮我，卓哥做的题你肯定会，快帮我把思路赔给他。”
　　肖远秋笑，抬眼看了看段易。
　　段易轻挑眉，没打算揽过这份差事。
　　肖远秋便答应言嘉：“好，我帮你赔给封卓思路。”
　　言嘉刚要高兴，又听肖远秋问：“那你拿什么付我报酬？”
　　言嘉：“？？”
　　他睁大眼，不可置信道：“小圆球你变了，居然跟我谈报酬，咱俩不是最好的同桌了吗？”
　　肖远秋笑而不语。
　　言嘉只好妥协，“好吧，那就随你提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但仅限一个！”
　　“OK。”肖远秋目的达成，眉宇疏朗地笑。
　　等他把解题思路告诉了封卓，时间也差不多快要上课。
　　肖远秋和言嘉转过身坐好。
　　言嘉问他有什么要求，肖远秋说：“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跟你提。”
　　“行。”言嘉爽快应。
　　封卓这会儿正在跟段易偷偷写纸条。
　　他在草稿纸上写：“言嘉知道我们了。”
　　段易有些意外，但他并不介意言嘉知道，于是回封卓：“没关系，知道就知道了。”
　　封卓问他：“你不怕别人知道？”
　　段易说：“怕，但不怕他俩知道。”
　　封卓知道段易提到的「他俩」指言嘉和肖远秋。
　　其实他也怕除了肖远秋和言嘉以外的人知道他跟段易的事。
　　至少高中毕业之前不能被其他人发觉。
　　封卓沉吟了片刻，在纸上给段易写了句：“那我们在学校里谨慎一点。”
　　段易回他：“正常相处就行。”
　　这张纸条最后被封卓撕的粉碎，带进卫生间，扔进了厕所里冲掉。
　　.
　　当天下午放学后，封卓和段易没有去网吧补课学习，而是直接回了清和园。
　　封卓带段易去了小区里的超市。
　　两个人买了晚饭要用的食材，又买了一堆零食。
　　等封卓和段易拎着购物袋回家时，一出电梯他们就发现三花猫正蹲在家门口。
　　封卓惊喜地快步走过去，蹲在三花猫面前，轻轻摸了摸它。
　　他笑着调侃：“小渣男，又来讨吃的啊？”
　　三花猫撒娇似的总脑袋蹭他的掌心，把封卓逗乐。
　　他起身，用钥匙打开门，率先进了家。
　　封卓把东西放到桌上，然后就去柜子里拿猫罐头。
　　家里只剩一个猫罐头，封卓边往门口走边说：“该给它囤罐头了。”
　　段易回他：“周六吧，我跟你一起去。”
　　封卓开心地笑，“好啊！”
　　其实他之前都是在网上买的，网上有满减和优惠，定价也比宠物店实惠。
　　但段易说要陪他去给三花猫买罐头，封卓突然就很想去实体店逛一圈。
第33章第33章
　　你全身上下嘴巴最硬。
　　封卓打开罐头,然后把罐头放在门口。
　　三花猫立刻就凑上来，埋头开吃。
　　段易跟着封卓走过来，也在三花猫旁边蹲下。
　　正摸着三花猫的封卓抬起手给段易让地儿，对他说：“他吃东西的时候最乖了,会让人摸,你摸摸它。”
　　话说出口后,封卓才想起来段易有洁癖。
　　“我忘了你有洁癖，”他的语气有点抱歉，然后说：“不用摸它，我替你摸……”
　　他的话音未落,段易已经伸出了手。
　　他的掌心虚虚贴着三花猫的毛，慢慢地抚摸着正在吃罐头的三花猫。
　　封卓的手机就在裤兜里。
　　他没想到段易会上手摸猫,觉得这一幕实在难得，立刻就掏出手机,拍下了段易摸猫的照片。
　　封卓兴致勃勃地对段易说：“他叫茁茁,茁壮的茁。”
　　段易其实知道，那次封卓在朋友圈发这只猫,肖远秋问了他这只猫的名字，他回了肖远秋一句「朕御赐的名字——茁茁」。
　　段易又忍不住想到,封卓喝醉酒那晚,嘴里一直喊「茁茁」，他当时以为他喊的是「卓卓」。
　　段易慢慢地摸着三花猫,低声唤：“卓卓。”
　　封卓嘿嘿笑,“好听吧？我起的,跟我名字同音。”
　　段易难得没嘴硬,回他：“好听。”
　　卓卓。
　　好听。
　　段易摸了几下后就不肯再摸,仿佛刚才只是给封卓一个面子,才勉强摸了这个脏兮兮的流浪猫。
　　他起身，回家进了卫生间，好好地洗了洗手。
　　用香皂洗了又用洗手液搓，来来回回洗了好几遍，段易才把手擦干，走出去。
　　段易本来是打算拎着购物袋里的食材直接去厨房准备晚饭的，结果从客厅走过时，刚巧看到蹲在地上的封卓正握着三花猫的前爪，一人一猫其乐融融，氛围格外和谐。
　　段易拿出手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
　　而后才进厨房。
　　封卓一直守着三花猫吃饱离开才关上房门。
　　他拿着被三花猫几乎吃空的罐头走进厨房，将罐头盒子扔进垃圾桶，然后凑近正在切菜的段易，惊讶道：“你刀工不错啊！”
　　段易却用手肘碰了碰他，提醒：“去洗手。”
　　封卓笑了笑，打开手龙头开始洗手。
　　段易说：“你抹点洗洁精吧。”
　　封卓回：“不抹不行吗？”
　　段易语气冷淡：“不抹别吃饭。”
　　封卓：“那我还是抹吧。”
　　他用洗洁精洗干净手，这才伸出手指去戳段易的脸。
　　段易歪头躲开，皱眉道：“别闹。”
　　封卓却闹得更欢。
　　他弯身从段易得胳膊下方钻进段易怀里，而后直起身，和段易紧挨着相站。
　　段易呼吸一滞，垂眼盯着他看。
　　封卓笑弯眉眼，倾身凑近他，将下巴搁在段易的肩膀处，在他耳边说：“这样会耽误你做饭吗？”
　　段易环在他腰侧的手臂紧了紧，像在回搂封卓。
　　他语气很无奈：“你说呢？”
　　封卓笑了下，乖乖退开，不再打扰段易做饭。
　　在厨房帮不上什么忙，封卓便回了房间。
　　等段易做好晚饭叫他吃饭时，封卓已经快刷完一套题。
　　段易站在门口说他：“挺自觉啊。”
　　封卓回道：“约定好今晚刷三套题的，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现在进度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他很得意。
　　段易挑了挑眉，“先吃饭，吃完我陪你刷剩下两套题。”
　　封卓满心欢喜地答应：“好啊！”
　　“刷完三套题有什么奖励吗？”他期待地问。
　　段易冷哼着笑，“我给你做饭，陪你刷题，帮你补课，你还给我要奖励？脸呢？”
　　封卓把脸凑过去，笑得没心没肺：“这呢这呢。”
　　段易抬手推开他的脑袋，骂了句：“滚一边去！”
　　封卓真的跑到一边去了。
　　他直奔餐桌，看着段易做的两菜一汤，迫不及待地立刻拿起筷子就尝了尝。
　　素菜爽口，荤菜不腻，汤很鲜香。
　　做的不比外面的馆子差，而且还不重油，吃起来非常过瘾。
　　“易老师，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封卓一边吃一边好奇地问。
　　段易在他对面落座，语调稀松平常道：“跟我爸学的。”
　　这还是封卓第一次听段易提起他爸爸。
　　段易随后又告诉封卓：“他去世了，三年前。”
　　封卓吃饭的动作停下来。
　　他抬眼看着段易。
　　段易神色平静，继续道：“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封卓的心脏忽而抽动了下，像被人用力攥住，有一瞬无法呼吸。
　　须臾，他一本正经地问：“需要抱抱吗？卓哥可以给你。”
　　段易：“……”
　　本来盈在胸腔里的那抹伤感瞬间消散。
　　他无语道：“吃你的饭。”
　　封卓怪委屈的，很认真地说：“我认真的。”
　　段易回他：“不需要。”
　　封卓：“嘴硬。”
　　他幽幽地补充：“你全身上下嘴巴最硬。”
　　段易：“？”
　　“你在说什么狗屁。”
　　“还想不想吃饭了？”他威胁。
　　“吃吃吃！”封卓立刻飞快地往自己碗里夹菜，生怕段易端走不给他吃。
　　段易无语又好笑，也拿起筷子开始吃。
　　吃完晚饭，封卓把碗洗干净，就回房间继续刷题了。
　　段易在旁边监督他，顺便自己也做了几道很有趣的题玩。
　　等封卓又刷完两套题，时间已经将近零点。
　　段易之前就洗了澡，这会儿正在看封卓做的题。
　　封卓被他提醒该去洗澡，随即就拿上衣服乖乖去了。
　　封卓洗完澡出来后，段易便开始给他讲他做错的题。
　　讲完又找了同类型的题让封卓做，看看他有没有掌握。
　　将今晚的错题都解决掉，俩人才上床睡觉。
　　封卓又累又困，很快就要失去意识。
　　段易却因为今晚提到了父亲，思绪被回忆缠绕着，无法入睡。
　　封卓在自己睡过去之前，突然凑到段易这边来。
　　他困得睁不开眼，懒洋洋地伸出手，把段易抱进了怀里。
　　封卓话语含糊地呢哝：“易老师，我困得不行了，给你个抱抱。”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等我睡着了偷偷来我怀里，这样我就……不知道……”
　　段易身体僵硬，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封卓下一秒就没了意识，彻底睡着。
　　而段易，还在被他抱着。
　　片刻后，段易慢慢地侧过身，正对着手搭在他身上的封卓。
　　他在黑暗中望着近在咫尺的他，感受着他温热清浅的呼吸。
　　明明封卓已经睡着了，但段易的身体却无法松懈一分。
　　良久，他往封卓那边靠近了些，把脸埋在封卓肩前。
　　紧绷的神经也随之一寸一寸地放松下来。
　　再然后，段易不知不觉地被困意席卷。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隔天清早，封卓和段易靠在一起醒来。
　　封卓几乎贴在段易怀里，段易的手搭在他腰上。
　　封卓睁开眼时，段易还在睡。
　　他没有退开，就这样近距离地瞅着段易。
　　五官精致立体，线条流畅凌厉。
　　封卓再一次真切地意识到，段易是真的很美。
　　长相一点都不阴柔的那种美。
　　用「帅」根本不足以形容他俊美的样貌。
　　美少年没睡醒。
　　看来是没有早饭了。
　　不过也正好，可以带他去姜姨的早餐店吃。
　　封卓正这样想着，段易就缓慢地睁开了眼。
　　两个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对视上，封卓忘记了拉开距离，段易睡眼惺忪地望着他，也没动。
　　安静的房间内，气氛莫名变得朦胧暧昧。
　　就连呼吸都染上了无以名状的情愫。
　　封卓的心脏扑通扑通跳。
　　他的目光落在段易的薄唇上，很快挪开，然后又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他的唇，继续强迫自己挪开。
　　眼神便跟着飘忽不定起来。
　　段易强压着失去理智的冲动，不动声色地镇定退开。
　　他坐起来，转身背对着封卓下了床。
　　“我洗个脸去做……”早饭。
　　他的话还没说完，封卓就连忙爬起来跟他说：“别做早饭了，我带你去早餐店吃。”
　　段易点点头，低低地哑声应：“嗯。”
　　洗漱完换上干净的校服，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封卓带段易去了小区外面那家他经常去的早餐店。
　　老板娘见他来了，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同龄男生，笑着问：“小卓今天带朋友过来吃早饭啊？”
　　封卓扬唇笑应：“嗯。”
　　他对老板娘说：“姜姨，我还是跟原来一样。”
　　然后又扭脸问段易：“你想吃什么？”
　　段易看了眼早餐的菜单，开始点餐：“豆浆不加糖，现做的鸡蛋饼不要放葱。”
　　老板娘爽快地应：“好。那你们俩先坐着等会儿。”
　　封卓和段易找了个稍微清净点的角落落座。
　　等了会儿后，老板娘把他俩的早餐送上来，还特意多给了他俩一人一个煮熟的鸡蛋。
　　她笑语盈盈道：“慢慢吃，不够还有。”
　　封卓道谢：“谢谢姜姨，您别管我们了，去照顾其他客人吧。”
　　老板娘这才笑着走开。
　　封卓吃的是鸡蛋羹和小笼包。
　　他用勺子挖了一块鸡蛋羹，没有自己吃，而是送到段易嘴边。
　　段易稍愣，只看着他，没张嘴。
　　封卓说：“尝尝，我还没吃呢，不……”脏。
　　段易没等他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就张嘴吃下了封卓喂他的鸡蛋羹。
　　很软很鲜，特别嫩滑。
　　“还吃吗？”封卓问他。
　　段易摇摇头，“你自己吃。”
　　他这才低头吃起来。
　　用刚才他喂段易的勺子。
　　正在剥鸡蛋的段易掀眸看着封卓一口接一口地吃鸡蛋羹，低声问：“你喜欢吃这个？”
　　封卓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嗯」，他把嘴里的鸡蛋羹咽下去，然后才告诉段易：“之前我奶奶会经常给我做，后来她不在了，我自己有尝试着弄这个，但总做不好，所以就来姜姨这里吃。”
　　段易没说话，只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封卓。
　　封卓笑着接过来，开始吃男朋友给他剥的鸡蛋。
　　等他们吃完早餐，段易刚要去付钱，封卓就拉住了他。
　　段易亲眼看到封卓从兜里摸出现金，默不作声地压在了碗下。
　　然后他就被封卓飞快地拉着出了早餐店。
　　段易垂眼盯着被封卓握住的手腕，手指微蜷起来，唇角也轻扬了瞬。
　　作者有话说：
　　卓卓评价易哥「全身上下嘴巴最硬」，易哥说他不敢苟同。
第34章第34章
　　段易，你没事找事是吧？
　　从早餐店出来,封卓才告诉段易：“姜姨不收我的钱，只能这么给她。”
　　段易并没有疑问，只点了点头。
　　封卓反而按捺不住，问他：“你不好奇吗？”
　　段易忍笑,“不好奇。”
　　封卓说：“可是我对陈哥特意给你留包间还不收钱很好奇诶。”
　　段易：“……”
　　“那你好奇着吧。”他轻飘飘地丢出一句。
　　封卓凑在他身边,用胳膊肘碰他的胳膊,煞有介事道：“易老师，有什么不能说的啊，你人都是我的了。”
　　段易：“？”
　　他扭过脸，似笑非笑地问：“嗯？”
　　封卓嘿嘿乐,“所以就满足一下我吧。”
　　段易着实无语，这货说话怎么总是很有歧义。
　　在封卓的软磨硬泡下,段易还是告诉了他。
　　其实事情很简单，当初有几个人故意在陈哥的网吧找茬挑事,陈哥在跟那几个人动手时,其中一个人拿着棍子先要从陈哥背后搞偷袭，段易抓住那人的手,让陈哥躲过一劫，不至于脑袋开瓢。
　　却也因此,被迫加入了陈哥的队伍,和陈哥一起把那几个人打跑。
　　用陈哥的话来说，段易是救了他命的恩人,所以从那之后,段易去陈哥的网吧都不收钱,陈哥甚至特意给了他一间很清净的包间。
　　封卓听完后说：“和我猜的差不多。”
　　“其实姜姨不收我钱也是因为我帮过她。”他主动对段易袒露：“那天是个周六,我前一天晚上打游戏太晚,起的也很晚,去姜姨的店里吃早饭时已经快要十点钟，当时店里已经没其他顾客了。
　　我就找了个角落，等早饭的时候，走进来两个人，他们点了好多，几乎都吃光了，然后就要直接走，不给钱。”
　　“姜姨追上去提醒他们还没付钱，其中一个人直接把姜姨推倒在地，还骂骂咧咧了几句，姜姨拽住着他的裤腿不让他走，语气恳求地让他们付钱，可他竟然用脚踢开了姜姨。”
　　“然后你就冲上去了？”段疑问。
　　封卓笑了笑，“嗯。”
　　“姜姨那会儿挺困难的，女儿生病住院，她和丈夫轮流去医院照看女儿，早餐店是他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对当时的他们来说，挣来的每一分钱都是女儿的救命钱。”封卓说完，又舒了口气：“还好他们把女儿的病治好了，现在过得比原来松快些。”
　　封卓从来没白吃早餐店的一顿饭，哪怕姜姨从来不收他的钱，他每次也都会把现金压在碗底。
　　段易偏头瞅着封卓。
　　清晨的阳光金灿灿的，洒落下来，柔和的光晕落了他一身。
　　八中传闻封卓偷女生衣服。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他明明那么善良美好，正直无邪。
　　更何况，封卓喜欢的是同性。
　　封卓似乎心情很好，低低地哼着调子，步伐闲散地往前走。
　　段易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
　　任凭他人怎样侮辱诋毁你，我都不听不闻不信。
　　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无条件地相信你。
　　封卓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少年。
　　“封卓。”
　　封卓闻声回头，眸子里盛满了茫然，“嗯？”
　　段易的喉结滑了滑，说：“跑调了。”
　　封卓：“？”
　　“哪里跑调了！”他不服气道：“我唱歌好听着呢！”
　　段易说：“就是跑调了。”
　　封卓拔高声音：“段易，你没事找事是吧？”
　　段易瞥他，他哼了声，不情不愿地改口：“易老师。”
　　段易：“啧。”
　　封卓：“……”
　　他跳起来勾住段易的脖子，“啧什么啧，再挑衅我小心我跟你生气！”
　　段易笑起来，“那你生气给我看看。”
　　封卓：“。”
　　“你怎么能提这么无理的要求？”
　　段易提醒他：“是你自己先提的。”
　　封卓说：“我生气了你还得哄，何必呢？”
　　段易嘴硬：“我可没说我要哄你。”
　　封卓：“？？”
　　“你这就过分了吧？”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进了学校。
　　到教室后，封卓放下书包就趴在了桌上。
　　段易拿起水杯去接水。
　　封卓百无聊赖地摁着手机，刷了刷朋友圈。
　　等他退出来时，意外发现段易的头像换了。
　　明明刚才还是原来的头像，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只手握着猫前爪的头像。
　　封卓越看这张头像越觉得不对劲。
　　照片上的手，还有这只猫爪……
　　这分明是他和茁茁啊！！
　　段易昨晚居然偷偷拍了他。
　　正巧段易接水回来。
　　他刚一坐下，侧脸趴在课桌上的封卓就勾唇问他：“易老师，你干嘛去了？”
　　段易无语地瞥他，眼神嫌弃地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但还是回了他：“接水，要喝吗？”
　　封卓拿过他的水杯，直起身喝了两口水，然后继续问：“是借接水偷偷换微信头像吧？”
　　段易还没说话，封卓就笑他：“昨晚还偷拍我，你就是闷骚！”
　　段易：“……”
　　“你再说一遍？”他冷笑。
　　封卓嘿嘿乐，一边说「好话不说第二遍」，一边当着段易的面儿把自己的微信头像换成了他昨晚给段易拍的那张摸猫的照片。
　　只不过照片上只有三花猫和段易落在猫脑袋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只手是段易的。
　　亲眼看到封卓把微信头像换掉的段易抿着唇偏过头，偷笑了下。
　　.
　　封卓和段易约好了周六去宠物店买猫罐头。
　　封卓蠢蠢欲动地想让段易周五晚上直接睡他家，但是段易觉得这几天频繁不回家住不太好，最终就在封卓家帮封卓补课学习到深夜，然后他才回家。
　　隔天清早，段易起了个大早。
　　他穿着睡衣踏进厨房时，李姨刚把早饭准备好，正在往外端。
　　见段易进了厨房，还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鸡蛋，李姨便问：“小易，你是要炒鸡蛋吗？我来帮你弄。”
　　段易发了个哈欠，摇头说：“不是，想做点鸡蛋羹。”
　　“李姨，你别管我了，我自己来就行。”
　　李姨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执意碗帮段易，离开了厨房。
　　段淑兰下楼来吃早饭时，李姨对她说：“小易正在做鸡蛋羹，估计是要做给你吃。”
　　段淑兰很意外，笑道：“这孩子，怎么想起做鸡蛋羹了？”
　　李姨摇摇头，也很摸不着头脑，“他睡醒就进了厨房，我看他拿鸡蛋还以为他要炒鸡蛋吃。”
　　段淑兰也没多想，在餐桌前坐下来，开始不紧不慢地吃早饭。
　　须臾，段易从厨房端着一碗鸡蛋羹出来。
　　他把这碗鸡蛋羹放在段淑兰面前，没有说话，然后又折身去了厨房。
　　很快，段易拎着保温桶回来。
　　他站在餐桌旁，一边往保温桶的最上层放鸡蛋饼和煎蛋，一边对段淑兰说：“我不在家吃了。”
　　段淑兰诧异，问：“这么早，你去哪儿啊？”
　　段易面不改色地撒谎：“约了同学给他补课。”
　　段淑兰大概能猜到段易口中的「同学」是封卓。
　　她没多说什么，点头应道：“好。”
　　然后又提醒段易：“多放点，别不够吃。”
　　于是，段易又塞了几个蒸饺在里面。
　　往保温桶里弄好早餐，段易回楼上去洗了个漱，然后换好衣服，这才下楼，拿上保温桶出门。
　　等他拎着保温桶来到封卓家门口时，封卓还在呼呼大睡。
　　段易敲了敲门。
　　没人应。
　　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动静。
　　段易只好拿出手机来，给封卓拨通了微信通话。
　　封卓被铃声吵醒，他带着起床气接通，语气不太好地问：“干嘛？”
　　“干嘛？”段易冷笑，“一分钟，不给我开门，你的鸡蛋羹没了。”
　　封卓反应了瞬，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直奔门口。
　　他顶着凌乱的头发给段易开了门。
　　段易站在门口问他：“是给我开门还是给你的鸡蛋羹开门？”
　　封卓狗腿地笑道：“那肯定是给我最爱的易老师开门。”
　　我最爱的，易老师。
　　段易被他取悦，这才拎着保温桶进来。
　　“先去洗漱，不然别吃。”他说。
　　封卓立刻转身去洗漱。
　　等他洗完出来，段易已经把早饭摆好。
　　封卓在坐下后，看着丰盛的早餐，非常开心地吃起来。
　　他一边尝鸡蛋羹一边问段易：“这个鸡蛋羹做的好好，软嫩软嫩的，是你做的吗？”
　　段易撇开眼不看他，轻嘁道：“你想的美，是我让李姨做的。”
　　封卓嘿嘿笑，“李姨的厨艺就是好。”
　　段易用筷子夹了蒸饺，和封卓一起吃早饭。
　　封卓感慨：“醒来就有早饭吃的感觉好好啊。”
　　“哎，易老师，我已经在期待我们住到一起后的生活了。”
　　“我这人呢，也没什么大的追求，就向往每天早上醒来，都能吃到你亲手做的早饭。”
　　段易看了看埋头吃鸡蛋羹的封卓，心软塌塌地陷下去一块。
　　“向往着吧。”他说。
　　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吃过早饭，两个人一起去了宠物店。
　　本来是过来买猫罐头的，结果封卓却看起了笼子里的小猫们。
　　一个比一个可爱。
　　他不断地给小猫拍照，还会伸手去摸这些小家伙，拿着手里的钥匙逗小猫咪。
　　段易立在封卓身侧，真切地感受到了他有多喜欢猫。
　　“封卓，”段易忽而开口，问他：“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养一只猫？”
　　封卓收回正在摸小猫的手，轻叹着笑说：“想过啊，怎么没想过。”
　　“但是现在没办法养。”封卓认真道：“我不知道两年后我会去哪儿上大学，如果现在接一只小猫回家，到时候小猫要怎么办？我家里没别人了。”
　　我家里没别人了。
　　段易垂眸望着他。
　　片刻后，他压低声线对封卓说：“那等以后，我们一起养一只吧。”
　　封卓掀起眼皮，漆黑的眸子亮堂堂的，充满了神采。
　　他笑弯眼，点头应：“好。”
　　“我喜欢缅因！”
　　段易哼笑，“随你，我都行。”
第35章第35章
　　易哥，谢谢你。
　　期中考试在十一月八号和九号两天。
　　三天后,成绩被登出来。
　　封卓并没有挤进前23名，差了一点，他这次是第25名。
　　其实已经是进步巨大了。
　　封卓看着自己的名次，有点不满意。
　　他闷闷地趴在桌子上,满脑子都在想在班主任手中的那封信。
　　段易依旧是年级第一。
　　从开学到现在,帮扶计划的第一阶段已经完成。
　　班上进步最大的人是封卓,直接从垫底升到中游。
　　所以这次实现愿望的机会，是属于段易的。
　　肖远秋从班主任办公室回来后就喊段易：“易哥，老班让你去趟办公室。”
　　“肯定是说奖励的事情。”
　　“羡慕哭了！”
　　“不知道大佬会提什么愿望，感觉他什么都不缺诶。”
　　只有和段易走得近的三个人知道,段易肯定会拿回那部有他和他父亲聊天记录的手机。
　　到了化学办公室门口，段易敲了敲门。
　　杨其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
　　段易推开门走进去,“老师。”
　　正在做课件的杨其进抬眼看他，笑着问：“这段时间由你帮扶的封卓进步最大,找你来是想了解一下你想要什么奖励。”
　　段易脱口而出暔渢：“封卓奶奶留下来的那封信。”
　　杨其进似乎没想到段易居然会要和封卓有关的东西。
　　他以为这孩子会把手机要回去。
　　见杨其进目光意外地瞅着自己,段易说：“您没规定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杨其进无奈，是他的疏忽。
　　“为什么要这封信？”杨其进问。
　　段易并没隐瞒,如实道：“给他。”
　　杨其进又问：“你就不想要回你的手机吗？”
　　“想，”段易话语自信又笃定：“下次。”
　　杨其进乐了,“口气不小。”
　　“封卓已经进步到中游了,想再有巨大的进步会有些难度。”他提醒：“封卓得闯进班里前十，你才有可能在期末考试后拿回你的手机。”
　　段易点头,“我知道,他有这个潜力。”
　　杨其进有些欣慰地笑了笑,他打开上了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封保存平整完好的信,递给段易。
　　“谢谢老师。”段易接过封信,对杨其进道谢。
　　杨其进冲他摆摆手，“去吧，别耽误了下节课。”
　　下节是体育课。
　　段易回到教室时，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把这封信夹进辅导书中，然后塞进书包。
　　等段易来到操场，体委李冬正在组织大家列队。
　　体育老师拿着表格站在那儿，旁边的地上铺了好几个垫子。
　　段易走进队伍中。
　　他个子高，在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
　　旁边的封卓小声跟他说：“体育老师说这节课要测一分钟仰卧起坐。”
　　“你能做几个？”封卓好奇地问段易。
　　段易瞅了瞅他，心想这家伙的自愈能力还挺强，明明刚才还在郁闷。
　　“不知道。”他说。
　　封卓有点小得意道：“我做这个很厉害的，能拿满分。”
　　“哦，”段易回他：“我也能。”
　　封卓「嘿」了声，“你刚还说你不知道你能做多少个。”
　　就在这时，体育老师发了话：“两个人一组，一个做一个帮他压脚，每个垫子上可以躺两个人，准备好的就过去吧，我们开始测了啊。”
　　封卓和段易一组，言嘉和肖远秋一组。
　　几轮过去，封卓躺在了垫子上，段易作为他的队友，要帮他摁着脚。
　　他半跪在屈腿平躺的封卓面前，双手分别握着他的脚踝。
　　在体育老师掐表说了开始后，封卓便开始一起一躺地做起仰卧起坐来。
　　每次封卓坐起来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会被倏然拉近。
　　段易就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可封卓的呼吸却如数落了过来，灼得他脸颊发烫。
　　已经测完的唐梦丹和邢潇手挽手站在旁边看别人测。
　　两个女生的目光始终落在封卓和段易身上。
　　封卓闭着眼，一股脑地飞快做着仰卧起坐。
　　段易就瞅着他看，同时在心里帮他默默数着做了多少个。
　　时间过半，封卓突然忘记了自己做了几个，他气息不稳地问段易：“易老师，几个了？”
　　“39，40……”段易帮他数出声。
　　封卓说：“我有点累了。”
　　段易轻飘飘丢出一句：“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我可以拿满分」。”
　　封卓：“……”
　　他咬住唇，努力抵抗着身体的酸累，继续做仰卧起坐。
　　邢潇歪头小声跟唐梦丹说：“封卓起来的那一瞬间他俩离得好近啊啊啊！”
　　唐梦丹也笑，“太好嗑了太好嗑了！”
　　“我又想起那天早上他俩偷偷拉了下手，还看着对方笑，”她很小声地对邢潇说：“我觉得他俩肯定有点什么。”
　　邢潇嘿嘿笑，“我也觉得。”
　　“一分钟怎么这么漫长！”封卓哀嚎。
　　段易沉了口气，低声道：“快了，再坚持坚持。”
　　封卓喊他：“易老师。”
　　“干嘛？”
　　“我好累。”他说。
　　段易哼笑，“封卓，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封卓回他：“我不会停的，我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他气息发短到说几个字就得停顿一下。
　　几秒钟后，他又喊：“易老师。”
　　段易：“又怎么了？”
　　封卓说：“我不行了你快给我加油。”
　　仿佛段易不说加油他就要死了似的。
　　段易甚至怀疑封卓铺垫那么多就是为了骗他说一句加油。
　　他无语，停顿了片刻，在体育老师说「时间到」的同时，段易刚巧对封卓说出一句：“加油。”
　　封卓瞬间倒在垫子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我做了几个？”他慢吞吞地坐起来，问段易。
　　“60个。”段易一直在帮他记着数。
　　随后，两个人调换位置。
　　段易躺到垫子上，封卓帮他压着腿。
　　垫子上仿佛还残留着封卓的温度，段易一躺上去，温热感就从后背侵袭，将他围裹。
　　他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明亮的光落过来，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
　　在正式做仰卧起坐之前，段易忽然想起来什么，对封卓说：“一会儿不要给我加油。”
　　他可不想跟上次运动会一样，被他一句「加油鸭」给搞得瞬间没了冲劲儿和力气。
　　封卓疑惑地「啊」了声，问：“为什么？”
　　段易没回他，只说：“总之就是不准说话，安静点。”
　　“我不说话怎么帮你数数？”封卓理直气壮地问。
　　“我自己会数。”段易说完，又不放心地叮嘱他：“别出声，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封卓答应。
　　接下来，在体育老师说了开始后，段易便开始做仰卧起坐。
　　他的速度很快，动作干脆利索，做起来毫不费力，甚至显得格外轻松。
　　后期渐渐慢下来，但也没有停下。
　　还有最后五秒时，体育老师提醒：“还有五秒啊。”
　　封卓忘了段易嘱咐过他的话，脱口而出：“易老师，加油啊！”
　　段易本来还能做两个，这下直接躺垫子上起不来。
　　算了，跟他就差一个，让他一次。
　　他喘着气笑了下，而后在体育老师说结束的时候坐了起来。
　　封卓喊完才意识到自己不该给他加油的。
　　他蹲在坐在垫子上的段易面前，主动认错：“我给忘了……听到老师说还有五秒钟，本能地就把加油说出来了。”
　　段易的手搭在膝盖上，他抬眸瞅封卓，似笑非笑地问：“你是故意整我吧？生怕我比你做的多。”
　　封卓无辜又委屈：“我是那样的人吗？”
　　段易偏开头笑了下。
　　封卓率先站起来，随即朝段易伸出手。
　　段易把手递给他，然后被他一把拽起来。
　　两个人一起去录成绩。
　　最终成绩，封卓60个，段易59个。
　　.
　　这天放学后，段易跟着封卓回了封卓家里。
　　怕封卓看了信后情绪会受波动，段易没有立刻拿给他。
　　两个人吃过晚饭，段易和他一起写作业，然后像往常一样帮他补课。
　　补课结束，封卓去洗了个澡。
　　段易这才从书包里掏出那本辅导书，把他从班主任那里要来的信拿出来。
　　封卓换上运动裤和连帽卫衣回来时，段易才递给他这封信。
　　封卓愣在他面前。
　　“这是什么？”他盯着信封，不敢确定地问。
　　段易说：“你奶奶的信。”
　　他拉起封卓的手，把信放在他手中，低声道：“收好。”
　　封卓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信纸来。
　　须臾，他眼眶迅速泛红。
　　段易亲眼看到封卓努力压抑着情绪，可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抿紧的唇毫无血色，眼泪不听话的噼里啪啦掉下来。
　　可能是觉得总在他面前哭很丢人，封卓抬手将连衣帽扣到脑袋上，随后，把抽绳拉紧。
　　他整张脸都藏进了连衣帽中。
　　他就这样杵在段易面前，一手拽着两根抽绳，另一只拿着信的手垂落下去。
　　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养大的孩子我清楚，卓卓是不会做那样卑鄙龌龊之事的。”
　　“封卓是个善良有爱的好孩子，他很聪明，也很懂事。”
　　“希望领导和老师给这个孩子一个机会，能让他来一中继续念书……”
　　奶奶在信里写下的每一个字，都让封卓的心口发疼。
　　段易抿唇看着他，满眼心疼。
　　他伸出手，将封卓抱进怀里。
　　封卓登时更委屈，哭得越来越凶。
　　他原来真没想到，杠把子封卓其实是个小哭包。
　　段易不会哄人，也没说什么安慰他。
　　就这样安静地拥着他，给了他一个可以发泄情绪的怀抱。
　　良久，封卓才慢慢平复好心情。
　　他终于开了口，话语闷闷地说：“你拿回了我的信，你的手机怎么办？”
　　段易说：“已经和班主任保证了，期末考后就把手机要回来。”
　　封卓还没反应过来，只「哦」了声。
　　段易又道：“所以你得继续进步，期末考试考进班级前十才行。”
　　封卓懵了，猛地抬脸，“啊？”
　　因为连衣帽的抽绳还紧着，他根本看不见段易。
　　段易抬手将遮住他整张脸的帽子抽绳一点一点松开，替他摘下连衣帽。
　　封卓哭红的双眼暴露在他面前，连同满脸的泪痕。
　　段易和他对望着，强忍着要吻他眼睛的冲动，又把人揽入怀中。
　　“封卓，”段易在他耳边低声问：“你可以吗？”
　　“我一定可以，”封卓被激发出满腔热血，他一字一句地对段易保证：“易老师，我会让你在期末考后拿回手机。”
　　段易无声地勾唇笑了笑。
　　随后，他真切地感受到，封卓的手落在了他腰上。
　　封卓收紧手臂，用力地环着段易的腰身。
　　他微微偏头，在段易的颈侧喃喃：“易哥，谢谢你。”
　　封卓说话和呼吸的温热气息如数落在段易脖间。
　　段易默默蜷起手指，攥紧。
　　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失控地越来越快。
　　他的喉结轻滑，很克制地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嗯。”
第36章第36章
　　而我想多了解你。
　　时间的滚轮不紧不慢地往前碾。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十二月下旬。
　　今天是周六,周一开学回校就要面对这学期的第二次月考了。
　　因为期中考试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再加上还有期末考试要冲进班里前十名的压力，封卓这段时间依旧没有登录游戏。
　　他每天都埋头苦学，缠着段易给他补习。
　　尽管他有头脑,段易给他讲过的题他能很快掌握并举一反三,但之前也确实落下不少功课,导致有时候学起来也有点吃力。
　　封卓从小就知道他不如封越聪明，他在学习上的能力有上限，而封越没有。
　　所以大家都喜欢天才弟弟，不喜欢他。
　　只有奶奶爱他。
　　现在又多了一个段易。
　　封卓想起奶奶来,心里又燃起斗志。
　　他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辜负奶奶对他的期望。
　　他永远都要做一个善良正直、努力上进的人。
　　可是……这道题他是真不会啊。
　　封卓捞起手机,在微信上找段易。
　　【吱唔呃：易老师，你在干嘛呢？】
　　段易回他：“打游戏。”
　　封卓其实心痒难耐,他真的很想玩一两把游戏过过瘾。
　　【吱唔呃：什么游戏？推塔还是吃鸡？】
　　段易说：“吃鸡。”
　　然后又问：“你要玩？”
　　封卓克制住蠢蠢欲动的心思,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玩！坚决不玩！你别诱惑我！”
　　段易盯着手机屏幕扬了扬唇，打字回他：“你好好学,不会的勾出来，明天我去你家找你给你讲。”
　　封卓应下。
　　结束了聊天后,封卓却突然改了主意。
　　干嘛等明天,今天不行吗？
　　他立刻就收拾了书包，穿好衣服出门,去了网吧找段易。
　　结果到了后,被陈哥一脸懵地告知：“段易今天没过来啊。”
　　封卓了然,这是在家玩呢。
　　他又从网吧出来,去了段易家。
　　封卓摁响门铃时,段易正在卫生间冲澡。
　　打游戏就会这样浑身燥热,出了汗不洗澡身上会潮潮黏黏的，特别不舒服。
　　段易无法忍受，每次都会立刻去洗澡。
　　李姨开门后见是封卓，笑道：“卓卓来啦？”
　　封卓也笑，“李姨，段易在家吗？”
　　李姨笑眯眯地点头，“在的在的，小易就在他的房间。”
　　封卓换了拖鞋，对李姨说：“那我去找他。”
　　“去吧。”李姨说：“晚饭在家吃吗？今晚太太就出差回来了，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封卓也不矫情，欣然应允：“好啊！我也有段时间没见段阿姨了，怪想她的。”
　　到了二楼，封卓熟门熟路地推开段易的卧室房门，走进去。
　　段易正在浴室淋浴。
　　水声哗哗。
　　听的封卓心猿意马。
　　他努力压下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把书包放到一旁，又将羽绒服脱掉，然后对着冰凉的掌心哈了哈气。
　　段易的电脑还停留在游戏主界面。
　　他一个人玩的单排，没跟谁组队。
　　下一秒，封卓不可置信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游戏人物的名字，怔愣住。
　　段易游戏里的人物叫——DYrxgzdydb。
　　这是之前经常跟他玩游戏的那个游戏大佬啊！！
　　怎么会是段易？
　　怎么可能是段易？
　　他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个人是他！
　　而且，他们一起玩了那么多次，他肯定早就知道他是封卓。
　　封卓忽然想起来，他和言嘉还有肖远秋邀请段易一起玩游戏那次，段易说他大号被封了，只能开个小号和他们玩。
　　这哪里是被封了，这是故意不想让他知道这个号是他的吧？
　　段易换好衣服擦着头发走出来时，就看到封卓站在电脑桌前。
　　封卓听到声音，扭脸看他。
　　他表情不明地抬起手，指着电脑屏幕，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段易没想到这件事会以这样的方式被他发现。
　　他的喉结滑了滑，刚要开口说话，封卓就突然扑了过来。
　　“你他妈的！耍我好玩吗？”封卓直接把段易推到床上，手摁着段易的肩膀禁止他反抗，“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你！”
　　“怪不得你一直不肯开麦，是怕我听出声音来吧？”
　　“我就说我怎么老觉得游戏大佬和你性格那么像！结果他就是你！”
　　封卓抓着他的肩膀晃，“快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就是你？”
　　段易抬手抓住他的胳膊，“别晃了。”
　　“我也说不清原因，”他说：“一开始确实没想告诉你，后来有想过，但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段易坐起来，手撑在床上，上半身微微后倾，姿态有点散漫。
　　封卓本来跪在他上方，这下直接跪坐到了他腿上。
　　姿势着实暧昧。
　　“可能是因为……”段易想了想措辞，“你面对着「他」时更放松更真实吧，你会毫无顾忌地告诉「他」任何事。”
　　“而我想多了解你。”
　　封卓看着他不说话。
　　段易和他对望着，认真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
　　话音未落，封卓就抬手抱住了他。
　　他扑的凶，段易毫无防备，手没撑住，人直接又倒了回去。
　　封卓跟着他倒，胸膛紧紧相贴的两个人一起跌入床里。
　　段易伸手搂住封卓，掌心一下一下地在他脊背上轻抚着。
　　封卓把脸埋在他颈侧，闷闷地不说话。
　　段易也没再讲话。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两颗心脏隔着衣料互相回应着彼此。
　　活蹦乱跳的心脏，无比鲜活。
　　昭示着他们隐秘又坦荡的心动有多炙烈。
　　“所以那次你在游戏里告诉我你喜欢男人，”封卓终于肯出声，问段易：“是在试探我吗？”
　　段易「嗯」了声。
　　想看看他是不是和他一样，但没有得到结果。
　　封卓慢慢抬起头，脸上挂着笑，“快说，你从什么时候对我有感觉的？”
　　段易回想了下，摇头，“说不清。”
　　喜欢这件事，向来难以说清，往往都是在还没察觉时就已经对对方动了心，等到自己察觉，早就陷入喜欢了。
　　封卓也不纠结这个问题。
　　他重新坐起来，刚要抬腿下去，却意外发现……
　　封卓默默地看向段易。
　　段易偏开头，耳根泛红地低声说：“你要还有点良心，就……”赶紧从我身上下去。
　　封卓却来了句：“我帮你？”
　　段易惊的眼睫狠狠颤了颤。
　　他扭回脸，不可置信瞪着封卓。
　　“你在……说什么啊？”他好似没了脾气，语气无奈又想笑。
　　随后，段易把人推到一边，自己坐起来，缓解了会儿。
　　被他推到一旁的封卓转了个身，在他身边和他并排坐在床边。
　　“你那游戏名字是什么意思？”封卓对着段易的电脑扬了扬下巴，“DY我知道，是你名字缩写，后面呢？”
　　段易悠悠道：“人形挂专打移动靶。”
　　“比如你。”他在指他们第一次在游戏里相遇时，封卓被他打死的事。
　　封卓：“……”
　　他往段易身边凑近，跟段易的膝盖相碰，笑嘻嘻地问：“你知道我的游戏名是什么意思吗？”
　　段易说：“FZ——封卓，is——是，GQW——刚枪王。”
　　“卧槽！”封卓惊讶，他抬手轻推了一下段易的肩膀，“你说，你私下研究了我多久？竟然把我的游戏名含义都猜出来了。”
　　段易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你的游戏名含义很难猜吗？”
　　“还有，就你这样儿的，我还用研究？”
　　语气狂的仿佛封卓里里外外他早就都看透了。
　　封卓：“……”
　　“段易，你的嘴真的很损。”
　　段易挑眉，“谢谢夸奖。”
　　封卓又上手推了段易一下，笑骂：“你他妈的！”
　　段易问：“你今天突然跑过来干嘛？”
　　“能干嘛，找你呗！”封卓大言不惭道：“我能不到明天，就想今天见你不行啊。”
　　段易斜眼睨他，他立刻恢复正经，指了指书包：“有道题实在不会。”
　　“不是说了不会的勾出来，明天我去你家给你讲。”段易起身，来到电脑前。
　　他单手撑着桌面，退出游戏。
　　封卓也站起来，跟个小尾巴一样蹭过来，语气理直气壮：“我说了啊！我就想今天见你，所以就跑过来了。”
　　段易握着鼠标的手微顿，心跳也跟着滞了滞。
　　左胸腔里心潮翻涌，但他的面上分毫不露，段易不动声色地关掉电脑，拉开椅子让封卓坐。
　　然后，美好周六的下午，两个人在补课中度过。
　　当晚，段淑兰出差回来，和段易还有封卓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饭。
　　晚饭过后，封卓坐在沙发里跟段淑兰聊天，段易上楼去拿手机。
　　段淑兰非要留封卓在家里住，封卓也没执拗推辞，答应下来。
　　李姨笑着问封卓：“卓卓，你明早想吃什么，李姨给你做。”
　　段淑兰和李姨都特别喜欢封卓，把他当家里的另一个孩子对待。
　　封卓也很不客气，大大方方地笑道：“既然李姨给我点餐的机会，我就点个鸡蛋羹吧！上次吃的李姨做的鸡蛋羹好好吃，对那个味道念念不忘。”
　　李姨疑惑：“我什么时候做鸡蛋羹了？”
　　封卓提醒她：“就是段易帮我带早饭的那次啊！有鸡蛋羹、鸡蛋饼、煎蛋，还有蒸饺。”
　　段淑兰率先反应过来，笑语盈盈地告诉封卓：“你说的这些，除了鸡蛋羹，其他的都是李姨做的。”
　　“诶？”封卓错愕地问：“那是段阿姨你做的鸡蛋羹吗？”
　　段淑兰笑着摇头，“小易做的。”
　　封卓愣住。
　　“小易跟你说是李姨做的啊？”段淑兰眉眼弯弯地问。
　　封卓讷讷点头。
　　段淑兰说：“他的脾性就这样，嘴巴硬，有时候说话甚至不中听，但其实心软得很。”
　　封卓压抑着内心的狂涌，不动声色地笑着回了句：“确实。”
　　“段阿姨，我去上楼去写作业了。”他在说话间就已经站了起来。
　　段淑兰点点头，温柔道：“去吧，不要学习太晚，注意劳逸结合。”
　　封卓被这番关心的话所触动，乖乖地应：“好。”
　　随即，他一步俩台阶地跨步上了二楼。
　　封卓推开段易卧室的门时，段易刚拿了手机，正想下楼去找他。
　　封卓反手关上门，并干脆利索地落了锁。
　　甚至直接关了灯。
　　段易还没反应过来，封卓就靠了过来，他没有任何犹豫，在抬手拥抱住段易腰身的同时，倾身凑近。
　　唇上的柔软转瞬即逝。
　　惹得段易的心跳和呼吸滞了滞。
　　恍惚间，他忘记了手中还拿着手机，手松开手机要去回拥封卓的那一刻，手机应声而落，掉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这道声响并没有将段易的理智拉扯回来，反而促使他把封卓不容分说地锁进了怀里。
　　封卓回抱住他，两个人紧紧地拥着彼此。
　　随后，封卓被段易带着不断后退，最后背靠门板。
　　就在段易要帮封卓的那一刻，封卓忽而气息不稳地喊他：“易哥。”
　　段易的嗓音泛哑：“嗯？”
　　“我想吃鸡蛋羹，”他顿了顿，补充：“你做的。”
　　段易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心里清楚，封卓这是已经知道了那次他带去的鸡蛋羹不是李姨做的了。
　　他应：“好。”
　　须臾，封卓握住他的手腕，嗓音克制隐忍：“这样是不是不好……”
　　“哪里不好？”段易没有听他的，继续着。
　　封卓低哼了声，提醒他：“我跟阿姨说上楼学习的……”
　　可是现在屋里的灯都关了，段阿姨从外面经过的话，透过门底下的缝隙就能察觉端倪。
　　段易用另一只手摁开灯。
　　封卓潮红诱人的脸登时暴露在他眼前。
　　段易无法忍耐，凑上去轻轻亲了亲他的脸颊。
　　怕闹出动静，段易撩起封卓的衣摆，送到他嘴边。
　　封卓顺从地咬住上衣下摆，微昂起头，将到嘴边的闷声全都压回喉咙。
　　段易单手扣住封卓的腰，温热的掌心贴在他的腰侧。
　　封卓的手不自觉地搭在段易肩膀上。
　　他用力抓紧。
　　很奇怪，这次段易却没觉得敏感不适。
　　作者有话说：
　　嘘。
第37章第37章
　　易哥，我需要你。
　　在补课之前,封卓先进浴室洗了个澡。
　　段易给他拿了要换的衣服送过来，包括贴身的。
　　“这个是新的。”段易指了指四角裤。
　　封卓瞄了一眼，然后背过身去冲澡，“嗯”了声。
　　刚刚被段易摁着闹了通,闹完进来洗澡,被水一冲他才逐渐清醒。
　　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被段易给压了。
　　封卓叹了口气。
　　他堂堂一个猛1诶！居然被段易给压了！
　　段易仿佛能看出他的心思,临出浴室时愉悦地哼笑道：“接受事实吧，是我给我妈拐了个儿子回家。”
　　封卓：“草。”
　　这晚，补完课要睡时，封卓躺在段易的床上,枕着他的枕头，和他侧身面对着面。
　　房间里的吊灯已经关掉,只剩一盏床头柜上的台灯。
　　段易伸手触到封卓的，和他掌心相贴,随即又将手指滑入他的指缝,同他扣紧。
　　封卓看着他说：“易老师，两个1是不会幸福的。”
　　段易挑眉,还未说话，封卓又道：“所以我决定我来牺牲一下,为爱做0。”
　　段易：“……”
　　他似笑非笑地问：“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当然！”封卓恬不知耻地厚脸皮道：“我可是做了很大牺牲！”
　　段易轻嘁。
　　他上手帮他时,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享受。
　　.
　　周一开学后,高二年级所有同学直接就踏入了第二次月考的考场。
　　为期一天半的月考结束,肖远秋去了趟班主任办公室。
　　再回来,带了一个消息给大家。
　　学校要在月底开元旦晚会,要求每个班级都至少出一个节目。
　　前三名会有奖励。
　　第一名全班能在元旦假期去郊岛旅游。
　　第二名全班可以到欢乐谷一日游。
　　第三名全班去饭店聚餐。
　　本来对元旦晚会并没什么兴致的大家这下登时来了精神。
　　“卧槽郊岛三日游我真的可以！！那里有许愿池,据说很灵的！而且郊岛的雪景非常绝！如果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那里落一场雪,此生无憾啊！”
　　“欢乐谷也不错啊！过山车和坠落塔非常刺激！”
　　“最不济拿个第三也好，可以痛痛快快吃一顿。”
　　“班长班长，快想想我们班出什么节目能拿上奖！”
　　肖远秋也正头疼。
　　这三个奖励肯定各个班都在虎视眈眈，想要拿奖哪有那么容易的。
　　封卓坐在座位上转着笔，单手支着脑袋，姿态懒散极了。
　　他问段易：“易老师，你去过郊岛吗？”
　　段易说：“很小的时候跟父母去过一次。”
　　封卓羡慕：“我还没去过诶。”
　　“还挺想去那儿看看雪的，再去许愿池边许个愿。”
　　段易偏头瞅他，“许什么愿。”
　　“考个好大学。”封卓随口道。
　　段易：“这还用许愿？”
　　前排的言嘉听到了，扭脸道：“大佬，你太杀人诛心了，你能考上好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我们不是啊！”
　　段易的目光再次落到封卓身上，问：“你不是？”
　　封卓嘿嘿笑，然后抬手拍了言嘉的脑袋一下，义正言辞道：“谁跟你一样啊，老子铁定能考上好大学！”
　　言嘉说：“goodluck.”
　　三个人正说着话，李冬嘹亮的嗓音突然在教室响起：“我记得易哥会架子鼓啊！学霸校草玩架子鼓肯定会很受欢迎啊！！”
　　跟段易从初中就是同学的人都知道他会玩架子鼓。
　　李冬是一个，肖远秋也算一个。
　　肖远秋觉得这个提议不是不行，就是得看校草本人答不答应了。
　　李冬这个建议一提出来，大家期待的目光全都落向了段易。
　　段易盯着同班同学们恳切的眼神，毫不留情地拒绝：“我不干，你们想别的。”
　　封卓从不知道段易会玩架子鼓。
　　他震惊地问段易：“你会玩架子鼓？”
　　段易点了下头。
　　“卧槽！牛逼啊！”封卓说：“我想看你打架子鼓了。”
　　段易回他：“你想着吧。”
　　封卓：“……”
　　他用脚在桌子底下碰了一下段易的脚，然后凑近段易，在他耳边控诉：“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对象。”
　　封卓说话间呵出来的热气都落在了他的皮肤上，段易偏开脑袋，强忍耳根处的酥麻，抬手推了他一下。
　　封卓轻嘁着笑了声，没再闹段易捞起笔开始百无聊赖地摁着玩。
　　当天放学后，段易带封卓去了一个地方。
　　是那个废弃的仓库。
　　段易用钥匙开仓库门的时候，封卓突然皱眉震惊道：“之前在这里打架子鼓的人是你？”
　　“那不然你以为是谁？”段易说着，拉开门。
　　他歪了下头，让封卓进去。
　　封卓踏入仓库，段易随后也进来，顺手关上门，又打开灯。
　　偌大的仓库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架子鼓，一张简易的长沙发，一张类似茶几的小圆桌。
　　墙上满是涂鸦，色彩斑斓，图案丰富。
　　其实，这间仓库要是能好好搞一下，就可以变成一个很好的秘密基地。
　　封卓突然想起他之前有次叫住了从仓库里出来的那个人。
　　对方穿着一身黑，脑袋上扣着连衣帽，脸上也遮着口罩。
　　他当时喊住对方，夸赞说：“架子鼓打得不错！”
　　对方没说话，只对他微一点头就走了。
　　所以那个人是……段易？
　　封卓转过身，表情不悦地盯着段易。
　　“你怎么一直没跟我说那个人是你？”他不高兴地问：“你到底还有几个身份瞒着我？”
　　段易走到架子鼓前坐下，勾唇笑着回他：“没了。”
　　封卓「嘁」了声。
　　段易拿起鼓槌，稍微酝酿了几秒，然后就开始敲起来。
　　动感低沉的节奏响彻仓库。
　　封卓缓慢地放下书包，坐在沙发扶手边缘，瞅着打架子鼓的段易看。
　　少年微抿着唇，神情寡淡，但眼里有细碎的光。
　　此时的段易比平日里还要酷，又冷又拽的那种酷。
　　封卓在不知不觉间，凭借着在乐感上的天赋，捕捉到了段易正在演奏的是哪首歌曲里的旋律。
　　他无意识地跟着低低哼唱起来。
　　段易用架子鼓奏出来的旋律，正是封卓在他家喝醉酒那次用电脑播放的那首歌。
　　封卓当时说，他喜欢这首歌。
　　所以现在，此时此刻，他在给他演奏他喜欢听的歌的旋律。
　　等段易演奏完，封卓抬眼望着他笑。
　　他信步来到段易旁边，对段易说：“易哥，这首歌里有句我特别喜欢的歌词。”
　　随即，封卓总段易听不懂日语说出了那句歌词：“君じゃなきゃいけないと，ただ強く思うだけ。”
　　——只是强烈地认定，我非你不可。
　　段易皱眉问：“什么意思？”
　　封卓扬起嘴角，坏笑道：“不告诉你。”
　　“哎，你玩架子鼓玩得很好啊，为什么不上台？”封卓问。
　　“没有为什么。”段易随意地用鼓槌敲打着镲。
　　封卓绕到他段易身后，趴到他的背上，用手勾住他的脖子，低声问：“那要是我上台，我需要你呢？”
　　段易扭脸看封卓。
　　封卓冲他乐，喊了声：“易老师。”
　　他问：“你帮不帮我？”
　　段易沉默地叹了口气。
　　他刚要转回头，封卓就飞快地在他唇边亲了下，又说：“易哥，我需要你。”
　　段易呼吸一滞，而后抿了抿残留着酥麻的薄唇。
　　终于，他语气无奈道：“知道了。”
　　封卓语调扬起：“你答应了？你答应了！”
　　段易说：“可是也不能只有我和你吧？最好搞个乐队形式才有看头。”
　　封卓起身，挠了挠头，皱眉苦恼道：“这有点难吧？我只知道言嘉会吉他，弄成乐队的话光鼓手和吉他手还不够啊。”
　　段易倒是想到了两个人。
　　他说：“班长会贝斯，李冬家里有电钢琴，他玩得很溜，可以当键盘手。”
　　本来还在发愁的封卓顿时舒畅带笑道：“可以啊！这不都解决了吗！”
　　段易说：“把他们叫过来商量商量吧。”
　　封卓点头，立刻就掏出手机开始联系人。
　　不多时，三个人赶到，听封卓说了一通后都没异议。
　　五个人一拍即合，决定就以乐队的形式上台表演。
　　“那我们准备哪首歌啊？”李冬问。
　　段易对着封卓扬了扬下巴，回李冬：“问他。”
　　作为乐队主唱的封卓毫不犹豫地就定了刚才段易给他演奏的那首歌。
　　“《寻找错误》。”他说。
　　李冬用手机搜了搜，然后惊讶道：“卧槽！这是日语歌啊！”
　　言嘉拍着李冬的肩膀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卓哥从六岁就学习日语了。”
　　李冬更震惊，“卧槽？？牛逼啊！！”
　　元旦晚会的表演节目就这样被敲定。
　　接下来的十多天，他们五个人每天放学后就在这间废弃的仓库集合练习磨合。
　　就连每天的晚饭都是在这儿吃的。
　　防止练的太累会饿，封卓特意仓库备了一堆零食和好多水。
　　几个人天天都练到大半夜才会结伴回去。
　　月考的成绩在考完试的第三天就出来了。
　　封卓又往前进步了十名，已经挤到第十多名了。
　　大家都惊讶于他的进步，却没几个人知道，他几乎每天都在努力学习，夜夜学习到零点左右才会去睡觉。
　　每次段易给他讲完题后，他就疯狂刷同类型的题巩固，就算再笨，背也能背下来了。
　　.
　　元旦前一天傍晚，学校的元旦晚会即将拉开帷幕。
　　之前往上报节目名单时要给乐队取名，五个人谁也没什么好的想法，封卓就直接简单粗暴地说了个12345乐队，然后肖远秋真这么报上去了。
　　于是他们就成了12345乐队。
　　肖远秋还特意给他们乐队定做了衣服，每人一件卫衣。
　　两件黑色，三件白色的。
　　每个卫衣上都有从1到5的一个数字编号。
　　段易拿了有数字「1」的那件黑色卫衣。
　　封卓因为他名字里「卓」字的首字母「Z」和数字「2」很像，便拿了印着数字「2」的白色卫衣。
　　肖远秋和李冬按照季节顺序拿，分别要了3和4。
　　最后一个5留给了言嘉。
　　还有两个节目就轮到他们上场时，封卓去了趟厕所。
　　从卫生间出来，他正沿着走廊往回走，忽然被一个女生叫住。
　　“封卓！”
　　封卓下意识地扭脸，在看到是对方谁那一刻，他的眸子里闪过意外。
　　作者有话说：
　　神他妈为爱做0。
第38章第38章
　　今晚跟我回家吗？
　　许婷婷走到封卓面前,有点局促地抿了抿嘴巴。
　　封卓茫然不解地问：“有什么事吗？”
　　许婷婷低下头，轻声回：“我来跟你道歉。”
　　封卓更疑惑：“啊？”
　　许婷婷咬了下嘴唇，默默地攥紧手指，鼓足勇气对封卓说：“对不起,之前那件事是我误会了你,我不该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认定你就是偷我衣服的人。”
　　你明明是我喜欢的男孩子，可我却轻易地误解了你。
　　她也是昨天无意间听到丁尘少和跟他混在一起的男生私下谈论当初那件事，才知道她的拉拉队服是丁尘少故意拿走塞进封卓书包里的，当时那节课是体育课,教室里没有人，所以根本没有看到他做的这一切。
　　至于为什么没有监控拍到,是因为丁尘少提前在监控死角砸坏了监控。
　　而丁尘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喜欢封卓。
　　就只是因为她喜欢封卓,拒绝了丁尘少的告白。
　　封卓沉默地垂眸盯着许婷婷。
　　许婷婷越说越难过,眼睛开始泛红，声音也变得微哽：“虽然现在再对你道歉已经晚了,但我还是想跟你亲口说一句对不起，再不说……”
　　她吸了吸鼻子,嘴角轻扯道：“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
　　“什么意思？”封卓皱眉。
　　“我要转学啦，”许婷婷仰起脸来看他,对他一笑,“跟我爸妈换个城市生活。”
　　还好,还好。
　　他刚才听她语气,还以为她要去做什么傻事。
　　封卓说：“离开这儿也好,祝你到新的学校一切顺利。”
　　许婷婷被他的话惹得又要哭。
　　“封卓,”她红着眼眶问他：“你不恨他们吗？丁尘少诬陷你，同学们不听你解释，班主任不信你的话，甚至因为你成绩不好就对你带有偏见，认定你就是偷女生衣服的那个混蛋，你不恨吗？”
　　“怎么能不恨，”封卓说：“如果不是这件事，我奶奶或许就不会急火攻心突发重病去世，我恨不得把他弄死。”
　　“可是，恨能带给我什么？能让我奶奶活过来吗？”封卓一字一句道：“有恨人的那些时间，我不如多做几道题，我奶奶比谁都希望我能考个好大学，我也想一年后我可以考进一所重点大学。”
　　封卓沉了口气，理智地对许婷婷坦言：“过去的事没办法改变，但是未来可以，那些人怎么看我我都无所谓，因为我并不在乎他们，而在这里，我的朋友我的老师不会带有偏见对待我，我在乎的人都信任我，这就足够了。”
　　“我懂了。”许婷婷仰脸望着眼前的少年，轻应道。
　　段易见封卓出来好久都没回，便过来寻他，然后就看到他正在跟那个八中的女生说话。
　　段易停在不远处，等着他们聊完。
　　可左等右等，这俩人还没打算结束这场聊天。
　　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段易只能出声打断他们，他语调冷淡喊封卓：“封卓，别聊了，该上场了。”
　　封卓扭脸看他，扬声回了句：“来了。”
　　随后他就对许婷婷说：“抱歉，我还有事。”
　　“恭喜你即将迎接新的生活。”
　　在抬脚走开的时候，封卓又回头对许婷婷说：“只有学习和前程是自己的，别辜负了自己的人生。”
　　许婷婷点点头，“谢谢你。”
　　封卓来到段易身边，抬起胳膊搭在段易的肩膀上，步伐懒散地跟着段易往回走。
　　段易不明情绪地说：“聊得很开心啊。”
　　封卓偏头瞅他，目光惊奇又探究。
　　“我靠！”他笑道：“你不会吃醋了吧？”
　　段易白了他一眼，嘴硬地说：“我有必要？”
　　刚巧拐过弯，封卓拉住段易，把人推到墙根，他打量着面无表情的段易，然后将前额抵在段易肩膀上，闷头乐起来，肩膀跟着一耸一耸的。
　　“你还真吃醋了啊？”他笑得可开心，解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谁。”
　　段易的嘴十分倔强，冷哼道：“我怎么知道你喜欢谁。”
　　封卓慢慢抬脸，瞅着他黑幽深邃的眸子。
　　走廊的灯是声控，这会儿没人经过，他俩也没动，声控灯突然灭掉。
　　同一时刻，封卓伸手牵住了段易的。
　　旋即，段易感觉唇上传来柔软又温热的触感。
　　他眩晕了一秒，抬起另一只手，搭在封卓的腰上。
　　“我喜欢你，易哥。”封卓低低呢喃的声音响在耳边，惹得段易耳根发烫，酥麻感一路蔓延至左胸腔，霸道地钻进了他的心口。
　　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像一只活蹦乱跳横冲直撞的小鹿。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
　　他们的呼吸交缠，心跳清晰地震着耳膜。
　　一黑一白两件卫衣上的数字1和2紧紧相贴。
　　段易攥紧封卓的手，在这黑暗的方寸之地，跟他偷偷摸摸地温存了几秒。
　　他贴着封卓的唇，压低声线小声告诉他：“不止学习和前程，我也是。”
　　封卓正心潮翻涌，思绪飘忽，一时没明白。
　　直到段易松开他，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后台，封卓逐渐恢复理智，思维清晰过来，他才明白刚才段易在说什么。
　　段易肯定听到了他和许婷婷说的那番话。
　　他告诉许婷婷只有学习和前程是自己的。
　　段易却告诉他——不止学习和前程，我也是你的。
　　段易把封卓带回去时，刚好就要到他们上台。
　　言嘉有点紧张道：“你俩再不来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啊我紧张死了！”
　　封卓笑他：“出息！”
　　须臾，元旦晚会的主持人报幕：“接下来，请欣赏高二13班的12345乐队带来的歌曲《寻找错误》。”
　　舞台上灯光骤灭。
　　负责这次元旦晚会的同学赶紧上台布置乐器。
　　他们把段易的架子鼓和李冬的电钢琴都安排好，又将封卓要用的立式麦克风放在舞台中央的位置。
　　一切准备就绪，五个人上台。
　　等灯光再亮起来时，他们已经各自在相应的位置上。
　　封卓抬手打了个响指，便开始唱：“まちがいさがしの間違いの方に，生まれてきたような気でいたけど。（虽然觉得自己生来像是，找不同游戏中的错误。）”【标注】
　　在他唱出声的同时，键盘手李冬就开始弹奏起来。
　　第一小节只有键盘手和主唱。
　　因为封卓唱的是日语，怕大家听不懂，所以特意安排了舞台大荧幕上即时滚动的双语歌词。
　　每句日语歌词下面都会有一句对应的中文歌词。
　　直到封卓开始唱“君の目が貫いた僕の胸を真っ直ぐ（你的目光直率地穿过我的心）”这句时，其他三种乐器瞬间融入。【标注】
　　而架子鼓的声音格外抓耳。
　　动感低沉的鼓声霎时掌控了歌曲的节奏，伴着封卓清朗的嗓音，尤其动听。
　　舞台的灯光在这一刻也跟着闪烁起来。
　　台下观众席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坐在观众席里的邢潇抓着唐梦丹的胳膊，激动兴奋道：“卧槽卧槽，我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唐梦丹说：“我也是！这一句瞬间把我炸的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啊啊啊他们好帅！”旁边的女生们也很激动。
　　“主唱也太帅了吧！他的声音好有感情！”
　　“打架子鼓的那个更帅，是校草诶！”
　　封卓双手握着放在麦克风立式支架上的麦克风，闭着眼跟着鼓声打出来的节奏一句一句地唱。
　　他已经完全沉浸投入进了歌曲里。
　　中后段有一小节副歌依然是只有键盘手给主唱伴奏。
　　而在最后一段副歌开始的那一句，鼓声、贝斯和吉他再次完美融入，音乐旋律又一次动感起来，直接燃炸全场。
　　观众席上的同学们瞬间起身，酣畅地举着手欢呼。
　　这首歌唱到倒数第三句时，封卓突然把麦克风从支架上拿下来。
　　他转过身，背对着观众席，看向正在打架子鼓的段易，将最后两句唱了出来：“君じゃなきゃいけないと，ただ強く思うだけ。”【标注】
　　段易似有所觉，抬眸望过来，两个人的目光交汇，相视一笑。
　　封卓他们的舞台比较靠后，再后面也没几个节目，这场元旦晚会很快就进入到了颁奖环节。
　　高二13班最后不敌另外两个班，拿了个第三。
　　封卓并没觉得遗憾没能拿第一，反而很高兴地说：“三等奖好啊，可以大吃一顿！”
　　段易听到他的话，偏开头笑了下。
　　这家伙也太容易满足了。
　　于是，高三12班这晚就去了饭店聚餐。
　　肖远秋还特意叫上了班主任杨其进。
　　杨其进怕影响学生们玩，只呆了一会儿便提前离开了。
　　没了老师在，这群人开始疯起来，不管肖远秋的再三提醒，执意要了啤酒。
　　甚至就连克制理智的肖远秋最后都被大家拉着一起喝了酒。
　　封卓的酒量依然差得很，几杯下肚，他已经醉醺醺了。
　　段易一直坐在他旁边守着他，怕他做什么出格的事。
　　好在封卓还算安静乖巧，只靠坐在椅子上，醉眼朦胧地看着大家聊天说笑，他也跟着傻笑。
　　段易趁没人注意，偷偷在桌下牵住封卓的手。
　　封卓扭脸看他，明明醉了，可他的眸子铺垫愈发亮堂。
　　下一秒，他忽而凑近段易，段易本能地侧身歪头靠过去。
　　封卓在他耳边很小声地说了句话。
　　包间里喧哗吵闹，大家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段易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清晰地听到封卓问他：“今晚跟我回家吗，易老师？”
　　段易不由自主地滑了下喉结，不明情绪地低应：“嗯。”
　　作者有话说：
　　本章的标注：《寻找错误》菅田将晖
第39章第39章
　　许愿。
　　聚餐结束后,段易抓着封卓的胳膊，把走路晃晃悠悠脚步虚浮的人塞进了出租车。
　　肖远秋作为班长，在餐桌上被大家接二连三地敬酒，一不小心也喝的有点多,这会儿虽然意识清醒,但行动不受控制,嘴巴也没了把门。
　　本来言嘉和肖远秋也要跟封卓他们一起坐出租车回家的，但是肖远秋不肯上，非要在这么冷的天里散步。
　　言嘉怕他出事，只好让段易跟封卓先走,他打算一会儿等肖远秋折腾累了再打个车送他回。
　　结果，走了一段路后,肖远秋停在一个路口，望着马路对面,呢喃了句：“我喜欢你。”
　　言嘉起初没听清,凑近他疑问：“小圆球，你嘟囔什么呢？”
　　肖远秋扭脸,和他对视着，神情认真地又说了遍：“我喜欢你。”
　　言嘉心头蓦地一跳,呼吸也跟着滞住。
　　他有一瞬的恍惚,甚至以为肖远秋在跟他告白。
　　但很快，言嘉就反应过来,他勾住肖远秋地肩膀,笑嘻嘻地八卦：“你喜欢谁？哪个女孩子？”
　　肖远秋安静地望着他,不说话。
　　温柔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言嘉还在晃着他的肩膀问：“快说啊？是谁？哪个女孩子？咱们班上的吗？”
　　肖远秋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或许是被酒精驱使,坦言：“你,不是女孩子。”
　　言嘉哈哈笑他：“小圆球你真的醉得不轻啊！我当然不是女孩子……”
　　话音未落，言嘉忽而明白过来。
　　他脸上的笑霎时凝固，盯着肖远秋看，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随即，言嘉立刻缩回手，甚至还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和肖远秋拉开了距离。
　　“你……你别说胡话！”他绷着脸说。
　　肖远秋唤他：“言嘉，你之前答应我要……”满足我一个要求的。
　　言嘉怕他又说什么过分的话，直接捂住耳朵，“你别说了我不听！”
　　肖远秋欲言又止，沉默地站在他面前。
　　言嘉突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肖远秋，目光躲闪地问：“你家在哪儿我叫车送你回去。”
　　肖远秋说：“清水湾。”
　　言嘉却怎么都搜不到这个地址。
　　他烦躁地问：“哪有什么清水湾？你糊弄我呢！”
　　肖远秋坚持：“就是清水湾啊。”
　　言嘉沉了沉气：“有碧清湾，碧水湾，就是没清水湾，你家到底在哪儿？”
　　肖远秋还是说：“清水湾。”
　　言嘉气极了，多少有点恼羞成怒的成分，脾气一上来，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去吧。”他说着，转身就走。
　　正好绿灯亮起，言嘉快步穿过马路，仿佛落荒而逃。
　　肖远秋就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过了马路又走了几步，言嘉突然低骂了句，转身往回走。
　　人行道正亮着红灯，他只能在路口停住，和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肖远秋隔着马路上的不断行驶而过的汽车对望着。
　　等绿灯亮起，言嘉又从马路对面走到肖远秋面前，他满脸不高兴，语气也没什么耐心：“我再问一遍，你家在哪儿？”
　　肖远秋还是那个回答：“清水湾。”
　　“清水湾你妹！都说了没这个地址！”言嘉气呼呼地骂他，而后叫了辆出租车，终点定位的他家。
　　在车上时，肖远秋刚想说话，言嘉就先发制人：“肖远秋，你再提那几个字，我们绝交。”
　　这是他第一次正正经经地喊他名字。
　　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肖远秋神情认真地问：“你带我去哪儿？”
　　言嘉看他一副无辜的模样，被他气笑，唬他：“把你卖了去！”
　　肖远秋眨了眨眼，“哦”了声，似乎一点都不害怕担心。
　　下一秒，他忽而笑起来，拆穿言嘉：“你骗人，你没那本事。”
　　言嘉：“你他妈的到底醉没醉？”
　　“没醉啊！”肖远秋眉眼轻弯地看着言嘉。
　　言嘉瞬间别开头望向窗外。
　　只有醉鬼才会说自己没醉！
　　.
　　封卓和段易下了出租车，进小区后两个人走了那条很少有人经过的弯曲小路。
　　封卓大胆地握住段易的手，和他十指错落相牵着往家里走。
　　进了单元楼上了电梯，封卓转过身，主动抱住段易。
　　喝醉酒的他比平常更主动。
　　像只求人抚摸的狗狗，在段易的颈侧蹭啊蹭。
　　段易抬手摸着他的后脑，偏头轻轻贴近他，更用力地抱紧怀里的人。
　　一直到电梯停下，他们从电梯里出来。
　　封卓拿出钥匙开门，却怎么都不能把钥匙怼进锁眼中。
　　段易叹了口气，从他手中拿走钥匙，轻而易举地开了门。
　　封卓已经挂在了段易背上，跟着他一步步踏进家里。
　　段易随手关上门，楠丨枫`把钥匙放到玄关柜上，然后忽而后退，把封卓逼到不得不贴到门板上。
　　他转过身，将封卓锁在怀里。
　　隔着羽绒服，总觉得不够亲密。
　　不多时，两件大衣倏然滑落在他们脚边。
　　段易已经摁着封卓在亲了。
　　他有些急，落下来的吻猛如暴雨，密密麻麻，让封卓喘不过气。
　　别人都知道段易性子冷淡，只有封卓见过他热切的情感。
　　比烈火还要滚烫。
　　这是封卓第一次上手帮忙。
　　可他今晚喝多了酒，醉了吧唧的，也有些不知轻重，导致段易痛苦又愉悦。
　　洗澡的时候，段易也让封卓舒畅了一次。
　　这里没段易的衣服，段易就随便挑了件封卓的衣服穿。
　　酒劲儿还没退，封卓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段易上床，在他旁边躺下，而后关掉灯。
　　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
　　封卓似有所觉，往这边靠过来，贴近段易。
　　段易伸手搂住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身上的味道时常会变得一样。
　　就像今晚，沐浴露用的同一种，洗发水也用的同一款。
　　有时就连衣服上的洗衣粉味道都是一样的。
　　段易低声问封卓：“没拿到一等奖不能去郊岛玩真的不遗憾吗？”
　　封卓懒洋洋地「嗯」了声，嗓音很倦：“以后总有机会的。”
　　段易又问：“所以你到底想去那里的许愿池许什么愿望？”
　　醉酒的封卓这会儿很乖，有问必答，而且都是如实回答。
　　他说：“许愿……易哥永远爱我，永远不丢下我。”
　　段易一时说不出话。
　　他是知道封卓缺爱的。
　　缺爱的孩子极度渴望爱，一旦发觉有人是爱他的，他就会控制不住地贪心，想要从对方身上汲取更多的爱。
　　但同时，他又特别没有安全感，所以总会拿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回馈给对方，恨不得把整颗心剖出来给对方看。
　　封卓说完这句话后很快就睡着了。
　　段易却在黑暗中盯着他看了好久，都没有挪开眼。
　　良久，他凑近睡熟的封卓，轻轻地吻了吻封卓的嘴角。
　　“我永远爱你，永远不会丢下你。”段易低声呢喃着对他保证。
　　而这晚，有一段视频在某个游戏群里传开。
　　这个游戏群的群成员有好几百号人，除了沈城各个学校里初高中的学生，还有很多各行各业的上班族。
　　于是，视频不可避免地流入各大中学，当然也传进了沈城一中各个群中。
　　其中就包括高二13班的班群。
　　隔天清早，封卓被言嘉的微信通话吵醒。
　　“卧槽卓哥！你快看看班群！！”
　　言嘉火急火燎的语气，让封卓心里一咯噔。
　　该不会是他和段易的事暴露了吧？
　　封卓连忙打开了班级群，心慌意乱地想要看看情况。
　　结果却看到大家都在骂丁尘少，好像还是帮他骂的。
　　封卓：“？”
　　他不明情况地往上翻聊天记录，终于看到了那个视频。
　　视频的角度是在学校杂物间门口偷拍的。
　　镜头里是丁尘少和他的一个狐朋狗友。
　　“尘哥，你上没上许婷婷啊？”
　　“着什么急，老子早晚上了她。”
　　“当初许婷婷还假模假样的拒绝你，最后还不是乖乖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丁尘少听闻，得意地哼笑：“她不是喜欢封卓那个逼吗？老子让她有多喜欢就有多讨厌，他们肯定想不到，她的拉拉队服是我故意偷走放进封卓那瘪三的书包里的，能作为证据的监控提前被我解决掉了，那个傻逼百口莫辩，只能认栽。”
　　“这招真的强，班主任本来就因为他学习差劲不待见他，因为这事直接把他开了，简直不要太爽！”
　　……
　　到现在，不只一中和八中的学生知道了这件事，整个沈城所有的初高中甚至许多工作群都对这个校园事件有耳闻。
　　而昨晚发视频的那个小号在发完视频后就退了游戏群，并注销了账号，已经查无此人。
　　封卓正猜测这事是许婷婷干的，一条新短信就跳了出来。
　　封卓点进去，是许婷婷给他发的。
　　【封卓，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再一次为之前不信任你不听你解释向你道歉，对不起。你是最好最好的人，是我不配喜欢你。希望你一年后能考进理想的大学，祝好。】
　　封卓顺着号码拨了回去，被提示已经关机。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给许婷婷发了条短信。
　　【这件事本身错不在你，你也是一个受害者，所以不需要向我道歉。尽量不要跟这里的任何人保持联系了，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害，祝你在新城市里学业和生活一切顺利。】
　　段易做好早饭回到卧室，就看到封卓坐在床上摁手机。
　　他喊他：“别玩手机了，下来洗漱吃饭。”
　　封卓正巧发完短信，他撂下手机，撩开被子下床，在去洗漱时问段易：“易老师，你看到群里的消息了吗？”
　　“嗯，”段易说：“视频流传的太广，这事儿已经闹大了，估计很快就会有处理结果。”
　　封卓挑眉笑，“我等着，我要看看他是什么下场。”
　　“封卓，”段易忽然叫住他，看着他低声道：“吃过饭我们出发去郊岛玩吧，来一场元旦假期的三天两夜旅行，怎么样？”
　　封卓没想到段易会提出来要出游。
　　而且还是他想要去的郊岛。
　　他立刻惊喜地点头答应：“好啊！”
第40章第40章
　　郊岛之旅。
　　吃过早饭后,封卓去厨房刷碗，段易拉出封卓的行李箱，打开衣橱，开始收拾他们要带的衣服和洗漱用具等东西。
　　等封卓来到卧室,段易已经把行李收拾的差不多。
　　他坐到床边,给段淑兰发了条微信,告诉母亲他和封卓去郊岛玩，后天回来。
　　段淑兰嘱咐了他几句，怕这俩孩子玩不尽兴，又给他转了一笔钱,对他说：“跟卓卓好好玩。”
　　随后，段易垂眼对正在往行李箱里塞小零食的封卓说：“你这几天要不要把手机关了？清静清静。”
　　他是怕有人因为昨晚视频那事找封卓。
　　封卓蹲在行李箱旁边抬眸,问：“你呢？”
　　段易回他：“我要用手机付钱。”
　　封卓说：“那不如我们把钱取出来，都关了。”
　　段易听了他的。
　　他俩在关机之前,各自发了条朋友圈。
　　封卓说的是：闭关学习中,勿扰。
　　段易说的是：忙。
　　关机后，段易随手把手机放在床上,他在行李箱的另一边蹲下来，往外拿封卓刚放进去的小零食。
　　“不用带,那边都有,去了买就行。”
　　封卓说：“可是旅游区肯定贵啊！不如自己带过去。”
　　段易：“沉，懒得带。”
　　他还是执意不带零食,“去了我给你买。”
　　封卓笑,由着他把他装进去的小零食又都拿了出来。
　　两个人出门时,把手机放在了家里。
　　反正手机都关机了,带不带都无所谓。
　　段易推着封卓的行李箱,先和他去了一个ATM机取钱,然后俩人就踏上了去郊岛的旅途。
　　只有一路大巴车可以通往郊岛，每天上午固定每隔一个小时一趟车。
　　下午回程也一样，间隔一个小时发车一次。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阴沉暗黄。
　　封卓单肩背着双肩包，走在推着行李箱往前走的段易身侧，跟他说：“易老师，你说会不会下雪？”
　　段易回他：“可能会。”
　　封卓笑起来，“我希望能下一场鹅毛大雪。”
　　“如果是在我许愿的时候正好在下雪，就更好了。”
　　“为什么？”段易扭脸问他。
　　封卓嘿嘿笑，“有意境啊！”
　　“在雪中对着许愿池许愿，你不觉得很美吗？”
　　段易：“……”
　　两个人到发车的地点时，刚好临近发车的时间点，有趟车就要发车。
　　段易和封卓用现金买了车票。
　　段易把行李箱放好，跟封卓一起上了车。
　　倒数第二排还有座位，两个人走过去，封卓坐到里面靠窗的位置，段易在他旁边坐下来。
　　从沈城到郊岛要两个半小时，封卓从书包里掏出平板，他插好耳机，而后打开音乐软件，找到他喜欢的乐队的歌曲，点了播放。
　　而后，封卓把其中一只耳机塞到段易的右耳中，另一只戴在了他自己的左耳上。
　　段易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旋律，知道这是Spitz乐队的歌。
　　他忽然想起了昨晚的元旦晚会，封卓在舞台上，转过身望着他，把歌曲的最后两句唱了出来。
　　那两句就是封卓之前在废弃仓库里对他说出口的日语。
　　翻译成中文，意思是：“只是强烈地认定，我非你不可。”
　　段易偏头看向封卓，他已经靠着椅背闭上眼了，似乎想在路上睡会儿。
　　段易没说话，也合上了眸子。
　　不多时，他的肩膀上一沉。
　　段易睁开眼，扭脸看向枕着他肩膀睡着的封卓。
　　须臾，他也歪头，闭上眼和他靠在一起，听着耳机里播放的歌曲，渐渐地有了困意。
　　在睡着之前，段易摸到了封卓的手。
　　他握住封卓的手，然后又用书包挡住，把他们交错相扣的手藏在了书包下。
　　没有人能看得见，他和他牵着手。
　　他们到郊岛时正是中午。
　　封卓在车上睡饱了，但是肚子很饿。
　　段易和他一起去了家当地有名的酒店，只开了一个房间。
　　俩人放下行李后就出来寻找吃饭的地儿，最后挑了一家火锅店。
　　天冷就该吃火锅。
　　饱饱地吃了一顿，封卓和段易开始在郊岛闲逛起来。
　　段易这才发现封卓在旅游景点的购物欲非常旺盛，看见什么都想买。
　　后来封卓在一家店选了条围巾，段易本以为他是要自己戴，结果出了店后，封卓把吊牌扯下来，随即就把围巾戴到了他的颈上，给他一圈圈地缠好。
　　段易皱眉：“给我干嘛？你自己戴。”
　　封卓笑着说：“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啊。”
　　“元旦快乐，易哥。”
　　段易垂眸和他对视着，突然很想把封卓拥进怀里。
　　实际上，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反正这里不会有人是他们的人。
　　“元旦快乐。”他回他。
　　可段易忘了，有个班级是可以全班过来旅游的。
　　好在景区人多，也不会有人特意关注有没有认识的人过来旅游。
　　他俩藏在人海中，相互拥抱着，就像这世间任何一对普通平凡的情侣。
　　路过一家饮品店时，封卓非要吃冰淇淋。
　　段易压低眉骨：“这么冷的天儿，不怕冻吗？”
　　封卓嘿嘿乐，拉着他进了饮品店，“就是要冬天吃冰淇淋才更过瘾啊！”
　　“你要吗？”封卓在点东西之前扭脸问段易。
　　段易摇头，很自觉地掏出钱包来等着付钱。
　　封卓便告诉店员：“要一个冰淇淋，香草口味的。”
　　随后，段易付钱，封卓拿着冰淇淋和段易从饮品店出来。
　　他在开始吃之前，举着冰淇淋送到段易嘴边，“你尝尝。”
　　段易又摇头。
　　封卓继续劝：“吃一口吧。”
　　段易只好低头咬了一口。
　　封卓这才心满意足地在他咬过地方继续吃起来。
　　不远处，正在排队买章鱼小丸子的一个女生惊讶道：“段易和封卓居然同吃一个冰淇淋？”
　　她的同伴正在低头摁手机，听闻回他：“很正常吧，他们男生经常一起吃东西，不分你我的，喝水也混着。”
　　“可……那是段易啊！”女生非常笃定道：“我特意打听过段易，他很挑剔的，平常都不准别人乱碰他的东西，更不要说跟他同吃同喝了，这根本不可能，他是有洁癖的人。”
　　同伴这才抬起头，疑问：“嗯？是吗？那可能……他跟封卓关系比一般人好。”
　　女生叹了口气，感慨：“果然啊，帅哥只跟帅哥玩。”
　　“或许我可以试试从封卓突破，让封卓帮我追段易？”
　　同伴随口回：“也不是不行。”
　　然后下一秒，女生彻底怔住了。
　　因为他亲眼看到，段易抬手给封卓擦嘴角。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正垂眸笑，眼神里满是温柔。
　　这种暧昧的动作，又是由性子格外清冷的段易做出来的，而且他真的好宠溺好温柔，根本无法不让人多想。
　　他……他们……
　　女生上一刻刚盘算好的计划瞬间成了泡影。
　　直到同伴戳了戳她，提醒：“到你啦，看到什么了这么愣神？”
　　女生惶然收回视线，胡乱地摇头，“没，没什么。”
　　拐过弯的封卓和段易进了一家手工饰品店。
　　封卓看中了一个钥匙扣，整个钥匙扣都是用绳编织而成的，挂坠是一只特别可爱的小猫。
　　“易……”封卓刚喊出口，扭脸就看到段易在另一边瞅着一堆红色手绳，神色认真。
　　封卓捏着这个钥匙扣走到段易身侧，忽而出声问：“你想买这个啊？”
　　正在找他想要的图案的段易霎时回过神，本能地摇了摇头。
　　“我买这个干嘛。”他嘴硬道。
　　封卓笑道：“能干嘛，戴呗。”
　　段易继续倔强地说：“我不戴。”
　　封卓却拿起一根绑着一道横杠的手绳来，冲段易晃了晃：“我喜欢这个。”
　　段易疑问：“嗯？”
　　封卓说：“不管是横着还是竖着，都是1。”
　　段易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
　　1，一，易。
　　封卓用胳膊肘碰了碰段易，“你也选一个。”
　　段易在一堆红绳中挑挑选选，最后拿了一个类似闪电图案的手绳。
　　这图案转个角度看，很像字母「Z」，封卓的卓。
　　.
　　当晚，两个人在酒店的房间里，封卓整理今天买的东西。
　　他掏出这两根手绳来，拉过段易的手，把段易选的那根戴到段易的手腕上。
　　随后又把属于他的那根手绳递给段易，主动伸手让段易给他戴好。
　　等红色的手绳坠在他的手腕处，封卓开心地仰躺在床上，抬着手在吊灯下仔细端详。
　　段易绕到床的另一边，趴过来，双手撑在封卓脑袋两侧，垂眼瞅他。
　　然后又抬手捏住封卓的手指把玩。
　　封卓望着上方的他，目光落到段易的喉结上，像是受了蛊惑，他轻抬上半身，吻了吻段易的喉结。
　　段易低头看他，而后回了他一个吻。
　　落在了封卓的嘴巴上。
　　他轻轻地啄吻着他温热的唇，心里一片软。
　　到后来，两个人头朝相反的方向，侧躺一堆面对着彼此，继续亲了会儿。
　　房间里正放着歌。
　　封卓压抑的哼声被淹没。
　　良久，段易去洗手，封卓直接冲了个澡。
　　等段易也洗完澡出来，封卓正在窗边往外看。
　　听到浴室的门被打开，他回头看过来，眸子里满是光。
　　“易哥，下雪了！真的下雪了！好大的雪！”封卓语气兴奋。
　　段易刚走到他身边，他就说：“我想现在去许愿池许愿，你陪我吗？”
　　段易回他：“换衣服。”
　　封卓立刻就去行李箱里拿衣服。
　　行李箱里装的都是封卓的衣服，段易跟封卓一起穿了封卓的衣服。
　　两个人套上羽绒服，段易戴好封卓给他买的围巾，和封卓一起去了许愿池。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外面几乎没有人，每条路都空荡荡的，只有路灯在寂寥地亮着。
　　封卓肆无忌惮地牵住段易的手，和他在大雪中往前行走。
　　路灯下他们的影子紧紧相挨着，手也紧密地连着。
　　都来到许愿池旁了，封卓才想起来他忘记带硬币出来。
　　他懊恼道：“怎么办？出来的急，忘记拿上许愿要用的硬币了，我们回去拿？或者你在这儿等我……”
　　他还没说完，段易就从衣兜里掏出几枚硬币来。
　　“指望你？”他语气嫌弃，却把摊了一掌心硬币的手凑到封卓面前。
　　封卓嘿嘿笑，从段易手中捏了一枚一元硬币，打心底夸赞：“易老师，你真的很靠谱。”
　　段易轻嘁了下，“不用你说。”
　　封卓短暂地松开段易的手，他双手交叉相握，掌心中藏着那枚硬币，很虔诚地闭上眼许愿。
　　黑沉沉的天空中不断有素白地雪花落下来，路灯散发的光线朦朦胧胧。
　　站在许愿池前的少年，迎着落雪，浇了一身橘色的光晕。
　　封卓无比认真地在心里默默许愿：“我希望，易哥永远爱我，永远不丢下我。”
　　下一秒，微凉的唇上覆了一抹柔软，带着些许温热。
　　封卓蓦然睁开眸子，怔怔地盯着正闭眼吻他的段易。
　　他伸手搂着他的腰，偏头倾身，在这场落雪中吻着他。
　　周围寂静，没有人看见两个少年隐秘又招摇的爱恋。
　　但，大雪、路灯，甚至面前这个许愿池，皆为见证。
　　“我永远爱你。”
　　“段易永远不会丢下封卓。”
　　段易慢慢退开，平日里冷清寡淡的眸子里，此时溢满了缱绻深情。
　　而后，他和他，同时丢出一枚硬币。
　　“诶？”封卓好奇地问：“你也许愿了啊？”
　　段易说：“不能白来。”
　　“你许的什么？”封卓真的很想知道段易的愿望。
　　段易低哼着笑，找了个理由搪塞他：“你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望，我就告诉你，我们等价交换。”
　　封卓：“……”
　　“小气鬼，居然还跟我谈等价交换。”他嘟囔。
　　段易笑，随口说：“亲兄弟还明算帐呢。”
　　封卓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又不是你兄弟。”
　　段易挑眉，“你是我什么？”
　　封卓的语气开始凶起来：“我是你什么你不清楚吗？”
　　段易偏头笑出声。
　　两个人回到酒店的房间后，并没有立刻睡，而是又闹腾了很久。
　　段易在一些事情上是真的很霸道。
　　他一直要封卓自己说他是他的什么，甚至还故意一直摸封卓的耳朵。
　　封卓被逼得没办法，只能窘迫地红着脸又喘着气一遍遍回他：“是男朋友，是你的男朋友。”
　　段易一次又一次地被封卓说的「男朋友」取悦。
　　到后来，在封卓帮他时，被情动驱使的他放下平日里的姿态，难得不再嘴硬，在封卓耳边低喃坦言：“我也是你的。”
　　顿了顿，将涌到喉咙的哼声压住，才继续道：“男朋友。”
　　封卓听到他亲口承认他的身份，登时心潮翻涌。
　　他失控地搂着段易，吻的很猛，甚至在他的锁骨处咬了一口。
　　此后几天，段易的右侧锁骨上始终有一块牙印痕迹。
　　是封卓留的。
第41章第41章
　　封卓和段易。
　　没有手机的三天假期,封卓暂时逃离了忙碌喧嚣的生活，他好像掉进了一个象牙塔，这里只有他和段易。
　　他们不会被任何人和事打扰。
　　封卓白天拉着段易在郊岛各处逛，买了好多小玩意儿,也尝了许多美食。
　　晚上回到酒店,两个人躺在床上,关掉灯，在黑暗里聊天，说各种杂七杂八地琐碎小事。
　　不管什么都能聊很久很久。
　　3号晚上回到家里后，封卓刚开机,手机里就涌出一大堆消息。
　　他坐到沙发里，一条一条地查看回复。
　　他刚转到一中高二13班时,班里那几个对他格外有偏见甚至当着他的面嘲讽过的他的同学又一次纷纷发私聊给他道歉。
　　封卓接受了他们的道歉。
　　当时他被丁尘少栽赃陷害，又没有证据,别人不相信他也正常。
　　这么多条消息中,夹杂着一句封越发给他的「哥，元旦快乐」,剩下的一大半，全都是言嘉发的。
　　他一开始还问封卓去哪儿了,为什么家里没人。
　　后来拿了封卓留在他家里的备用钥匙来过这儿,又说：“你跟大佬搞什么啊？手机都不拿，私奔啦？”
　　大概觉得有段易陪着他不会出什么事,言嘉不再担心地问这问那。
　　2号晚上,言嘉在微信上告诉封卓,处理结果出来了,丁尘少因为恶意损坏学校的监控设备、偷女生的衣服并故意栽赃嫁祸同班同学被八中直接开除退学,而封卓在八中的那位班主任,也被停了职。
　　然后言嘉又跟封卓说：“那傻逼别想在沈城混了，没有学校肯要他。”
　　今天傍晚，言嘉又发：“笑死，我听说姓丁的要被他家里送出国了，是觉得镀层金回来大家就不记得他干的龌龊事了吗？”
　　除了这件事，言嘉在1号中午还给封卓发消息问了另一件事。
　　言嘉：“卓哥，你是怎么知道你喜欢大佬的啊？”
　　言嘉：“就是……你为什么能察觉到自己喜欢的是同性，而不是女孩子呢？”
　　言嘉：“哎我好烦啊，你能不能理理我？”
　　言嘉：“封卓！！”
　　封卓引用了言嘉的消息，回问言嘉：“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为这个烦？”
　　他发完消息后就把手机放到了旁边，段易已经跟母亲回了消息说晚上回家吃。
　　封卓勾住段易的肩膀，笑道：“有结果了，我很满意。”
　　段易叹了口气，倾身拥住他，低声说：“连个道歉都没有，只这样就满意了？”
　　封卓回他：“我不需要他们的道歉。”
　　「他们」，指的是丁尘少及其同伙，还有那位对封卓格外有偏见的班主任——根本不调查事情的真相，直接就判了他死罪的班主任。
　　“他们就算向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甚至还会觉得膈应。”
　　段易问：“跟我回家吃饭吧？”
　　“好……”封卓的话音还没落，他的手机就响起了来电铃声。
　　封卓松开段易，拿起手机一看，是言嘉打来的。
　　他接起来，姿态懒散地「喂」了声。
　　言嘉声音沮丧：“卓哥，你今晚过来吗？过来吃个饭再在我家住一晚，咱俩聊聊。”
　　封卓扭脸看了眼段易，眨了眨眸子，最终答应了封卓：“好，一会儿我过去。”
　　“那我等你。”
　　“嗯。”
　　挂了电话后，封卓还是有点惊奇，跟段易说：“言嘉好像在为感情苦恼。”
　　段易一挑眉，“这就是你擅自变卦丢下我的理由？”
　　封卓「哎」了声，哄他：“言嘉很少这样的，肯定有大问题，我感觉他都要愁死了，而且我确实好久都没去他家里看望言叔叔和唐姨了。我明晚再跟你回家好不好？”
　　段易轻哼，靠在沙发里，双手环胸，没回话。
　　封卓主动凑上来，语气很难得放软，姿态也放低，低声喊他：“易老师，易哥。”
　　他用鼻尖蹭段易的，又亲了亲段易微抿的唇。
　　段易趁他没防备，让他吃痛了下。
　　封卓皱眉捂住嘴巴瞪他，然后就不甘示弱地扑过来要咬回来。
　　段易防守，他进攻，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扭打。
　　当然不是真的打架，而是伴着调情的趣味。
　　闹腾了好一会儿，封卓才衣衫凌乱地从段易身上爬起来。
　　段易也站起来，理了理衣服。
　　后来，封卓要去言嘉家里，段易回家。
　　两个同行了一段路，在路口分开时，封卓伸手拉住段易的，他捏捏他的指腹，什么都没说。
　　段易对他笑了下。
　　两个人的手指默契地勾住，又因为各自远离不得不分开。
　　“走啦，拜拜。”封卓说完，转身往言嘉家里的方向走去。
　　段易则背对着他，打算回家。
　　几秒后，封卓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段易还站在那儿没动。
　　封卓没想到段易在他往前走的时候又转回身来，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走远。
　　而段易身后的马路对面，绿灯正亮。
　　其他的行人都脚步匆匆地穿过马路，只有段易，依然站在原地。
　　封卓强忍住要跑回他身边的冲动，有点贱兮兮地给了段易一个飞吻。
　　段易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封卓乐起来，笑望着段易离开。
　　绿灯只剩最后十秒，段易只能跑着过马路。
　　等段易到了马路对面再回过头，封卓举高手臂冲他奋力挥了挥。
　　段易也抬手挥了下。
　　而后，两个人这才各自背过身继续走。
　　段易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回想着这三天和封卓的点点滴滴，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满心欢喜。
　　又拐过一个弯，差不多到八中附近。
　　段易忽而看到一个人。
　　他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地冷笑。
　　是从学校里出来的丁尘少。
　　大概是过来收拾东西的，他背了个书包，只不过书包里看起来并没有装太多东西，可能觉得没必要拿那些书了吧。
　　段易跟着他走了一段路。
　　前面会经过一个巷子，是监控死角。
　　段易在丁尘少要路过巷子时突然加快脚步，然后趁对方没有防备，把人推进了巷子。
　　他随手丢下书包，干净利落地开始单方面虐菜。
　　攥成拳头的手在狠狠往丁尘少的腹部掏的时候，段易嘴里冷冷地骂：“你才是狗逼！瘪三！”
　　他把丁尘少甩在墙上，掐住丁尘少的脖子，手越来越用力，眸子冷酷的像要杀人。
　　“畜生！”段易在丁尘少喘不过气的那一刻嫌恶地松了手，“别让我再看到你！”
　　.
　　封卓在言嘉家里吃过晚饭后，就被言嘉拽进了房间。
　　他大剌剌地坐在床边，双手向后撑着，问言嘉：“你到底怎么回事？发现你其实是个gay？”
　　言嘉眼神躲闪，话语含糊：“我……我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
　　“啊？”封卓很好奇，“你跟谁啊？”
　　他煞有介事道：“别是突然发现对我有意思吧？言嘉咱俩没戏的我跟你说，我只喜欢段易。”
　　言嘉踢了封卓一脚，“滚吧你，你这样想我真是玷污了咱俩十几年的革命友情了。”
　　封卓嘿嘿笑，“开个玩笑。”
　　“那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然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发愁。”
　　言嘉这才开始吞吞吐吐地说。
　　好半天，他才说完事情的始末。
　　封卓听的目瞪口呆。
　　“你是说，班长？？”他不可置信：“他也是同……”
　　言嘉捂住封卓惊叫的嘴，提醒他：“你他妈的小点声！别让我爸妈听到！”
　　封卓放低声音：“班长也是gay？”
　　“不是我说，你可真虎啊，都知道他对你心思不纯了，还敢把人带家里来。”
　　言嘉烦躁地挠头，“他当时说不清他家在哪儿，一直说清水湾清水湾，我又不知道现在的碧清湾就是之前的清水湾，只能把他带回来啊，不然让他一个人睡马路啊？”
　　现在的碧清湾之前叫做「清水湾」这件事，是在那晚过后的隔天清晨，言嘉才从父母嘴里得知的。
　　当时肖远秋已经在他家过夜了。
　　封卓叹了口气，说：“其实也没什么好烦的，要是不喜欢他接受不了这份感情，就直接拒绝他啊，顶多就是你俩老死不相往来，少一个朋友而已。”
　　“可我……我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言嘉皱眉道：“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烦了。”
　　“不想失去他，那你是想跟他换个关系继续相处吗？”封卓问：“就像我和易哥现在这样？”
　　言嘉又不确定他能不能接受，“我也不清楚……”
　　封卓无奈了，“最简单的问题，你喜不喜欢他？想跟他拥抱接吻甚至上的那种。”
　　言嘉忽而脸红耳赤，浑身燥热，“你说什么呢！”
　　封卓无辜地眨眼，“是情侣就会做这些啊，不然谈个几把恋爱，柏拉图啊？”
　　言嘉：“……”
　　言嘉只长吁短叹，不说话。
　　封卓又换了个问法，“那你想象一下，他和别的男人拥抱接吻做……”
　　言嘉突然出声打断：“别说了！”
　　封卓看着他，认真道：“你能平静地接受他跟别人谈恋爱吗？”
　　言嘉摇头，“不行，我心里闷。”
　　“嫉妒啊？”封卓忍着笑问。
　　言嘉苦恼地皱眉，“是……是吧，反正只听你这么说就很不舒坦。”
　　封卓耸肩，语气懒散：“解决了。”
　　“你喜欢他。”他语气笃定。
　　言嘉看着封卓，还是很迷茫：“这就是喜欢吗？”
　　“那你觉得什么是喜欢？”封卓反问。
　　言嘉诚实道：“我就是不懂啊……不然也不会问你了。”
　　“喜欢啊，我也很难说清。”封卓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
　　他说：“喜欢大概就是，封卓和段易吧。”
第42章第42章
　　就是想离你近点。
　　元旦过后,封卓又开启了补课学习模式。
　　段易每天都会给他讲题，封卓也吸收的很快，只要是涉及到的题型，他全都能掌握。
　　10号那天,封卓收到一条取件消息。
　　放了学,他和段易回家,顺路在小区里拿了快递。
　　很大的一个箱子，是从国外寄来的。
　　封卓皱了皱眉，但还是抱着箱子回了家。
　　到家门口后，他对段易说：“易老师,钥匙在我裤兜里，你拿一下。”
　　段易便伸手往上撩了撩他的羽绒服,然后伸手到他的裤兜，摸到钥匙。
　　在要抽回手时,段易用钥匙戳了下封卓的大腿。
　　封卓瞬间往旁边扭胯躲开,“哎……你别闹我。”
　　段易勾了勾嘴角，用钥匙开了门。
　　进了客厅,封卓用剪刀把密封的箱子拆开。
　　里面装了很多东西。
　　黑色的羽绒服、名牌运动鞋、高领羊毛衣、黑色长裤，还有一套任天堂游戏机。
　　封卓把随意地把东西都放回箱子,没再管,拉着段易回房间去学习。
　　后来，段易离开,家里只剩下封卓。
　　他先洗了个澡,然后把衣服的标签一个个拆掉,开始一件一件地换上。
　　每件衣服都还算合身。
　　毕竟有个封越在身边能给他们当作参考,买的不合身才离谱。
　　封卓又把新鞋拿出来,开始换。
　　可是……有点顶脚。
　　他脱了鞋,看了眼尺码。
　　鞋子的码数偏小了。
　　所以他才会穿着很不舒服。
　　衣服稍微大一点稍微小一点都不碍事，也不会看出来，但鞋子不合脚就是不合脚，没办法硬穿。
　　封卓默不作声地脱下鞋子和新衣服，把他们丢到一旁，自己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了很久。
　　睡前封卓收到了封越的微信。
　　封越：“哥，你收到快递了吧？我和爸妈给你挑的！”
　　封越：“本来应该元旦假期送到的，但是跨国寄快递耗费的时间有些长……”
　　他一字一句地解释着，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要介意啊。”
　　封卓只说：“是给我挑的还是给你挑剩下的打包寄给我？”
　　封越捧着手机愣了愣。
　　哥好像不喜欢他给他买的东西。
　　心里顿时无比失落，封越摁着手机屏幕回封卓：“是特意给你选的啊。”
　　确实是他拉着朋友一件一件给封卓精心挑选的。
　　封卓很冷漠地回：“哦，谢谢。”
　　封卓：“以后不用再买了。”
　　封越难过地咬住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封卓。
　　刚下课的教室里人潮涌动，大家都在陆陆续续往外走，只有封越还坐在座位上没动，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和他经常一起的朋友岑衍正要起身走，扭脸看到他这般模样，低唤：“小越？”
　　封越终于堪堪从情绪的漩涡中抽离，他仰头，清澈透亮的眸子看向人时格外无辜，这会儿更显可怜，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奶狗。
　　岑衍轻皱眉问他：“怎么了？”
　　封越心里正难过，被好友这样关切地问，登时眼眶湿热。
　　他摇摇头，又吸了吸鼻子，“没事。”
　　岑衍叹气，猜测道：“是因为你哥哥吧？”
　　封越闷闷地「嗯」了声。
　　“他特别讨厌我，”封越耷拉着脑袋，“我也讨厌我，我感觉自己抢走了本该属于我哥该得到的父母的关心和疼爱。”
　　“但是我不想的，我也不愿意被父母这样过度保护，我希望他们多关心我哥，我劝他们把我哥接过来，好好地对他。”
　　“可他们不听我的，还说，我哥那样的儿子，他们宁愿没有。”
　　封越目光茫然地望向岑衍：“我哥是哪样的人？他不够好吗？那我就够好吗？”
　　“那如果有一天，我学习不厉害了，他们是不是也会不要我呢？”
　　岑衍不由得心疼这个才十六岁就上了国际名校H大的天才少年。
　　在外人眼里，封越无疑是光鲜亮丽的，他被人夸天才，被人架到了常人遥不可及的高度。
　　可是，没有人关注他内心的想法和需求。
　　就连他的父母爱他，好像也只是因为这个儿子聪明，是能给他们脸上增光的天才儿子。
　　教室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只剩他们俩。
　　岑衍一时失控，伸手抱住了封越，将他拥进了怀里。
　　他很温柔地搂着他，低声说的话也很温柔：“你足够好，小越。该对你哥感到愧疚的不是你，而是你父母，你没有错。”
　　“我已经很努力地在讨好我哥了，可是他很讨厌我，”封越很难过地呢喃：“我不想被他讨厌。”
　　岑衍叹气，轻轻地拍着封越的脊背。
　　他倒是也能理解封卓的做法，同样是儿子，而且是双胞胎兄弟，自己不被重视，甚至被父母丢弃，可弟弟却享受着父母的爱，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平衡。
　　封卓是把怨气迁怒在了得到父母所有爱的弟弟身上。
　　须臾，封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推开岑衍，白净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语气无措地问：“你干嘛抱我？”
　　岑衍垂眼瞅着他，眸子里染着零星的笑。
　　他克制着情感，话语如常：“安慰你啊，看你很难过。”
　　封越心慌意乱，有点结巴：“谢……谢谢。”
　　.
　　沈城一中的期末考如约而至。
　　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后，学校并没有立刻放寒假。
　　学生继续上课，其实是在学校里开始写寒假作业的试卷。
　　老师们批改试卷，统计分数和排名。
　　最后，期末考完的第三天，各班的成绩单被统计完打印了出来。
　　肖远秋从班主任办公室抱回一沓成绩单，按列发下去。
　　须臾，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唏嘘和惊叹。
　　“卧槽！我没看花眼吧！卓哥第7名！”
　　“卓哥真的好牛！才一个学期而已，直接从车尾冲进前十名。”
　　“救命……这是黑马还是天才？”
　　……
　　大家纷纷讨论封卓的时候，封卓和段易走进了教室，封卓的手臂很自然闲散地搭外段易的肩膀上。
　　不知道是谁开始拍桌子，大喊：“恭喜卓哥！！你冲进前十啦！”
　　其他人随之跟着闹起来，呜啦啦地都开始拍桌子折腾。
　　“卓哥牛逼！！”
　　“我以后考试就拜卓哥！”
　　封卓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是易老师教的好。”
　　“功劳都是他的。”他说这句时，用掌心拍了拍段易的肩膀。
　　被封卓触碰到敏感点的段易抬高肩膀一耸，想要躲开他的爪子。
　　随后又抬手，打开了封卓的手。
　　肖远秋对段易说：“易哥，老班让你去他办公室。”
　　“肯定是奖励！这次进度最大的又是卓哥，易哥又要拿奖励了！”
　　“啊啊啊羡慕了！易哥卓哥无敌！”
　　“无敌无敌，给我锁死！”
　　“嗯？锁死？怎么还磕上了你们！”
　　段易没理他们的起哄，转身走出教室，去了化学办公室。
　　封卓也不在意这些玩笑话，他神采飞扬地跟班上的男生笑闹了片刻，然后就回了座位。
　　前桌言嘉正对着成绩单唉声叹气。
　　封卓双手摁在桌面上向前倾身，幸灾乐祸：“又在发愁要怎么拿成绩单回家面对言叔叔和唐姨？”
　　言嘉都开始思考给自己另寻出路了，说：“我要不走艺考路线吧，这样好歹还能上个像样的大学，就我现在这点分，真不够啊。”
　　“很有想法，”封卓直接坐到课桌上，“但也不是不可以。”
　　“你想往哪儿考？”封卓问。
　　言嘉回答的毫不犹豫：“帝都啊，小圆球要去帝都念大学的，我不想离他太远，不能在一所学校，在一个城市也可以，至少见面方便。”
　　元旦过后言嘉和肖远秋认认真真地谈过一次。
　　封卓不清楚他们谈了什么，但看也看得出来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封卓突然沉思起来。
　　他还不知道段易想去哪个学校。
　　封卓心里也不想和他离太远，最好可以同一所学校。
　　成绩出来了，学校也没有强制学生必须等到放学时间离校。
　　意思就是，他们现在就可以提前离校开启他们的寒假生活了。
　　等段易从办公室回来时，只剩封卓还在。
　　他在等他。
　　今天阴天，外面暗沉沉的，教室里开着灯。
　　段易站在座位旁往书包里装试卷，封卓就倚靠着窗台看他收拾东西。
　　“手机拿回来了？”封卓问。
　　“嗯，”段易抬眼看他，笑了下，“拿回来了。”
　　“易哥，”封卓的语气忽而很认真，他问：“你想上哪所大学？”
　　“沈城理工。”段易又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封卓摇头，“我只是在想，我该上哪个大学。”
　　“不是你该上哪个大学，是你想去哪个大学。”段易纠正他。
　　封卓笑道：“我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就是想离你近点，如果能在同一所学校更好。”
　　段易并不着急，也不逼迫封卓认真去思考关于高考志愿的清晰目标。
　　他只说：“我也想。”
　　“但是不在一个学校也没事，”段易理智地告诉封卓：“我去沈城理工是因为我想跟随我爸的脚步走，你不用，你不要把范围限制死，全国名校，你都可以选择，不管最后你上的大学在哪个城市，只要我有时间，一定会去找你。”
　　封卓脑子有点乱，不愿意再继续往下想。
　　再往后想，大概就会涉及到异地恋。
　　他终止了这个话题，说：“现在讨论还早，等明年这个时候再谈也不晚。”
　　段易也没再多说。
　　教室里的灯开关在教室前后门旁边各有一个。
　　段易走到后门，抬手关掉灯，又把后门从里面用插销挡好，然后转身往回走。
　　封卓还靠在窗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段易和他对视上的那一瞬，像是被他蛊惑，生出强烈的、想要现在就亲近他的冲动。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封卓面前，伸手拉住窗帘边缘，把他和封卓都藏在了窗帘另一面，同时，抓着窗帘地手拐了个弯，又将窗户这边遮住。
　　两边都有窗帘遮挡，他和封卓几乎完全被窗帘这层布料包裹住。
　　段易搂住封卓的腰身，将唇印在了他的嘴巴上。
　　封卓的眼睛颤了颤，心脏猛地停止了跳动，呼吸也跟着滞了滞。
　　唇上的柔软酥麻一直蔓延到他的心口，心脏得以重新跳动，却是完全失控的剧烈狂跳。
　　“你不要管我在哪儿，”段易的话语低而含混，像在让他安心：“你只需要考虑你想去哪儿，懂吗？”
　　封卓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嗯」。
　　懂了。
第43章第43章
　　新年快乐。
　　这个寒假,封卓依然会经常和段易约着学习，但也会出去玩，或者打游戏放松心情，甚至偶尔也会叫上言嘉、肖远秋还有李冬一起去仓库耍乐器。
　　临近年关,父母一直没有跟封卓联系说过年要回来的事情。
　　封卓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他们不会回国。
　　在康榕和封柏杨眼里,只有封越一个儿子。
　　除夕前一天,封卓和段易在陈哥的网吧包间里打游戏。
　　段易问他：“明天怎么过？”
　　封卓说：“去言嘉家里啊，唐姨老早就跟我说了，过年让我去她家住。”
　　段易其实心里想让封卓跟他回家过年。
　　听到封卓这样说，他只道：“明晚吃过年夜饭我出来找你。”
　　封卓笑了下,欣然应允：“好。”
　　.
　　隔天晚上，除夕夜。
　　段易吃过年夜饭跟母亲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快到言嘉家附近时,段易看到了正去找言嘉的肖远秋。
　　肖远秋自然也看到了段易。
　　他走过来，笑道：“易哥。”
　　段易问：“你们一会儿打算去哪儿玩。”
　　肖远秋也没什么想法,“还不知道,我去哪儿都行。”
　　“你们呢？”他扭脸问段易。
　　段易淡淡地说：“看封卓想去哪儿。”
　　到了言嘉家在的小区门口，段易给封卓发消息说他到了,肖远秋也在微信上找了言嘉。
　　不多时，封卓和言嘉结伴出来。
　　段易一眼就发现了言嘉脚上踩的鞋是封卓之前收到的那份快递里的那双名牌鞋。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封卓把封越寄给他的那双鞋送给了言嘉。
　　他穿着小,言嘉穿着正合适,留在家里也是放着落灰，不如送给言嘉当作新年礼物。
　　四个人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去哪儿过除夕守岁。
　　最后封卓提议：“不然我们去买点零食和啤酒,去仓库呆着吧。”
　　言嘉蹙眉说：“可是那儿好冷。”
　　“我买了小太阳放在仓库了,再说,”封卓振振有词：“再冷有外面冷吗？”
　　言嘉听到有小太阳就瞬间同意了。
　　买完零食和啤酒往仓库走的时候,封卓又在路边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和几个烤地瓜。
　　到了仓库后,言嘉一进来就惊讶道：“这才多久没来，怎么变化这么大？”
　　之前简陋的只有一张沙发和一个小圆桌。
　　现在多了地毯和坐垫，有封卓说的小太阳，还有简易的组装好的书架，只不过书架上没几本书，倒是放了好几种游戏道具。
　　什么叠叠乐积木、幸运转盘、扑克牌等等。
　　沙发上还多了好几条毯子，也是封卓置办的。
　　他也是因为之前觉得冷，所以才买了这些放在这里。
　　现在这里看起来比他们之前组乐队在这儿练习歌的时候有人气多了。
　　言嘉高兴地把东西放下，脱了鞋踩着地毯，一屁股坐在了坐垫上。
　　“这儿被弄得很好诶！”他吃着热腾腾的地瓜，左右张望打量着，“就是感觉还少点什么……”
　　肖远秋拿起毯子展开，搭在了言嘉腿上。
　　正在开小太阳的封卓听到言嘉的话，指了指没有涂鸦的那面墙壁，说：“这面墙，如果弄上涂鸦，就跟其他几面墙风格一样了。”
　　“啊对对！”言嘉恍然大悟，他拍了下手，兴奋道：“不如我们去买喷漆吧？然后一起在这面墙上涂鸦，留下属于我们几个人的印记！”
　　封卓轻抬眉梢，答应：“好啊。”
　　言嘉立刻放下地瓜，起身穿鞋。
　　肖远秋说：“我陪你去。”
　　言嘉抬眼冲他笑了下，点头。
　　随即，肖远秋和言嘉离开了仓库，封卓和段易留在了仓库。
　　封卓把小太阳打开，又把零食从袋子里倒出来，占了满桌，啤酒也被他一罐罐拿出来，放在每个坐垫旁。
　　段易已经坐在架子鼓前，随意闲散地拿着鼓槌敲起来。
　　封卓蹲在书架前选他们一会儿要玩的游戏。
　　国王游戏……四个人有点少。
　　转盘还是叠叠乐？
　　封卓扭脸，喊段易：“易哥，你想玩什么游戏？”
　　段易说：“我无所谓，都行。”
　　“必须选一个。”封卓要求。
　　段易：“选你选的那个。”
　　封卓：“……”他就是不知道选哪个才问他的。
　　他站起来，走到段易身旁，看着段易悠哉悠哉地玩着架子鼓，忽然也起了玩心。
　　“易哥，我也想玩，你教教我。”段易便给他示范了几个简单的，然后起身让他来。
　　封卓没碰过架子鼓，完全是个新手，坐到位置上后，他捏着鼓槌，突然不知道脚该怎么踩，手该如何敲。
　　段易笑了下，他从他身后捏住他的手，带着他慢慢地打镲击鼓，及时提醒他脚要踩低音大鼓，帮封卓寻找节奏。
　　封卓越玩越开心，“好好玩，感觉整个人都热血沸腾起来了。”
　　段易在封卓越玩越嗨时不动声色地松开手，让他自由发挥，随心所欲地畅快玩。
　　奏出什么旋律都无所谓，开心就好。:лf
　　过了会儿，封卓有点累。
　　趁休息的时候，他问段易：“易哥，你是跟谁学的架子鼓？”
　　“我爸。”拿着一罐啤酒过来的段易刚靠住墙，他一边回封卓，一边单手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
　　封卓扭脸看向段易。
　　段易抿了口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进入胃，他垂眸看着封卓，问：“怎么？”
　　封卓转过身来，正对着段易坐，抬眼瞅着他，“叔叔好像对你影响很大。”
　　段易嘴角轻勾，点头，“嗯，我的人生榜样。”
　　“他是飞机设计师，搞科研的，大多时候都很忙，但只要有空，就会陪我。”
　　“他会陪我玩乐高，教我打架子鼓，给我讲有关于飞机的很多知识，我从小就被我爸熏陶，对飞机有浓厚的兴趣。”
　　封卓从段子手中拿过啤酒喝了口，“然后呢？”
　　“他因为工作太累伤了身体，我初三那年，我爸得了癌，怕我知道了会影响学业，他一直没让我妈告诉我。”段易又将啤酒拿回去，仰头灌了几口，然后才继续说：“他背着我住院、化疗，然后假装很好地赶来见我，和往常一样陪伴我。”
　　“他最后那几个月，让我妈帮着他一起撒谎，说他闭关搞项目，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我爸怕我见到他瘦成那副皮包骨头的样子被吓到，怕给我留下不好的记忆，更怕耽误我中考，所以不肯见我，我妈只能帮着他撒谎。”
　　“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他去世的时候，我正在参加中考。”
　　段易一边告诉封卓他父亲的事，一边喝着冰凉入骨的啤酒，神志越来越清明。
　　“因为这件事，我冲我妈发了很大的火，我谴责她从我小时候她就没有尽一个母亲的责任，眼里只有公司和工作，根本就没有好好陪过我，我控诉她凭什么替我决定不让我见我爸最后一面。”
　　“我跟她的关系陷入了僵局。”段易沉了口气，又仰头喝了口酒，“这半年才稍微缓和。”
　　封卓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心里其实是怪你自己的吧？”
　　段易微怔，愣愣地和封卓对视着，而后无奈地扯了个笑，算是默认。
　　他就是怪自己。
　　怪自己只一味地索取着父亲的陪伴，却完全没有发现，父亲最后一次陪他时，已经重病缠身。
　　封卓心里很触动。
　　这是段易第一次跟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也是他第一次向他坦言藏在心底的私事。
　　这说明，他对于他来说，是值得信任的，也是与众不同的。
　　封卓攥住段易的手指，将他往前拉了拉。
　　段易挪步，来到他跟前，封卓又抬起另一只手，抓住段易胸前的衣服往下拽，迫使段易弯腰低头。
　　旋即，他扬起下巴，吻住他的唇。
　　段易的眸色霎时变得幽深。
　　他竭力遏制着内心的潮涌，拿着啤酒罐的那只手已经不知不觉把易拉罐捏的稍微变形。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发出了响声。
　　段易和封卓瞬间分开。
　　一个退回墙壁，姿态慵懒地靠着背后的涂鸦墙，用喝啤酒掩饰狂乱的心跳和面上的不自然。
　　另一个迅速转过身，心慌慌地停不下来，只能胡乱地拿着鼓槌乱敲一通。
　　言嘉和肖远秋拎着他们买回来的喷漆走进来。
　　言嘉摘下围在他脖子上的肖远秋的围巾，又将大衣脱下来，招呼封卓和段易：“大佬！卓哥！快过来拿喷漆，我们可以创作属于我们的涂鸦墙了！”
　　于是四个人开始了他们的「旷世杰作」。
　　最后色彩斑斓的涂鸦墙上，有封卓画的飞机，有段易画的猫，有言嘉画的篮球，还有肖远秋画的红绿灯和出租车。
　　封卓开始在上面签名——DY。
　　段易也写了他的名字：“FZ。”
　　封卓觉得差了点东西，直接在他俩的名字中间画了个爱心。
　　段易嫌弃死了，但嘴角却止不住地扬了起来。
　　言嘉和肖远秋也留了他们的名字。
　　而「YJ」和「XYQ」之间，被肖远秋画上了相牵的手。
　　画完涂鸦墙，几个人开始喝酒吃零食玩游戏。
　　中途封卓有受到来自封越的电话，但是他没接。
　　后来言嘉和封卓都醉醺醺的，肖远秋也喝了不少，头有些晕，就没再继续玩游戏了。
　　言嘉和肖远秋躺在地毯上昏昏欲睡，封卓摇摇晃晃地走出仓库，沿着外连楼梯上了房顶。
　　他坐在房顶，望着远处。
　　那里只有一片安寂的黑夜。
　　段易跟着他来到房顶，还特意给封卓拿了个毯子，披在他身上。
　　两个人吹着冰冷刺骨的寒风，像个傻子似的坐在房顶，享受着属于他们的二人时光。
　　过了会儿，封卓有点大舌头地对段易说：“那里，埋着我奶奶。”
　　“她的坟墓就在那边。”
　　怪不得。
　　他之前就一个人坐在这儿。
　　段易以为他来这儿只是想短暂地逃离生活，图个清净。
　　原来不是的。
　　临近零点，新年就要来了。
　　沉沉的夜空突然被五颜六色的烟花点亮，无比绚烂。
　　肖远秋被烟花声吵醒，他蓦地睁开眼，发现段易和封卓都不在了。
　　小太阳还开着，正对着他和言嘉。
　　而躺在他身边的言嘉，已经睡熟。
　　肖远秋摸过手机，眯着眼看了看时间。
　　23:59，距离新年已经不到一分钟。
　　须臾，在时间跳跃到00:00的那一刻，肖远秋倾身，在言嘉的唇上轻轻亲了下。
　　言嘉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睛，没有反抗他，又闭上了眼。
　　肖远秋对他呢喃：“新年快乐，言嘉。”
　　言嘉蹙眉嘟囔：“快乐……”
　　与此同时，坐在房顶上的欣赏烟花的封卓也说：“新年快乐，易哥。”
　　段易没有说话。
　　他直接凑近他，偏头吻了他。
　　封卓的心跳猛的停滞，呼吸也不由得屏住。
　　他的手指揪紧了披在他身上的毯子，而后慢慢地拽着毯子的边角，抬手勾住段易的脖子，将段易也裹进了毯子里。
　　“新年快乐。”段易嗓音低哑地回他。
　　封卓趴在他肩头轻轻喘着气，平复紊乱的呼吸和心跳。
　　醉酒上头的他在他耳边咕哝：“我好喜欢你。”
　　段易心里柔软一片，温柔回他：“我也喜欢你，封卓。”
　　作者有话说：
　　要开启时光飞速大法了。
第44章第44章
　　Dy&Fzforever
　　年后的情人节,封卓收到了段易送给他的一双鞋。
　　不大不小，正合脚。
　　而让封卓更开心的是，段易穿了一双和他送他一模一样的鞋子。
　　就好像是……情侣鞋。
　　但是别人不会知道，大家都会以为他们关系好,所以一起买了同款鞋。
　　封卓不知道要回送段易什么礼物,最后拿出了家里的钥匙,给了段易一把。
　　这样段易以后就能来去自如。
　　送段易的钥匙上还挂着封卓在郊岛买的那个猫咪钥匙扣。
　　情人节过后，距离段易的生日越来越近。
　　那次在郊岛旅游时，封卓就问了段易生日具体在哪天，段易说是3月16日。
　　而封卓的生日日期,也被段易要走了。
　　是5月18日。
　　段易生日当天不是周六日，封卓在放学的前一个课间才跟段易提：“一会儿放学后跟我回家吧易哥。”
　　段易答应：“好。”
　　傍晚放学后,两个人和原来好多次一样回了封卓家里。
　　段易一进客厅就诧异地挑了挑眉。
　　客厅里一屋顶五颜六色的气球，沙发里也堆满了气球。
　　封卓还在客厅的墙上贴了「happybirthday」。
　　阵仗搞得跟结婚要装饰婚房似的,而且还伴着些许的俗气。
　　封卓对段易指了指沙发里那堆气球,笑着说：“生日礼物就在那堆气球里，你自己找找。”
　　段易无语又好笑,还是过去一个一个地找起来。
　　封卓趁机打开冰箱，将他今天中午偷偷跑出学校取回家放进冰箱的生日蛋糕拿出来。
　　他把蛋糕放在茶几上,刚要点燃蜡烛,段易突然捏爆了一个气球，随后抓住了某个从气球里掉出来的东西。
　　封卓猝不及防被气球爆炸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本来划亮的打火机又灭掉。
　　段易抓住的东西是一条男士项链。
　　链条从段易的指缝滑落,链坠还躺在他的掌心。
　　一个滚轮形状的坠子,上面刻着一串英文——Dy&Fzforever。
　　段易用手指勾着链条外封卓面前轻晃,问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封卓如实答：“生日礼物是早就准备好的,现场是昨晚布置的。”
　　“今天要上课，根本没时间弄，只能昨晚提前搞，生日蛋糕是我今天中午偷偷跑出学校取的。”
　　他点好蜡烛，对段易说：“许愿吧。”
　　段易刚闭上眼，封卓正要给他唱生日歌，他突然又睁开眸子，像是有所预感，率先对封卓说：“别给我唱生日歌。”
　　封卓茫然不解地问：“为什么啊？过生日仪式感得足。”
　　段易说：“已经很足了。”
　　他从没过过这么俗气的生日。
　　封卓撇撇嘴，应下：“好吧。”
　　段易这才闭眼许愿，然后将蜡烛吹灭。
　　在他动手切蛋糕时，封卓拿过项链，绕到他的身后，把项链给他戴好。
　　“戴了我的项链，就是我的人了。”他语气悠哉地说着，还用手指挑了下段易的下巴，像在挑逗。
　　段易切蛋糕的手一顿，而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切蛋糕。
　　须臾，他半转过身，端着一块蛋糕递给封卓。
　　在封卓要接蛋糕的那一刹那，段易突然将放有生日蛋糕的纸托扣在了封卓脸上。
　　封卓其实想到了段易可能会搞突然袭击，所以手飞快地摁在茶几上的蛋糕上，然后抬手就朝段易的脸抹去。
　　两个人谁也没比谁好多少。
　　封卓用手扒拉了下糊在脸上的蛋糕，又舔了舔沾了奶油的手指，邪气地勾唇，盯着段易。
　　段易轻抬眉梢，仿佛在挑衅。
　　下一秒，封卓和段易在客厅里追逐打闹起来，奶油和蛋糕被搞的哪里都是。
　　到后来，封卓被段易压在地板上。
　　他望着上方的少年，由他亲手戴在他脖子上的项链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莫名透着一股说不出来得欲。
　　封卓稍微抬身，咬住链坠，稍微用力地往下拽，段易就俯身凑过来。
　　封卓吻了他一下。
　　而回应封卓的，是段易温柔地吃掉残留在他脸上的奶油。
　　封卓急促地呼吸着，意识逐渐迷离，浑身被愉悦包围。
　　段易明明那么放肆，落下来的吻却愈发温柔。
　　他的吻点在封卓的眼睛上，封卓闭上眸子，咬紧牙吞回一道闷闷的喘气声。
　　最后，封卓被段易拽起来，拉着去卫生间洗手，顺便要把脸上和身上的奶油渍处理掉，俩人索性一起洗了个澡。
　　.
　　五月份封卓生日到来时，段易送了他一块手表。
　　白色的表带。
　　而封卓发现，段易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相同款式的腕表，只不过他戴的那款表带是黑色的。
　　封卓挑了挑眉，坦然地戴上了这块表。
　　班上的同学很快就发现了段易和封卓有同款手表，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想多。
　　大家都知道他俩关系好，而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很喜欢和哥们一起穿戴同款，根本没什么稀奇的。
　　只有邢潇和唐梦丹在私下磕CP磕的起飞，觉得他俩肯定在暗戳戳地戴情侣款手表。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他们已经高二毕业。
　　过了这个暑假，他们这群人就是高三准毕业生了。
　　封卓还是不知道自己想去哪所大学、读什么专业。
　　直到他有天晚上，看到一条关于中国机长的新闻。
　　封卓突然萌生了很大胆也很强烈的想法。
　　或许他可以去读飞行专业，以后当个开飞机的机长也不是不行。
　　隔天封卓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段易。
　　段易很支持他：“可以啊，帝都的航空航天，南城的航空大学，还有昌城的航空航天，都有这个专业，以你现在的成绩，报考这些学校完全没问题。”
　　封卓忽而叹气，“可是这样的话，我们真的要异地了。”
　　“我会去看你。”段易说。
　　“节假日能回来我就回来，”封卓拉住段易的手，“回来看看你，哪怕一眼也好。”
　　“嗯。”段易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升高三后我打算过来跟你住，你家离学校近，省时也方便。”
　　“等到周六日，你就跟我回家吃住两天，这样安排好不好？”
　　封卓很欣喜：“当然好啊！”
　　就这样，封卓和段易在暑假结束后，一起踏入了高三教室。
　　教室里还是那群熟悉的人，都是高二理科13班的同学。
　　步入高三后，学习氛围明显更紧张了。
　　其实高二下学期结束时，封卓已经冲进了班里前五。
　　但是他不敢懈怠。
　　成败与否，就看这最后一年了。
　　他想去航空大学的飞行专业，想毕业后能成为一名机长。
　　所以每天放学后，封卓都和段易一起认真学习，完成了老师布置的功课，他还会让段易给他额外补课。
　　这会儿段易教他的都是重难点考题了，甚至会偶尔让他做一道稍微超纲的题型，帮他拓展知识面。
　　封卓也没有辜负段易，成绩缓慢地发生着微小地变化，虽然短期内并不明显，看起来没进步。
　　但在十二月下旬的第二次月考成绩出来后，封卓终于看到了这几个月努力的成果。
　　他第一次挤进班级前三。
　　第一名是段易，第二名是班长肖远秋。
　　第三名是他。
　　他和段易，仅一人之隔。
　　这是他有史以来取得的最好的成绩。
　　封卓高兴无比，放了学就拉着段易去超市买了好几罐啤酒，要回家庆祝他第一次考进班级前三名。
　　结果出了电梯后，他突然愣了下，脚也顿住。
　　封卓盯着蹲在家门口的封越，和站在封越身边的那个陌生男生，不禁皱紧眉。
　　封越抬眼看向封卓，眼睛霎时就亮了起来。
　　“哥！”他立刻起身，却因为眼前突然发黑差点摔倒。
　　岑衍手疾眼快地扶住封越，无奈地叹气说他：“你慢点儿。”
　　封越很想凑到封卓跟前，又怕哥会反感地推开他，最终也没敢上前，他杵在原地，笑容干净无害：“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封卓冷着脸不耐烦道：“谁让你等我了。”
　　封越语气忐忑地问：“哥，你能跟我一起吃个饭吗？”
　　封卓毫不留情地拒绝：“没空。”
　　他扒拉开封越，开始用钥匙开门。
　　推开门的时候，封卓扭脸叫段易：“易哥，进来。”
　　段易目光平静地扫过岑衍和封越，抬脚走进家里。
　　就在封卓要关门的那一刻，封卓往前凑：“哥……”
　　与此同时，岑衍也伸出手帮他抵住了门。
　　“抱歉，”岑衍礼貌地先给封卓道了歉，然后才说：“我知道我不该插手你们兄弟俩之间的事，但你能不能和小越好好聊聊，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
　　封卓直视着这个看起来比他们大两三岁的男生，冷冷道：“我和他没什么好聊的。”
　　封越又喊他：“哥，我想退学了。”
　　他两眼亮晶晶地期待问：“我不走了，就留在这里，跟你一起读高三怎么样？”
　　封卓瞬间皱紧眉。
　　“以后你去哪儿，我跟你去哪儿，”封越眼巴巴地瞅着封卓，活像只怕被封卓丢弃的小狗，“我要当你的跟屁虫。”
　　“神经病啊你！”封卓骂他。
　　放着好好的学业不管不顾，要退学回来读普通高中，肯定是疯了才会这样做。
　　就连陪封越回国的岑衍也被封越的话惊到，他皱眉道：“小越，你别闹，我是听你说要回来看看哥哥才允许你跟我同行回国的，如果我知道你有这种想法，一开始绝对不会答应你带你一起回来。”
　　封越没回答岑衍的话，而是万般正经地回封卓：“我认真的，哥，爸妈不肯陪你，我陪你，好不好？”
　　封卓气极，骂他：“滚！”
　　“老子不需要你陪，滚回你的美国去！”
　　被封卓骂了一顿的封越目光黯淡下来。
　　他望着他，只咬紧唇，依旧话都不说，委屈的眼泪汪汪。
　　仿佛下一秒泪珠就会掉下来。
　　须臾，封越稳住情绪，倔强地说：“我不，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儿，就要跟着你。”
　　“我懒得跟你扯。”封卓冷漠地转身走掉，门没有关。
　　封越立刻就像只得了许可的小狗窜进家里，小跑着追在封卓身后，跟着封卓溜进了的卧室。
　　随后封卓的声音就从卧室传出来：“谁让你进来的，滚走！”
　　封越并没有滚出来。
　　段易看了眼还立在门口的岑衍，淡声说：“进来等吧。”
　　岑衍轻颔首，道谢：“谢谢。”
第45章第45章
　　还是易哥对我最好了。
　　封卓刚坐到床边,封越就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他往旁边挪，封越也跟着挪。
　　封卓拧紧眉，直接起身，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来。
　　封越巴巴地瞅着他,喊：“哥。”
　　封卓说：“我不是你哥,你父母只有你一个儿子。”
　　封越还是喊：“哥。”
　　“你是我哥。”他无比认真地说。
　　封卓抿唇不语,封越又往他这边挪了挪，距离封卓更近些。
　　“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问。
　　封卓依然不吭声，封越继续道：“我想跟你在一块,学习还有生活，都在一起。”
　　“休想,”封卓直接拒绝，语调含着些阴阳怪气：“我可不想成为怂恿你做坏事的罪人……”
　　他的话音未落,手机里就传进一通电话。
　　封卓看了眼来电显示,讥讽一笑。
　　他举着手机给封越看，冷笑问：“你觉得我接起来,他们是会骂我，还是会骂你？”
　　“他们怎么舍得骂你呢,连说都舍不得说一句。”
　　封越咬住唇。
　　就在封卓点了接通的那一瞬间,封越突然把手机从封卓手中抢走。
　　而听筒里的康榕已经说了话：“封卓，是不是你撺掇你弟弟回国的？还让他给校长递了退学申请,你是不是疯了？毁了你弟弟的前程你才舒服是吧？”
　　“是我自己要回国,是我自己想退学,不关任何人的事,更没有我哥撺掇我,他在看到我之前甚至不知道我回来了！”封越从小到大都懂事听话,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从没有大声跟人讲过话，更不要说和人吵架。
　　他根本不会吵架。
　　这会儿封越气的脸通红，声音也发颤，就连身体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抖着。
　　“你们为什么每次都要怪我哥？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做的事你们骂我啊！训他干嘛！我烦死你们了！”封越越说越委屈，“我讨厌你们，都是你们，我哥才会讨厌我，全都是你们害的！”
　　“小越？”康榕的声音很诧异，而后就关切道：“你怎么不跟爸爸妈妈说一声就回国了，退学的事也没跟我们商量商量，还好学校联系了我们，我跟你爸把你的退学申请拿了回来，不然你真的没有学可以上了你知不知道？”
　　“没有就没有，我不上了！我要留在国内，我要在我哥身边呆着！”封越语气倔强。
　　“你胡说什么呢！”康榕拔高声音，“这可是H大，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你说退学就退学？”
　　封越任性地说：“反正我就要呆在我哥身边，你们不陪他，我陪，你们不管他，我管，以后我就在家给他做饭洗衣服，你们亏欠我哥的，我来补。”
　　“封越！”封柏杨突然在那边吼了一声。
　　封越毫无防备，被吓得身体本能地一激灵。
　　封卓在旁边仿佛看了一场戏。
　　他嗤笑，懒懒地开口：“你们一家三口别在我面前演戏了成吗？浪费我时间。”
　　他直接从封越手里拿过手机，掐断了通话，然后又回了封越一句：“谁需要你陪啊，你有什么资格弥补我？”
　　封越斟酌着措辞开口：“哥，我只是想……”
　　“不让我讨厌你。”封卓替他说了出来。
　　封越点点头，像只求哥哥喜欢自己的可怜小狗。
　　封卓凑近他，忽而恶劣地笑了下，“可我就是讨厌你。”
　　封越神情一僵，眼泪毫无预兆地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封卓冷眼看着他哭，无动于衷。
　　“哭够了吗？哭够了赶紧滚。”封卓皱眉不耐道。
　　封越摇头，死活不肯离开。
　　封卓开始硬邦邦地提要求：“别在我这儿呆着，没你住的地方。”
　　“假期结束就滚回美国去上学，不然以后别再见我。”
　　封越的眼眸亮起来，表情也微微诧异。
　　“哥，你的意思是……”他不太确定地问：“只要我听你的话回去上学，以后我可以在假期回来找你吗？”
　　封卓冷哼了声。
　　下一秒，封越直接扑过来抱住了封卓，他开心兴奋道：“好，我听你的！”
　　封卓嫌恶地推了他一把，“你恶不恶心！”
　　被他推倒在床上的封越嘿嘿笑，有点得寸进尺地问：“那……哥，你跟我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封卓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滚不滚？”
　　“现在不滚我收回我刚才……”
　　封越立刻转身就跑出了卧室。
　　他刚才哭得眼睛泛红，这会儿眼角还挂着泪珠，脸上却露出了特别灿烂的笑，对坐在客厅沙发里的岑衍扬着语调说：“岑衍哥，我们走吧！”
　　岑衍起身时，封越又看向段易，笑道：“你好，我叫封越，是封卓的弟弟。”
　　“我们好像见过。”封越看着段易若有所思地说。
　　段易微点头，“你好，段易。”
　　封卓的话从卧室门口传来，透着一股不爽：“你们怎么会见过？”
　　封越想起来他在哪儿碰见过段易，扭头对封卓说：“去年我们跟人打架的那晚，我从医院偷溜出来去找你，但是找不到家了，在路上问了个人，那个人就是他。”
　　封卓更不满：“他什么他，叫易哥。”
　　封越很听哥哥的话，立马改口喊段易：“易哥。”
　　段易只点了下头。
　　“哥，那我走了。”封越说完又飞快道：“明天我过来找你！”
　　封卓翻了个白眼，“别来。”
　　封越开心地笑说：“我要来！”
　　等封越和岑衍离开，段易走到封卓面前，封卓好像突然卸了一身的盔甲，整个人都颓下去。
　　段易伸手抱住他，封卓将脸埋在他侧颈，闷闷道：“好累，好烦。”
　　段易轻轻地抚着他的脊背，无声地安抚。
　　封卓自顾自地跟他说：“我刚刚才意识到，封越这么多年好像也一直备受困扰，他也讨厌他们，试图反抗他们。”
　　封卓很茫然地问段易：“他们为什么要当父母呢？”
　　段易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买来的啤酒本来是庆祝封卓这次月考挤进了班级前三的，结果最后却成了供他消愁的麻痹品。
　　封卓吃了段易做的晚饭，在卧室里的地板上坐着，抱着啤酒罐醉醺醺地告诉他：“我小的时候，我爸妈什么事都把我和封越做比较。”
　　他指着自己说：“我笨，什么都比不上弟弟，我爸妈越来越不喜欢我，后来，他们把我丢下，带着弟弟出国了，然后不再管我。”
　　“这么多年，在他们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弟弟做错了都是对的。”封卓冲段易憨憨地笑，“是不是很可笑，大人是可以颠倒黑白的。”
　　段易看着他笑，心里却疼的要死。
　　他在他旁边席地而坐，伸手搂住封卓。
　　封卓靠着段易的肩膀，目光茫茫地没了焦距。
　　“我真的很讨厌封越，很讨厌，如果没有他，父母是不是就会爱我了，哪怕一点点？”
　　“可是，他好像过得也很不快乐，”封卓自言自语：“我是不是不该讨厌他？但我就是嫉妒他，能拥有那么多我得不到的爱。”
　　“世界似乎就是围绕着他转的，他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封卓，”段易终于开口，蹩脚地安慰他：“我能给你的，只会属于你一个人，其他人无论是谁都不会拥有。”
　　封卓笑起来，呢喃：“还是易哥对我最好了。”
　　后来，封卓就这样靠在段易怀里睡着，段易把他抱上床，给他盖好被子，又把一地的啤酒罐收拾干净，这才去冲澡。
　　隔天清早，段易和封卓还在睡，门就被人敲响。
　　封卓烦躁地翻了个身继续睡，段易睡眼惺忪地趿拉上拖鞋，出了卧室去开门。
　　他一拉开门，封越就举高拎着早餐的手，开心地喊：“哥，早上好……”
　　看到是段易，封越愣了下，似是没想到段易居然睡在了这里。
　　他瞬间放下手，局促地喊人：“易哥。”
　　段易侧身让他进来，说：“你哥还在睡。”
　　封越并没有进来。
　　“我不知道你在这儿睡的，所以只买了一份早餐。”他把早餐塞给段易，“易哥你先吃，我再去买一份。”
　　段易还没反应过来，封越已经跑进电梯了。
　　段易：“……”
　　等封越再买完早餐回来，封卓已经醒了，正在卫生间洗漱。
　　段易在封卓之前洗漱完，并且换好了衣服。
　　封越帮封卓把早餐从袋子里拿出来时，有点好奇地问段易：“易哥，你住这儿吗？”
　　段易「嗯」了声，解释：“离学校近，省时间。”
　　封越连连点头，又笑说：“这样我哥也有人陪。”
　　段易拿筷子的手微顿，他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看了封越一眼，封越正认真地给封卓摆放早餐，刚才的话他只是随口一说，而且就只是表面意思。
　　刚才那一瞬，段易还以为封越察觉到了他和封卓的关系。
　　封卓一从卫生间出来，封越就扬声开心地喊他：“哥，早上好啊！”
　　封卓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回了卧室。
　　封越也不失落，他坐在餐桌旁，等着封卓过来吃早饭。
　　须臾，封卓换好衣服走过来，封越很殷勤地给他递筷子：“给。”
　　封卓默不作声地接过来，开始低头吃饭。
　　过了会儿，他突兀地问：“你吃了吗？”
　　封越没立刻反应过来是在问他，迟钝了一秒才开心地笑着回封卓：“我吃了，在酒店吃的。”
　　封卓不再说话。
　　吃过早饭，封卓和段易要去学校，封越跟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们俩出门。
　　一直把封卓送到沈城一中门口，封越才止步。
　　他对踏进校园的封卓扬声道：“哥，傍晚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啊！”
　　封卓嘟囔了句：“谁要你等。”
　　段易偏头看了封卓一眼，轻叹着勾唇笑了下。
第46章第46章
　　正文完。
　　傍晚放学后,封卓和段易还有言嘉和肖远秋四个人一起从学校出来。
　　封越率先看到了封卓，立刻喊：“哥！”
　　叫封卓的同时，他已经跑到了封卓面前。
　　根本顾不上陪着他在校门口等的岑衍了。
　　言嘉很惊讶：“封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封越笑着回他：“昨天。”
　　然后又很热切地问封卓：“哥，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周围好多沈城一中的学生都纷纷望过来。
　　毕竟封卓在学校里也算个风云人物,而现在和他面对面的那个男生,竟然跟他长得一样。
　　去年封卓才转到沈城一中时,13班的同学就知道了新转来的这个男生有个天才弟弟，但不是沈城一中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封卓皱眉，对封越的态度依然冷淡，但没有说拒绝的话,只自顾自地往前走。
　　封越笑开，抬脚追上去。
　　封卓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望着段易，等他一起。
　　封越热情地招呼：“易哥,言嘉,还有这位……同学，一起来吧！”
　　他并不知道肖远秋的名字。
　　于是,最后，六个男生围绕着桌坐在了包间里。
　　封越坐在封卓身侧,一个劲儿地跟封卓说话。
　　“哥,以后只要我放小长假，就回来找你。”
　　“我给你打电话你能不能不要总拒接啊？”
　　“别动不动就把我关小黑屋好不好？我有时候想跟说节日祝福都发不出去。”
　　“哥你喜欢玩的游戏我也会玩了,衍哥有教我,有空你带我一起玩吧？”
　　“这个菜合你胃口吗？我记得你喜欢吃辣。”
　　“不要喝太多酒,会醉的……”
　　封卓瞥眼瞅他,只问：“还退学吗？”
　　封越乖乖摇头,“不退了,我听你的话，过了元旦我就回去上学。”
　　封卓没再说话，端起酒杯来，姿态随意。
　　封越立刻拿起自己的酒杯，殷切地和封卓碰了碰，而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岑衍在旁边低声劝他：“别喝这么急，容易醉。”
　　封越歪头笑：“醉了也没事，我开心。”
　　岑衍无奈叹气。
　　到最后，封越和封卓都醉的不轻。
　　兄弟俩醉醺醺地抱着彼此哭。
　　岑衍和段易要把他俩分开，打算各自带回去，封越很委屈地死死抱着封卓不撒手，眼泪噼里啪啦地掉，“我不走，我要跟我哥在一块，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封卓很温柔地抱着弟弟，红着眼哽咽，只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把那些怨气施加在你身上的。
　　对不起我的人又不是你。
　　“呜呜呜哥……”封越仿佛要跟封卓生离死别了似的。
　　段易低声喊封卓，封卓醉眼朦胧地仰头看他。
　　段易说：“封越喝醉了，让岑衍哥带他回去吧。”
　　封卓听话地慢慢松开手。
　　封越虽然和封卓是双胞胎，但因为从小体质差，容易生病，导致这些年他一直都偏瘦，现在稍微比封卓矮，身形也更瘦削。
　　岑衍直接把还在闹腾的小醉鬼打横抱起来，坐出租车回了酒店。
　　言嘉和肖远秋也很段易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包厢。
　　只剩段易还在陪着封卓。
　　他站在封卓座位旁边，让封卓靠着他。
　　人都散去，包厢里格外安静。
　　段易正要跟封卓他们也回家，封卓忽而呢喃：“封越走了，我又被丢下了。”
　　已经喝醉的封卓意识混沌，他脑子里满是父母带弟弟离开，把他丢下的记忆。
　　“为什么不要我？”他难过地低声问。
　　段易抬手搂紧他。
　　“我还在。”
　　“我要你。”
　　封卓被段易搀扶着离开饭店，打出租车回了家。
　　.
　　元旦假期，封卓同意了和封越玩吃鸡游戏。
　　在上号后，封卓才发现岑衍就是之前他跟段易匹配到的那个中日混血、在美国念大学的男生，他的游戏ID甚至没变，还叫komorebi。
　　怪不得那次这位哥们说封卓的声音听着有点熟悉，因为他和封越认识。
　　“世界好小。”封卓说。
　　岑衍笑：“是有缘分。”
　　元旦假期结束时，封越跟着岑衍回了美国。
　　封卓不知道那晚封越回了酒店后，又跟父母打了通电话。
　　他第一次固执地反抗着父母，不肯回去念书，除非他们答应他几个条件。
　　康榕和封柏杨自然满口答应，保证封越只要回去好好念书，什么要求他们都答应。
　　封越便说：“以后不准再吵我哥，不能指责呵斥他，他哪里有错？错的明明是你们。我也不需要你们把所有的爱都施加给我。”
　　“还有，以后我想在假期回来找我哥，你们不准反驳插手，不要控制我的行动。你们不想要这个儿子，但我很想要我哥，他永远都是我哥。”
　　“我毕业后到底是留在国外还是回国内，你们无权干涉。”
　　……
　　这年春节，封越跑回了国内。
　　五一劳动节，封越又不声不响地回来找了封卓。
　　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六月份的高考。
　　每年都会有的无比盛大的高考。
　　只不过这次，封卓和段易从旁观者变成了千万选手之一。
　　其实段易已经被保送了，但他依然选择了参加高考。
　　因为封卓要高考，封越特楠枫意从国外赶了回来，高考期间就一直顶着大太阳守在学校门口，想让封卓考完一出来就看到有人在等他。
　　段淑兰看到封越时还很着急，拉着他问：“卓卓，你怎么在这儿站着啊？不是在高考吗？”
　　封越满脸茫然，目光陌生地看着段淑兰。
　　然后他反应过来，礼貌地说：“我是封卓的弟弟封越，我哥在里面考试。”
　　段淑兰登时松了口气，又有点惊讶道：“你们是双胞胎啊？卓卓从来没提过。”
　　封越好奇地问：“您认识我哥？”
　　段淑兰笑道：“认识啊，他是我儿子……我儿子叫段易，他们是特别要好的朋友。”
　　封越了然，“啊，易哥，我知道。”
　　“他们俩关系是很好，同吃同睡。”封越这样说着，心里满是羡慕。
　　段淑兰又关切地问：“你今年不参加高考是比你哥低一年级吗？”
　　封越眨了眨眼，解释：“不是的，我在上大学，这次是专门过来陪我哥高考。”
　　段淑兰震惊：“大学？”
　　封越「嗯」了声，“跳级来着。”
　　“哎，考完了！”封越扭头对段淑兰说：“阿姨，我先去前边了。”
　　段淑兰笑着点点头，“去吧。”
　　封卓和段易不在同一个考场，但两个人每次都在花坛左侧碰面，再一起出来。
　　现在是八号下午五点三十五分。
　　他们的高考结束了。
　　段易在花坛旁等来了封卓。
　　封卓直接张开手臂给了段易一个很用力的拥抱。
　　在人声鼎沸的欢呼喧闹中，封卓喊了段易一声：“易哥。”
　　他紧紧地搂着段易，低声笑说：“毕业快乐。”
　　段易也笑，“毕业快乐。”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爱你了。
　　.
　　毕业后的那几天，段易和封卓时常泡在聚会中。
　　也因此，免不了喝酒。
　　封卓的酒量并没有变大，依然是几杯就倒。
　　可他偏偏人菜瘾大，每次都喝醉，每次都需要段易把他这个醉鬼带回去。
　　六月下旬，高考放榜。
　　段易当之无愧成了理科状元。
　　而这位几乎满分的理科状元，早就被保送到了沈城理工大学的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
　　填志愿的时候，封卓认真地思索了两天，最终将北航的飞行技术填进了第一志愿。
　　重点大学，而且离段易更近。
　　言嘉早就知道自己只凭借高考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所以他另谋出路，走了艺考路线。
　　没想到艺考很顺利，只要他文化分达到标准，就能到北影学习表演。
　　肖远秋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清大的数学系，也没有遗憾地如愿以偿。
　　过了这个暑假，他们四个人就要去各自的大学报道。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晚，封卓和段易在家里喝酒庆祝。
　　封卓第一次下厨给段易做饭，结果难吃的要死。
　　可段易还是很给面子地吃了他做的菜。
　　后来封卓有点醉，他从餐桌对面走过来，主动坐到段易的腿上。
　　段易拥着他，被他捧着脸一下一下地亲吻。
　　封卓从段易的眼睛一路吻到他的嘴巴，然后是喉结。
　　段易箍着他腰身的手臂越收越紧，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着。
　　胸膛炙热，呼吸也灼烫。
　　封卓的目光在头顶地灯光中逐渐迷离涣散。
　　后来回到卧室，段易从抽屉里拿出要用的东西。
　　尽管他准备的很充足，封卓还是难受。
　　好在慢慢渐入佳境，没有再让封卓受折磨。
　　之前发生在段易梦中的画面，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眼前。
　　他将手覆到封卓的手背上，修长的手指滑入他的指缝，扣紧他的手。
　　良久过后，封卓洗完从浴室出来，腿还是有些不受控地发颤。
　　跟着他出来的段易在后面圈住他，低头在他后颈吻了吻，然后和他一起上床睡觉。
　　关了灯没几分钟，被困意席卷的封卓就要睡着。
　　搂着他的段易却神思清明。
　　须臾，他在他耳边低缓道：“你报到的时候，我陪你过去。”
　　北航比沈城理工开学早两天。
　　封卓迷迷糊糊间听到他这句话，懒懒地「嗯」了声，说：“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就到这里啦，大学和毕业后工作会写一点番外。
　　下篇文《龋齿》文案如下，感兴趣的戳个收藏呀！
　　豪门大少爷方沉把无处可去的坏小孩叶游带回家，像亲弟弟般温柔地疼爱他。
　　几年后的某天清早，已经成年的叶游从方沉的房间醒来。
　　叶游红着脸小声道：“不好意思啊哥，我昨晚喝醉了，跑错了房间……”
　　过了段时间，被叶游故意灌醉的方沉在叶游的床上睁开眼，就看到叶游正眼巴巴地瞅着他。
　　美少年冲他顽劣地笑了下，问：“哥，爽吗？”
　　方沉：“……”
　　【我就像是你口腔里的龋齿，卑劣地想要在你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木讷温柔攻×心机诱受，豪门大少爷（攻）×落魄美少年（受）
第47章第47章
　　【大学】异地视频｜宿舍同床睡｜扎个小揪揪
　　段易升入大学这年,段淑兰再婚了。
　　对方有个儿子，今年高二，叫陆川。
　　段淑兰跟段易谈她要再婚的时候，段易也告诉了她一件事。
　　他语调淡淡地说：“妈,我交了个男朋友。”
　　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段淑兰愣了几秒才缓过神来,问：“是卓卓吗？”
　　段易点头，喉结微滑，坦然地承认：“嗯。”
　　段易说：“我不会插手你再婚的事，因为那是你的感情,由你自己做主，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干涉我的感情。”
　　段淑兰无奈地叹气。
　　“妈妈没想过干涉你的感情,”她开明道：“你喜欢谁、跟谁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
　　“我也很喜欢卓卓。”段淑兰温柔地笑说：“他是个特别好的孩子。”
　　“就是……”她有点担心地问：“他的家人对他交男朋友的态度是怎样的？”
　　段易安抚母亲：“没事,他说了算。”
　　“那就好。”段淑兰为这两个孩子松了口气。
　　当晚,段易给封卓打了通视频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封卓。
　　封卓在听到段易说他告诉他母亲他们俩在谈恋爱时,紧张到心脏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随即，他又听段易含着笑意继续说：“我妈尊重并理解我们。”
　　封卓霎时松了一大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要沦落为苦命鸳鸯了。”
　　“阿姨真好,人美心善！”
　　段易看着屏幕里的他轻嘁着笑。
　　封卓跟他说：“易哥，我在学吉他。”
　　“嗯？”段易随口问：“怎么想起来学吉他了？”
　　“学着玩,吉他也比较容易上手。”他语调扬着,“等我学会了,给你弹吉他听啊！”
　　段易笑,损他：“你先学会再许诺给我弹吉他也不晚。”
　　后来,在挂视频电话之前,段易才跟封卓吐露：“我妈要再婚了，我会多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封卓懵了懵，“啊？”
　　段易自顾自地说：“其实我蛮理解的，她一个人很累，有个人照顾她也好。”
　　但心里还是免不了不舒服。
　　封卓还没说什么，段易又说：“幸好我们今年毕业升大学了，那个孩子今年高二，转到了沈城一中，不然我怕是要天天跟他一起吃饭去学校，想想就烦。”
　　封卓「诶」了声，“这不是跟江野同级吗？”
　　江野是封卓的表弟，也在沈城一中读书，今年念高二。
　　段易「嗯」了下。
　　“管他呢，”段易说：“反正我也不经常回家，不会碰到他，随便吧。”
　　封卓叹了口气。
　　他知道段易也就是嘴上说无所谓，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
　　“哥，”他忽而低声呢喃：“我有点想你。”
　　段易站在阳台上吹着冷风，手里夹着一根烟。
　　他并不喜欢这东西，但是很烦躁的时候，也会偶尔沾点。
　　段易躁乱的心被封卓这句话安抚了些。
　　他吸了一口烟，勾唇笑望着屏幕那端的封卓，低低地「嗯」了声。
　　“我也是。”
　　封卓穷追不舍地问：“你也是什么？”
　　段易笑骂他：“别得寸进尺啊你。”
　　封卓得意洋洋地说：“我得寸进尺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啊。”
　　段易：“你给我等着。”
　　“好嘞！”封卓笑道：“去哪儿等啊，床上还是……”
　　段易：“……”
　　“要点脸吧。”
　　两个人挂了视频后，封卓刚要转身回宿舍，段易的微信就传了过来。
　　【易哥：我也想你。】
　　封卓盯着手机屏幕笑起来。
　　.
　　大一下学期。
　　段易在某天晚上突然接到了封卓给他打的一通电话。
　　他们两个平常都通微信电话或者视频，极少正正经经地打电话。
　　段易直觉封卓有什么事。
　　他立刻接起来，紧张地喊：“封卓？”
　　封卓的语气轻扬，笑道：“易哥，不要说话，听着。”
　　段易皱眉，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随即，他就听到了封卓走路的声音，还有其他人说笑喧哗的声音。
　　再之后，便是吉他声，还有封卓唱歌的声音。
　　男生嗓音清朗又低缓地唱着：“Oublie-le，好几次我告诉我自己……刻在我心底的名字……如果有下次，我会再爱一次。”【标注1】
　　段易安静地听着。
　　而封卓，此时正在校园歌手大赛的舞台上，弹着吉他唱歌。
　　手机被他放在衣兜里，没有人知道他正通着电话。
　　他一字一句地唱：“刻在我心底的名字，你藏在尘封的位置……我住在想你的城市，握着飞向天空的钥匙……”【标注2】
　　等他唱完，下了舞台，封卓就把手机掏出来，喊段易：“易哥，听到了吗？”
　　“嗯，”段易应：“听到了。”
　　封卓说：“给你唱的。”
　　段易回他：“很好听。”
　　从他嘴里唱出来的歌词，句句都像表白和思念。
　　这次的歌手大赛，封卓凭借这首弹唱晋级，但是他并没有继续参加比赛，而是放弃了晋级的机会，把这个名额留给了其他人。
　　他从始至终，就只是想在众人面前为他的男朋友唱一首歌。
　　.
　　大学这几年，除了过年和寒暑假这种长假封卓会回沈城，其他假期基本都是段易到帝都找封卓。
　　封卓去沈城理工找段易的次数并不多。
　　屈指可数的几次，都是他瞒着段易提前从帝都跑回来找男朋友。
　　有次封卓实在想段易，在一个周六日回了沈城。
　　下飞机后他就直接打车去了沈城理工找段易。
　　因为周六也安排了课，段易当时正要去上课。
　　他没想到会接到封卓的电话，更没想到，封卓这会儿就在他的学校里。
　　段易立刻跑着去见封卓。
　　他接上他，把人带去了他上课的教室。
　　两个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挨着坐下来，封卓被段易挡在里面，另一边是墙。
　　上课时他们偷偷地在桌下牵着手，段易温柔地一下一下摩挲着封卓的手背。
　　封卓又是搭飞机又是坐车，累的趴在桌上睡着。
　　段易就瞅着他，嘴角的笑意始终没落下去。
　　他甚至在封卓不知情的时候，偷拍了封卓睡觉的照片。
　　那晚封卓跟着段易和段易的三个舍友一起吃了顿饭。
　　五个男生，免不了要喝酒。
　　反正明天周日，没有任何课程，大家也都敞开了玩。
　　而封卓的酒量……并没有随着年龄增长变大。
　　他不出意外地醉了。
　　段易的三个舍友也喝了不少，每个人都醉醺醺的。
　　临近深夜，五个人才往宿舍楼走。
　　封卓总不老实，他倒退着走，甚至抬手去环段易的脖子，手在段易的后脑上抓他的头发，嘿嘿笑着咕哝：“我给你扎，小揪揪。”
　　段易：“……”
　　他没想到他居然对这件事一直没死心，到现在都还惦记着让他扎小揪揪。
　　“别闹。”段易想要把他的手拉下来。
　　封卓瞅着他，眸子亮晶晶的。
　　两个人距离很近，呼吸都交错。
　　“你把头发扎起来，好美。”
　　段易：“？”
　　美？？
　　他被他气笑。
　　算了，不跟醉鬼计较。
　　回到宿舍后，段易的三个舍友倒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封卓被段易推着进了浴室，勉强冲了个澡，然后才被段易允许上床。
　　两个人挤在宿舍里的单人床上，身体紧紧挨着。
　　段易搂过封卓，亲了亲他的嘴角。
　　封卓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又主动凑过来。
　　“易哥，”封卓嗓音很低很低地呢喃，“易哥。”
　　段易不想折腾他，毕竟这是宿舍，还有其他人在。
　　虽然他的床铺有隔帘挡着，根本不会有人看到他们做什么，但总归不好。
　　所以最终他强忍下情动，也只是吻他。
　　尽管这样，他们身上还是热出了汗，潮湿黏腻地贴着对方。
　　段易却并没有无法忍受。
　　他拥着封卓，一夜没松手。
　　隔天上午，封卓醒来时，段易已经不在床上了。
　　封卓撩开帘，扒着床栏杆往下瞅。
　　段易的三个舍友都还在睡。
　　封卓发现段易正坐在他的书桌前看书。
　　而，让封卓惊奇的是，段易居然将后脑处的头发用皮筋绑起来，扎了一个小揪揪。
　　高中的时候头发短，段易这两年特意将头发留长了些。
　　但也只是正常长度，依然算是普通短发。
　　不过扎个小揪揪还是能扎起来的。
　　不但毫无违和感，甚至还会让人觉得很有个性，但又不会过于特立独行。
　　封卓惊讶地瞪着段易，他激动地用手勾了勾段易的小揪揪，压低声音喊他：“易哥。”
　　段易抬头看他。
　　封卓眉眼带笑地勾了勾手指。
　　段易站起来，刚要问封卓怎么了，封卓就用手捏住段易的下巴，低头亲了他一口。
　　段易眼眸里划过一抹不甚明显的波动。
　　封卓小声笑说：“你这样真帅。”
　　段易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似笑非笑地挑眉问：“是吗？”
　　封卓再一次肯定：“真的，很帅。”
　　段易轻啧。
　　当天傍晚，封卓要回校，段易送他到机场。
　　因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封卓现在身上穿的都是段易的衣服，而他穿来的那身，今天早上已经被段易洗干净，这会儿正挂在段易宿舍的阳台上晾干。
　　在要过安检时，封卓又转过身，冲段易张开双手。
　　段易无奈笑着伸手抱住他。
　　“哥。”封卓在他耳边轻唤。
　　段易喉结微滑，低应：“嗯。”
　　谁也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默地拥抱着彼此。
　　须臾，段易才开口：“等我下周去找你。”
　　封卓笑起来，“好。”
　　自这天开始，段易每次去见封卓，都会特意在后脑扎个小揪揪。
　　作者有话说：
　　标注1和2：《刻在我心底的名字》卢广仲，五月天的版本也好听。
第48章第48章
　　【工作后】接机｜养猫｜婚礼
　　毕业后封卓回了沈城。
　　他和段易一起买了一套房子,没有多么大，但很温馨，有烟火气。
　　封卓和段易都不喜欢又大又空的房子。
　　两个人还养了一只叫33的缅因猫。
　　「33」是封卓给猫起的名字，寓意是这个家里的第三个成员。
　　还有一层寓意,是「老师」在日语发音中就是「33」。
　　他的家里,有一位易老师,有一位猫老师，还有一位卓卓大朋友。
　　封卓在航空公司工作，一开始只在国内各处飞，后来开始飞国外。
　　他每到一个城市,都会拍一张照片发给段易。
　　这些照片都被段易洗了出来，按照日期放进相册收好。
　　段易在飞机设计研究所工作,有时会很忙，忙到大家都联系不到他。
　　他曾经说,要去研究父亲没有完成的科研项目。
　　现在的他正在做曾经父亲做的伟大事业。
　　上学的这几年,段易除了忙学业，还精进了一下厨艺。
　　下厨做饭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可以让他放松的兴趣爱好,而恰好他的另一半——封卓先生，厨艺不精,但是个吃货。
　　这天,段易终于空闲，所里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
　　他拿了手机要回家时,发现封卓十个小时前给他发微信说他要返航了。
　　段易摁了几下屏幕,回了封卓一句他每次都会在他要飞行时说的话：“起落平安。”
　　不是「一路顺风」,是「起落平安」。
　　不管是起飞还是落地,都要平安。
　　段易回家先给33加好猫粮换好干净的水,随即去浴室冲了个澡,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后，他就开车去了机场接封卓。
　　段易到的时候，封卓开的那班飞机还有多半个小时才能落地。
　　段易耐心地等着，直到封卓出现。
　　二十七岁的男人穿着一身制服，拉着登机箱和几位同事一起走过来，看起来格外的意气风发。
　　段易还没说话，封卓就看到了他。
　　他立刻和同事告别，而后就快步走到段易面前。
　　封卓眼睛里满是惊喜的笑意。
　　他伸手和段易拥抱了下，浑身的疲惫霎时一扫而空。
　　在回家的路上，段易跟封卓说他接下来几天休息，封卓开心的不得了。
　　“难得啊，”他似调侃似揶揄地笑着说：“段大设计师居然有假期了。”
　　段易自知最近几个月陪封卓的时间很少，所以只无奈地叹了口气，并不反驳。
　　然后他问：“想怎么安排？要出去玩还是在家歇着？”
　　“出去玩就算了吧，”封卓懒懒地靠着椅背，话也懒洋洋的，“我累死了。”
　　“明天回家跟阿姨一起吃顿饭吧，你都好久没回家了。”
　　“后天……”封卓想了想，扭脸问段易：“叫上言嘉和班长，还有封越和岑衍聚一下，下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段易挑眉，“没别的安排了？”
　　“没了，”封卓说：“剩余的时间，我只想跟你呆着。”
　　“我们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好吧，当然要多留一点时间给我自己。”
　　段易轻嘁了声，嘴角却愉悦地扬了起来。
　　回家之前两个人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封卓还往购物推车里放了好多水果和零食。
　　段易也给他囤了几盒冰淇淋。
　　回家后，段易开始着手准备晚饭，封卓坐在沙发里撸了会儿猫，然后就去洗澡了。
　　可等段易把晚饭都端上桌，封卓都没从卧室出来。
　　他去房间找人，看到封卓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卧室里合着帘，夕阳光晕从帘缝钻进来，形成一条细细的橙色光线落在他身上。
　　男人裸着上半身，毯子只遮住了腰胯，两条又瘦又直的长腿暴露在空气里。
　　段易来到床尾，脱了拖鞋，抬起一条腿跪在床上，而后慢慢地俯身，直到他整个人都贴在封卓身上。
　　段易的掌心覆在封卓的手背上，他低头开始亲着他，吻得细碎又缠绵。
　　封卓被他扰到，咕哝了句：“易哥。”
　　他其实想说：“易哥，你让我睡会儿。”
　　但后半句封卓没说，他以为他说了，其实嘴巴都没张开。
　　段易自行理解为他在邀请他，于是更加放肆。
　　封卓醒来时，段易正扣着他的手。
　　布满细汗的脊背潮湿凉冷，却有带着温度的吻一个个落下。
　　他混混沌沌地叫他，缺氧到呼吸困难。
　　……
　　段易今晚做了封卓最爱吃的糖醋鱼，封卓又累又饿，吃了三碗米饭才放下筷子。
　　晚饭过后两个人去了娱乐室玩了会儿乐器，段易敲架子鼓，封卓弹吉他。
　　后来封卓玩架子鼓，段易就在旁边瞅着他，用手机给他拍照。
　　再后来，封卓抵抗不住困意，拉着段易回卧室睡觉。
　　但他并没能很早睡。
　　段易不让。
　　隔天，封卓一直到午后才醒。
　　男人脊背上布满了吻痕，好在穿上衣服后也没人能看到。
　　当天傍晚，封卓拿上他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跟段易驱车回了家。
　　段易继父的儿子陆川目前正在南城读研究生，并不在家，但是家里又多了一位弟弟，是段淑兰和现任丈夫一起收养的一个孤儿，取名「段陆」。
　　段易并不讨厌这个二弟，甚至很疼爱他。
　　尽管他嘴上从来不说。
　　.
　　几个月后的某日，封卓落地回家后，洗了个热水澡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
　　他从卧室出来，本来是想自己简单地弄点面解决晚饭，结果发现书房亮着灯。
　　封卓推开书房的门，亲眼看到段易立在窗前，正望着落地窗外云图烟雾。
　　而他身侧的小圆桌上，那只水晶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封卓熟知段易的所有小习惯。
　　除非很烦躁压力很大，否则段易是不会吸烟缓解的。
　　他走过去，从段易嘴里拿走燃了一半的烟，直接放进自己嘴里。
　　封卓叼着烟，话语说的低而含糊，又因为刚刚睡醒，又带着些慵懒：“抽太多了，克制点。”
　　段易最近在为手头上的项目头疼，这会儿他正在思索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听到封卓的话，他喉结微滑，“嗯”了声。
　　封卓也只浅浅吸了一口就把烟摁在烟灰缸碾灭。
　　他敏锐地察觉到段易的疲惫，直接抬手抱住段易，在他耳边心疼地低喃：“放松一下，别太紧绷。”
　　段易回搂住封卓，鼻息间被封卓身上清淡的沐浴露香萦绕住。
　　他汲取着他的味道，心里逐渐沉静下来。
　　“饿了吗？”段易清冷的声音略显温和，“想吃什么？”
　　封卓说：“想喝骨头汤，你教我做吧。”
　　“等你教会我，以后我就给你做。”他笑。
　　段易回他：“那我可且等吧。”
　　.
　　段易和封卓三十岁那年，两个人去了国外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婚礼当天的天气格外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段易让妆发师在她后脑扎了一个封卓最喜欢他扎的小辫子。
　　封卓一身黑色西装礼服，段易身穿纯白西装。
　　他们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交换戒指，宣誓拥吻。
　　——我，封卓，永远爱段易，永远忠诚于段易。
　　——我，段易，永远爱封卓，永远不会丢下他。
　　曾经那个张狂桀骜、野痞难驯的少年，只肯被一人驯服。
　　《小王子》里的狐狸对小王子说：“驯服的意思是制造牵绊，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会需要彼此，成为对方的独一无二。”【标注】
　　现在，我们就是彼此的独一无二。
　　“易哥，此生我甘愿被你驯服。”
　　作者有话说：
　　标注：出自《小王子》
　　下章是肖远秋×言嘉；
　　下下章是岑衍×封越
第49章第49章
　　肖远秋×言嘉
　　高二元旦结束后返校,言嘉面对着肖远秋格外不自然。
　　他满脑子都是那晚肖远秋喝醉，无比认真地一字一句跟他说着那么暧昧的话。
　　他说，他喜欢他。
　　言嘉在此之前，根本没想过会被男生喜欢,更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生。
　　可是肖远秋的那番醉话,将这种平衡打破。
　　他不得不去思考,他的性取向是同性还是异性。
　　其实在和封卓聊之前，言嘉心里就隐隐有了答案。
　　因为他发现，尽管肖远秋逾越了朋友的界限，他都没办法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他心里舍不得。
　　言嘉只是缺少一份肯定,一点勇气。
　　封卓说，喜欢大概就是封卓和段易。
　　可对言嘉来说,喜欢就是肖远秋。
　　——他眼里那个永远靠谱永远稳重永远温和的班长。
　　肖远秋和往常一样主动和言嘉打招呼，若无其事地跟他闲聊,但对那晚的事只字不提。
　　言嘉是个急性子,心里有事就想着赶快解决，不然他内心总不安生,做什么事都做不好。
　　所以在上午第一堂课上课时，言嘉主动跟肖远秋写了纸条。
　　他问他：“你还记得元旦假期前一晚你喝醉后说了什么吗？”
　　肖远秋怕再提那件事会让言嘉反感他,便写字回他：“抱歉,我喝醉了，完全不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
　　言嘉突然心闷地快喘不过气。
　　他烦躁地回了句：“没什么。”
　　肖远秋偷偷瞥了言嘉一眼。
　　言嘉已经抗拒地用手支着脑袋,故意背对他了。
　　肖远秋措辞很小心翼翼,回他：“要是我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不要当真,醉鬼的话不能信。”
　　言嘉这下气得直接把这张纸团吧团吧给撕碎。
　　接下来一整天,言嘉都不再理肖远秋。
　　封卓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俩人为什么在明白对方心意的情况下还能冷战。
　　他和段易商量了下，当晚各自给言嘉和肖远秋发了条微信。
　　封卓给言嘉发的是：“孙子，来篮球场，陪我打会儿篮球放松下。”
　　然后甩了个定位。
　　言嘉正对着试卷烦躁无比，其实是因为肖远秋说话不算话生了一肚子气。
　　他刚好想发泄一下，于是穿了衣服就去封卓说的篮球场。
　　段易则给直接给肖远秋发了个定位，说：“来打球。”
　　肖远秋来了。
　　然后就看到言嘉一个人抱着篮球在场边。
　　他正给封卓打微信电话，但是封卓没接。
　　下一秒，言嘉一转身，就看到了他身后不远处的肖远秋。
　　两个人都杵在原地，谁也没有动。
　　须臾，言嘉抱着球要走，在经过肖远秋身侧时，他突然被肖远秋喊住。
　　“言嘉。”
　　言嘉脚步一顿，绷着脸没说话。
　　肖远秋低声问：“你是不是因为我那晚说了很过分的话，才不想理我？”
　　言嘉扭脸瞪着他，憋着一股气问回去：“所以你知道你那晚说了什么？”
　　肖远秋抿唇，诚恳地道歉：“抱歉。”
　　言嘉被他弄得心里七上八下，也不明白他在为什么道歉。
　　“抱歉？”他强压着忐忑，表情倔强地问：“你为什么要道歉？”
　　肖远秋说：“我知道我让你受困扰了，真的很抱歉。”
　　“我以后绝不逾矩半分，你能不能，别不理我？”他把姿态放得很低，话语听起来很卑微。
　　肖远秋就是想留在言嘉身边。
　　他不喜欢他也没关系，他会藏好自己的对他的喜欢，不让他受到任何困扰，只要让他呆在他身边。
　　肖远秋很怕言嘉跟他划清界限，他怕他们连朋友都不能做。
　　言嘉没见过这样的肖远秋。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什么时候这样低三下四地求过人。
　　言嘉沉默了片刻，直截了当地问他：“肖远秋，我就问你一句，你那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这是他第二次正正经经叫他名字。
　　肖远秋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回答：“再认真不过。”
　　言嘉突然脸红耳赤，他躲闪开目光，又低声问了第二句：“你说的喜欢，是有多喜欢？”
　　肖远秋愣了愣。
　　“甘愿为你对抗全世界。”他说。
　　言嘉问完就低头拍起了篮球，像在掩饰不自然。
　　听到肖远秋说的这句话那一刻，篮球脱离了他的掌心控制，一路滚远。
　　言嘉动作僵了瞬。
　　他讷讷地抬眼看向肖远秋，两个人对视着，好一会儿没说话。
　　冷风吹着，灌进衣服里。
　　言嘉心里却热烫的几乎要灼烧起来。
　　“那我跟你一起。”言嘉目光飘忽着，故作镇定地小声问：“这样你会不会好过一点？”
　　肖远秋彻底怔住。
　　片晌后，他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言嘉没回答他，抬脚要去捡篮球，但被肖远秋一把抓住了手腕。
　　“言嘉，”肖远秋恳切地低喃：“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是不是自作多情。”
　　言嘉掀眸看他，摇了摇头，“不是……”
　　他的话音未落，肖远秋就将人抱进了怀里。
　　言嘉瞬间浑身恍若过电，他有点不自在地推了推他，没推开，也就由着肖远秋抱了。
　　连言嘉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一刹那，他的嘴角无意识地漾开了一抹笑。
　　.
　　大二暑假，言嘉和男生谈恋爱的事被父母知道。
　　其实是他自己主动说的。
　　因为言嘉觉得，他和肖远秋又不是玩玩，就算现在不说，以后父母也是要知道的，不如从现在就坦白，让他们慢慢接受他出柜的事实。
　　不出意外的，言嘉被言明远狠揍了一顿。
　　从小到大，言嘉每次惹事犯错，言明远要教训他，他都跑的比兔子还快。
　　只有这次，他一动不动，任父亲打骂。
　　母亲唐枝就在旁边，但完全不插手。
　　言明远把言嘉打了一顿，言嘉给他倒了杯水，让他消气。
　　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一字一句地告诉言明远：“爸，我真的很爱他，这辈子就是他了。真的很对不起你和我妈，我没办法让你们抱上孙子孙女。”
　　言明远没有拒绝这杯水。
　　他接过来，咕嘟咕嘟灌下去好几口，然后冷冷地问：“对方是谁？哪里人？做什么？”
　　言嘉如实告知：“是我高中的班长，就是咱们沈城的，现在在清大读数学专业，还辅修了金融经济。”
　　唐枝这才开口：“是来过家里的那个孩子吗？肖远秋？”
　　“嗯。”言嘉点头，“是他。”
　　言明远沉沉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当晚，言嘉去肖远秋的住处。
　　肖远秋的父母这会儿都在国外，家里没其他人，两个人也就肆无忌惮了些。
　　在看到言嘉身上的伤时，肖远秋忽然停下来，皱眉问他：“谁弄的？”
　　他的眉眼间难得出现戾气，肖远秋压着怒气问言嘉：“谁欺负你了？”
　　他都舍不得弄伤他分毫。
　　他无比宝贝的人，竟然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言嘉忍着疼痛翻过身躺到床上，望着肖远秋笑。
　　“我爸。”他开心地对肖远秋说：“我们在一起的事，我向我爸妈坦白了。”
　　肖远秋怔忡，然后又拧紧眉心，心疼道：“叔叔阿姨不同意也不能打你啊。”
　　“被我爸打一顿，换来他同意我们在一起，”言嘉抬手勾住肖远秋的脖子，让他凑近，然后贴着他的唇含混地笑着轻哝：“很值。”
　　肖远秋的父母是知道儿子的性取向的，也并未过多干涉过他。
　　所以言嘉在肖家，是早就存在的一员。
　　这也是言嘉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告诉父母他跟肖远秋在一起的事实。
　　他也想让肖远秋成为他家的一员。
　　以后他们可以手牵着手，光明正大地坦然面对彼此的父母。
　　肖远秋搂住言嘉吻了好一会儿，而后气喘吁吁地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去拿药膏，给你抹点。”他说着就要下床。
　　言嘉抱着他的腰没松手。
　　“哥，”言嘉又凑过来，贴着肖远秋，“一会儿再抹药，不然也是白弄。”
　　·
　　后来言嘉并没有踏入演艺圈。
　　他一路读书，攻读学位，最后成了一位表演系教授。
　　而他的爱人肖先生，则接手了家里的公司。
　　两个人定居在沈城，住在别墅区，养了两只狗。
　　一只很帅但不怎么聪明的哈士奇，和一只很聪明总喜欢背着主人偷偷欺负二哈的阿拉斯加。
第50章第50章
　　岑衍×封越
　　封越十八岁生日当天,就收到了岑衍的表白。
　　那不是他第一次被同性表白，但却是他第一次心慌。
　　封越当时有些猝不及防，大脑霎时一片空白，平常被人们夸赞天才大脑的他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整个人都是蒙的。
　　而等他迟钝地反应过来时,岑衍已经吻住了他的唇。
　　他并不觉得恶心,甚至感觉心动。
　　封越没有推开岑衍，他们交往了。
　　岑衍知道封越从小就身体不好，体质偏弱，所以把他照顾的很周到。
　　还会经常带封越去健身房锻炼。
　　长年累月地坚持下来,封越的身体逐渐变好，至少不会那么容易生病了。
　　封越本来和岑衍约定好他们读完硕士就回国发展的。
　　结果岑衍读完本科的时候,封越已经拿到硕士学位了。
　　于是在岑衍读硕士时，封越顺便念了个博士。
　　毕业后俩人回国,封越成了一家公司的特聘顾问,岑衍去了父亲的公司上班。
　　因为封越想要离哥哥封卓近点，岑衍和他最终在封卓和段易住的小区买了一套房。
　　岑衍大封越两岁,封越平常会喊他「衍哥」，撒娇的时候会叫他「岑岑」,只有被他惹恼的时候才会叫他全名。
　　岑衍却格外喜欢封越气急败坏的叫他「岑衍」。
　　真的……非常可爱。
　　.
　　封卓叫上他们一起聚的那晚,封越喝的有点多。
　　但也没有彻底醉过去。
　　吃饭的地方距离小区不远，根本用不着开车。
　　他们是手牵手散步走过去的。
　　回家的时候,岑衍背着封越走。
　　旁边和段易牵着手的封卓也醉得晕乎乎,他停下来,冲段易张开双手：“易哥,我也要背背。”
　　段易：“……”
　　他无语了下,又觉得好笑,说：“好好说话，背背是什么鬼。”
　　封卓解释：“就是你背背我。”
　　段易这次直接沉默住。
　　岑衍笑，“他俩还真像，喝醉酒就知道撒娇。”
　　段易说：“那还是封越更会撒娇，封卓平常不这样的，也不知道今晚中什么邪了。”
　　他们几个都知道封越比封卓更会表达感情，对着喜欢的人撒个娇自然也是信手拈来。
　　但封卓不会。
　　封卓不怎么撒娇的。
　　极其偶尔的几次，也都点到为止。
　　段易在说话间已经将封卓背起来，步伐平稳地往前走。
　　到家后，封卓死活不松开他，两个人一起跌进床里。
　　封卓在段易耳边问：“我不如封越吗？”
　　“易哥，你也觉得我不如封越吗？”
　　段易大概清楚封卓会错了意，他没有完全明白他在路上跟岑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段易刚要解释，封卓的唇忽而抿了下他的耳垂。
　　“哥，”他放软语气咕哝着喊他：“哥……我叫你老公好不好？”
　　段易翻过身，直接堵住了封卓的嘴。
　　他的卓卓撒起娇来，他根本无法抵抗，只会瞬间就溃不成军。
　　“好。”段易吻着封卓，低缓地认真告诉他：“你没有不如封越。”
　　他拉起封卓的手摁在他的左胸口，一字一句地说：“在我这儿，你最好了。”
　　而另一边，封越也用和封卓相同的把戏将岑衍禁锢在了沙发里。
　　他的双手紧紧环着岑衍的脖子，两条腿死死盘着，整个人像只树袋熊，挂在岑衍身上不肯下去。
　　岑衍哄他：“小越，你别闹，我去给你弄点蜂蜜水喝。”
　　封越摇脑袋：“不喝。”
　　“岑岑，”他醉眼朦胧地轻声喊：“小越要岑岑抱一下。”
　　岑衍哭笑不得，只好转过身，把人抱进怀里。
　　封越又说：“衍哥亲我。”
　　岑衍满足他，温柔地吻着他的唇。
　　再后来，封越被弄得有点要酒醒的样子，他快要支撑不住，岑衍却故意慢慢逗弄，封越恼羞成怒地喊他：“岑衍！”
　　岑衍低笑着应：“嗯？我在。”
　　封越红着眼快要哭，“滚出去！”
　　“不要，”岑衍搂紧他，似哄似骗：“乖，再来会儿。”
　　封越：“……”
　　等岑衍把人欺负够了，封越洗完澡就背对着他躺下，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岑衍和之前每次一样，从后面拥住封越，一点一点把人哄好。
　　“小越。”封越窝在岑衍怀里昏昏欲睡时，听到岑衍忽然叫了他一声。
　　封越闭着眼，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懒洋洋的「嗯」。
　　岑衍的唇蹭着他的耳朵，他低声温柔道：“我们去趟国外吧，把证领了。”
　　“我想跟你结婚。”岑衍说。
　　封越嗓音倦倦地应：“好。”
　　他轻轻亲了亲岑衍，回他：“我也想跟你结婚，衍哥。”
　　.
　　封越只敢对着岑衍无理取闹。
　　而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岑衍可以包容他的所有不好。
　　只要有岑衍在，封越就能肆无忌惮的恃宠而骄。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感谢陪伴，有缘再见啦。
　　预收文《龋齿》求个收藏，文案如下：
　　豪门大少爷方沉把无处可去的坏小孩叶游带回家，像亲弟弟般温柔地疼爱他。
　　几年后的某天清早，已经成年的叶游从方沉的房间醒来。
　　叶游红着脸小声道：“不好意思啊哥，我昨晚喝醉了，跑错了房间……”
　　过了段时间，被叶游故意灌醉的方沉在叶游的床上睁开眼，就看到叶游正眼巴巴地瞅着他。
　　美少年冲他顽劣地笑了下，问：“哥，爽吗？”
　　方沉：“……”
　　【我就像是你口腔里的龋齿，卑劣地想要在你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木讷温柔攻×心机诱受，豪门大少爷（攻）×落魄美少年（受）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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